正文 第39章 凡胎(修蟲) 文 / 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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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能不能請你幫個忙?
如果阮綿有尾巴,那麼此時此刻那尾巴一定是搖得很歡樂的,她窩在姜華身邊咧嘴笑,得寸進尺,「師父,你幫瑤山渡過這個劫難好不好?神樹說是我的問題才把瑤山折騰成這樣的……」
「你是想幫那個瑤山掌門?」
阮綿乖乖點頭,「是啊,秦思是個好人。」如果沒有秦思,她一輩子都不可能上到天宮,也一輩子都不可能見到姜華,拜他為師。他的恩情她始終得還的。
姜華皺了眉,沉道:「以後不許和他有往來。」
「啊?」
姜華皺眉道:「你們命格不在一處。」
「啊?」
沉默。片刻後姜華道:「你是為師的徒弟。」
「是啊。」
「所以,瑤山的事,那個掌門的事,你不許過問。」
「……」
阮綿聽得稀里糊塗,卻被姜華臉上罕見的不快表情給嚇得忘了去質疑。許多年後她才明瞭他當初那句話沒有說清的話究竟是什麼:因為你是為師的徒弟,所以不許過問為師以外的事。
有些魔物如同犬類,自家的東西是不允許沾上別人的氣味兒的。而姜華,許多年後她才明白他不僅僅潔癖成魔障,而且是一隻護地盤的犬類,徒弟對他來說,是個私人物品,無論是誰都不能染指。誰沾了,誰不得好死。
「那師父,你會幫助瑤山嗎?」阮綿賤賤地又補了一句,抓耳撓腮,「嘿嘿,我只問這一個!問完之後我不問了!」
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那時候姜華的答話,姜華說:「海水漫過瑤山之日,就是為師出宮之時,綿兒,你不想為師出去麼?」言下之意,便是不幫。
阮綿愣了,半天才輕輕點頭。
她想。哪怕這個代價是瑤山盡毀。她的師父是要上神姜寐才能封住魂魄的魔不是麼?他一定可以造出另一個瑤山的,一定可以。
她的心事也許是寫在臉上,因為她看到姜華眼裡閃過一絲滿意。而後,他伸了手輕輕覆蓋住了她的腦袋,摸。
「……」
他是當養了一隻動物嗎?
*
不管怎樣,天宮已經完全對阮綿敞開,她可以到天宮的任何一個地方去,沒有禁地沒有雷區,她可以隨時隨地地去找姜華,絮絮叨叨地和他講一些人間的趣事。比如說小時候路過一個小國,那兒有個傳說,說是正月十五在女媧廟裡會有一棵千年的古樹變成美貌的女子。十五那一夜,她特地在那兒守株待兔,結果撞見的是古樹變成了美貌的……男子,還和一個書生在樹影叢叢中竊竊私語,親暱得很。她弱弱的小心肝禁不起這打擊一不小心從圍牆上跌了下來,嚇呆了園中幽會的兩個人。第二天,女媧廟裡的美男子樹一夜枯萎了……罪過。
姜華的手依舊習慣性在她腦袋上,他沉吟片刻,道:「還想看樹妖麼?」
「……想。」
「天宮上的樹妖是女的。」姜華認真想了想,瞇眼道,「只是,不要碰她。」
「……哦。」
阮綿壓抑著興奮的小心思跟著姜華到了後殿,兜兜轉轉了許久,終於停在了神樹前——沒錯,是神樹,又是那棵樹!
姜華站在樹下,紅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聞樹,顯形。」
阮綿目瞪口呆,眼睜睜看著金葉漫天的神樹忽然劇烈抖動起來,樹葉的沙沙聲漸漸上升到了喧鬧的地步,而後是一片金光,一個穿著金黃色衣衫的三十上下的女子出現在了樹幹之中,三兩步和樹幹分離,朝著姜華緩緩跪地行禮。
「尊主。」
阮綿用力捶胸口安撫激越的心跳:別跳,別跳,鳥都能變成人,更何況樹呢……
姜華的目光卻只在阮綿身上,他說:「這是神樹之影。」
「啊?哦……幸、幸會。」阮綿乾笑。這棵神樹她穿來穿去那麼久了,就連上次神選的時候在神祈峰上聽到的聲音都是個大叔,為什麼突然變成女人了?
顯然地,那個叫聞樹的神樹之影並沒有把她放在眼裡,她的眼裡只有姜華。即使是跪在地上,她依舊用一種崇拜的,熾熱的,近乎是執念的目光盯著姜華。阮綿的招呼只是換來了她不經意的一瞥,還是不屑和鄙夷的。兩種目光,冰火兩重天。
混賬!
阮綿咬牙切齒,瞥她就算了,她到底打算盯著師父看多久?
偏偏那棵樹的臉還微微紅了起來,低聲細語,「尊主,您已經有二十年不曾召喚聞樹了……聞樹好記掛尊主。」
阮綿默默扭頭:記掛又怎麼樣,又怎麼樣?
姜華不答,那棵樹就繼續柔情蜜意,「尊主,聞樹這幾日陪著你可好?」
一顆粗壯的樹都能這麼柔情,阮綿默默地撩起了袖子——她那麼高大又不凹凸有致,她她她給緋色提鞋都不配!師父如果要人陪,就算她阮綿手短腳短個子小又平還圓圓的臉……那也是要緋色那樣的才行吧。
只可惜,她的郁卒那棵樹一點都不在意,她甚至連多餘的一個眼色都沒有分給她。直到姜華淡淡的聲音響起,他說:「聞樹,綿兒身上濁氣
氣未淨,三日之內,我想看到她能離地。」
那棵樹終於回頭看了阮綿一眼,目光裡帶著血淋淋的蔑視。
阮綿幾乎可以肯定那天師父罰她清掃葉子為什麼她死活清掃不乾淨了,絕對是這棵樹在故意掉葉子!
「是,尊主。」聞樹柔道,唇邊浮起優的笑。
「綿兒,三日後你再來見為師。」
「好。」
姜華沉吟片刻又道:「受傷了,可以來找為師。」
一瞬間,變了臉色的是那棵樹,她幾乎用一種懷恨的目光瞪著阮綿!
阮綿眼睜睜看著姜華漸行漸遠地身影,還沒對著他難得的溫柔髮完呆就忽而毛骨悚然。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她就聽到了聞樹一聲冷哼:「不知恥的凡人。」
那一刻,阮綿突然無比地肯定,眼前這貨,絕對是和百靈鳥一國的。
凡人體重,所以要日日練清氣才能一天天減少身體的重量。初時只是能跳躍得更高,就好像凡間江湖俠客們的輕功,後來是道士們配以御風術的短暫飛躍,再到後來,御風術也已經不能幫助凡人離開地面的決心。
她曾經在書上見過,體輕如鴻毛是修仙的第一步,卻不知道原來魔道也需要這個。可是這要花上凡間道士一輩子的時間都不一定能成,短短三日,她怎麼可能連成呢?更何況,老師還是眼前這棵不知道對她懷了多少成見的樹。
「上樹。」聞樹冷道。
「啊?到你身上去?」阮綿傻呵呵瞪眼。
忽然,臉上挨了狠狠一巴掌!「放肆!」
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是也正因為這一巴掌,阮綿徹徹底底地清醒了過來。從小到大,她何時受過這樣的屈辱?連那隻鳥都沒有這麼羞辱過她,這棵樹是真的厭惡她到了骨子裡。
「上去。」聞樹道,「還是說,你想我髒了手打你上去?」
「你!」
她忍不住拔了腰間的劍直刺聞樹,一劍,兩劍,劍劍刺空。她不是嫵兒,她是不知道幾千歲的神樹,只是幾個簡單的術法她就被她綁在了樹上,一絲都不能動彈。
「這樣的資質還妄想修道?」
「關你什麼事。」
聞樹冷笑,「呵呵,我如果在這兒殺了你,再稟報尊主說你挨不過脫胎換骨的痛楚一命歸西,你看如何?」
阮綿用力掙扎無果,喘息回笑,「你不敢,你要是真有那膽就殺啊,反正我被你綁著,殺啊。」
她知道自己很欠揍,可是她就是有把握這棵該死的樹不敢。她敬畏姜華敬畏成那個樣子,殺了她一個凡人是小,沒有完成姜華的任務可是大,她賭她不敢。
啪——臉上又挨了重重地一巴掌。阮綿被打得眼冒金星頭暈腦脹,一片朦朧中見到的是聞樹已經氣得變形的臉,最後聽見的是她的冷哼,「那麼想修道,那麼想脫胎,那就好好——享受吧。」
阮綿還來不及去仔細體會聞樹的話語就被一陣劇痛打斷了所有的思緒。心肝脾肺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痛得像要裂開一個口子一樣……就好像是無數條蟲子鑽進了皮膚裡,在她的身體裡橫衝直撞,撕開皮肉……
迷濛中,她只能胡思亂想來分散注意力:這輩子再也沒有什麼痛楚比現在還厲害了吧,脫胎換骨,去除體重,這真的不是把靈魂從身體裡抽離出來嗎?這種痛不是以往任何一種痛可以比擬的,可師父說受傷了可以找他……
熬過這一次,是不是可以去抱著他哭?
那棵樹那棵樹那棵樹……阮綿在無邊的疼痛中默默下了決心,有朝一日一定要一把火燒了她!
「怎麼,痛了不叫出來麼?」聞樹倚在樹幹上吃吃笑。
阮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你……你以為我和你……有一樣的癖好……麼?」
「還有力氣說話,看來還是不夠痛啊。」
她眉眼輕輕一挑,手上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阮綿頓時連喘氣的力氣都沒有了。
整整三日,每一次呼吸阮綿偶以為這會是她這輩子最後一次吸這人間氣息,可是痛楚卻讓她連放棄小命的力氣都沒有。隱隱約約中,聞樹嘲諷的聲音一直在腦海裡浮沉:
——三日的脫胎換骨換合為一日半,滋味可好?
——卑賤之軀修道,癡心妄想!
——就憑你這凡人,也想染指尊主?
一日半後,那棵該死的樹終於鬆開了枝椏,阮綿已經察覺不到身體上的痛楚和落地的觸感了。她躺在地上撐著眼睛朝她露了一抹虛弱的笑,用虛弱的氣息告訴她:我就是想染指,你又能怎樣?
天上地下,她阮綿只剩下姜華一個親人。她染指他,理所應當,天地難阻。只要她還活著,這棵該死的樹就倒霉定了,不放火燒了她給瑤山添一堆柴火她誓不為人。
可是,熬過這艱難後她第一件想做的事情卻不是找這棵樹算賬,而是撲到姜華懷裡好好哭一場,跟他說,她差點兒就疼死在聞樹手裡了。
那時候,她還沒有發現身體的變化。
作者有話要說:阮綿同學喊出了心裡猥瑣的想法,染指師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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