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陰謀(補完) 文 / 風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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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你為師,你要負責。
*
神侍上天宮是瑤山每隔一百年就會有的儀式。一旦人選選定了,剩下的只有擇日祭天,恭送神侍。沒有人知道究竟有沒有神的存在,也沒有人知道,所有的神侍究竟是消失在了山崖下,還是真的上到天宮去了神的腳下。更加沒有人知道的是,所有的神侍究竟是生老病死在天宮之上,還是……一開始就丟了性命。
人們往往對未知的事物充滿敬畏,奉之為神。選神侍其實不過是對人心的祭奠。只有阮綿知道,她將去到的是那個紅衣的神的身邊,以全身心的的虔誠去侍奉他,只有這樣,他才能答應她的祈求。
祭天儀式已經完畢,白翎誦念的不知名的經最後的聲響劃過祭台料峭。
阮綿知道,她該跳下去了。是生是死,就在這一朝。她走到祭台邊沿,回頭去看祭台上的人們。瑤山所有的弟子都跪在了祭台下面,站著的不過是秦思,白翎。白翎一直低著頭,而秦思,他正看著她。
他沒有說話,眼神卻是如水的。
阮綿被他盯著,腳已經軟了一半。寒冷不能阻擋她前進的道路,高山戈壁不能阻擋她救父皇娘親的心,絕境不能阻擋她的信念。可是,溫存能。
秦思能。
她站在祭台邊上抓耳撓腮,衝著秦思尷尬地笑了笑,在所有人又驚又恐的目光中提著裙子又跑回了祭台中央。
「你想做什麼!」白翎厲聲問。
阮綿卻是對著秦思咬咬唇敞開了笑臉,「秦思,謝謝你,要是沒有你,我早就被那隻鳥給折磨死了。」
秦思不笑,眼中有光。白翎臉色陰沉,一腳踏入兩人中間。
「可是如果不是你,那隻鳥早就被我烤了。」
某隻鳥炸毛,「凡人,你以為我真不敢……」
「可是秦思,我不能留在這兒,我來桃花郡是懷著目的的,我想上天宮,我想到姜華身邊去。」
祭台上狂風大作,阮綿是閉著眼跳下去的。閉眼之前,她見著的是秦思緩緩綻放的一抹僵硬的笑,她把這抹笑存在了最後的印象裡,伴隨著她跳下山崖。
沒有第一次的絕望,這一次她安靜地等著落到最低處,再被柔和的風撐起整個身軀,末了,徐徐落在那個冰天雪地的世界裡唯一的一抹綠上。
果然,是上次那一堆柔軟的草。
阮綿從草上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狠狠敲了自己一記腦門——果然,其實真跳下去再被送上來壓根不會受什麼傷。事實證明,她上次是被嚇暈過去的!
這臉……丟到了家。
這一次可是熟門熟路,她只在草堆裡稍稍休息了片刻就直奔山上。神侍的衣服是瑤山上的人特徵的,淺藍,拖地,總結來說是相當不方便。她在山下猶豫了一會兒,默默找了塊冰稜割了裙擺和水秀,把多餘的布料綁在了腰上臂上,再上山的時候已經暖和了許多。
天宮近在眼前,她深深吸了口氣踏上階梯,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踱步到了正殿。就如同之前千萬次想像的一樣,姜華並沒有等在正殿裡。
阮綿嚥了口口水,小聲叫,「姜大仙?」
正殿之上還是寂靜一片,白玉的地面透著一絲絲的涼。她淺藍的衣擺碎碎地挨著地面,看著更加地冷。
「我又來了!」
「喂——神仙?我照約定來了——」
「你能不能別躲貓貓——」
餘音裊裊,好半天才停息。阮綿鬱悶地想撓牆,奈何這周圍不是白玉一樣的石頭就是冰,無論哪個撓著都不見得舒服。她只能咬牙切齒,這個叫姜華的神仙,怎麼每次都喜歡玩神秘?莫非所有的神仙都是這麼大架子的?
上一次,他害她渾身是傷才現身,莫非這一次也要搞點小傷做出副虔誠的模樣才行?
找一堵牆,撞,上,去?
疼的,絕對的。
阮綿忍不住哆嗦,等了很久,正殿之上還是沒有聲響。正殿的內側中央是張精緻的石質高座,看得出是姜華的椅子。阮綿緩緩道了內側,一點一點靠近那兒。
「姜華神仙?」
「跪下。」一個聲音乍然想起。
阮綿渾身一震,回過了頭。那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殿上一角,紅衣黑髮,令人不寒而慄。只是輕輕的兩個字,她就幾乎是本能地跪倒在了殿上,渾身僵硬。
也許,只有真正的神,才有這樣的讓人從心底折服的能力。阮綿無比的相信,因為她已經沒有力氣去動彈,乃至於抬頭都像是被重物壓著一般。
姜華的聲音低沉,卻帶著一絲冷峭的玩味,他說:「怎麼,有膽上這兒,卻不敢抬頭?」
抬頭……
阮綿一遍遍安撫著自己顫抖的心,慢慢支起了腦袋。入眼的先是一片紅,而後是黑髮,最後才是姜華的臉。
他就站在她面前,近在咫尺。
她幾乎是在觸到他的目光的一剎那沒有了自己的思緒,被抽空的不僅僅是神識,也許還有心跳呼吸。又或者,這才是敬畏。
「名字。」
/>「阮……阮綿。」阮綿悄悄掐了自己一把,卯足了勁兒開口,「姜、姜華神仙,我已經照您的要求以神侍身邊到這裡……您……」
姜華低眉一笑,卻不知為何帶著一絲凌厲。他淡道:「死不可復生。
「那幫我殺了……皇兄。」
「我不下天宮。」
「你!」阮綿氣急,憤然抬頭。姜華卻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高座之上,居高臨下。她狠狠喘了一口氣,壓著心慌壯膽問他,「既然你不能滿足我任何一個願望,你大可上次就直接把我踢下去,你為什麼讓我當神侍,為什麼讓我到天宮?」
姜華的目光落在殿下毛躁的阮綿身上,輕輕一挑,「有趣。」
「……」
阮綿陡然發現,她好像進了一個陷阱。也不知道這陷阱是老天爺挖的還是瑤山的所有人挖的,總而言之,其實認為神仙一定會幫她那就是她一廂情願吧!
她這一路,曾經被人販子拐賣過,也曾經被街上的小乞兒通過好不容易攢下的幾個銅板,被衣冠楚楚的人騙這還是第一次。可是只這一次,就夠她郁卒的了!
姜華的紅色衣擺很長,從高座到台階拖了一地。阮綿皺著眉頭頂著台階上的衣擺,生生地擔心,他會一不小心踩著它跌死——
他靜靜坐在高座上,雕像一般。
阮綿跪在殿下,摸不到自己的心跳。安靜的姜華反而越發讓人生寒。這長長的尋仙路,她時常想,也許尋著的會是個菩薩,是佛主,大手一揮,父皇和娘親都活了過來,皇兄也回到了小時候,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回到最完滿的時候。可是,現實卻是——
「怎麼,不高興?」姜華低聲笑語。
「……高興。」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真的?」
他眼裡盛了一絲光暈,不知道是戲謔還是玩味。阮綿瞧見了,好不容易有點平穩的小心肝又開始晃悠,心裡的小火苗也岌岌可危。忍……忍住!她忍著疼又掐了一把大腿,扯開笑容,「啊哈哈哈,好開心啊。」
姜華似乎是一愣,良久才低眉。
神殿上,更冷了。
阮綿不記得上天宮的第一天自己在神殿上跪了多久,也不記得自己呆呆看了姜華多久,等到日落時分,她在殿上睡了過去,她也沒等到姜華開口。最後記著的是一聲輕笑,入骨的寒。
*
「居然是個孩子。」
「孩子?呀,真是,瑤山上難道沒有人了麼?」
「也許,是天賦異能?」
「好像也算不得孩子了……據說是暈倒在了神殿上,還是尊主的親侍送來的呢。」
阮綿在一片昏昏沉沉中醒來,耳邊依稀還留著窸窸窣窣的人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輕柔地落在了她的額頭上,她顫了顫,緩緩睜開了眼。
還好,是一張床。她在床上想支撐起身子,卻被手下的一片柔軟嚇了一跳。也不知道這床是什麼做的,軟得像是雲朵……絕非棉花,甚至是羽毛都不是。這裡還是天宮?
「小姑娘醒了?」
「誰?」
「你猜?」
「……」
阮綿從來沒想過,會在天宮之上見到除了姜華之外的第二個人。大夢初醒,睜開眼就瞧見第二個,第三個,甚至是第四個人,她只剩下呆呆坐在床上目瞪口呆的份。
這是一群黑衣的女子,不比瑤山的白衣,她們個個都只用最簡單的寬鬆袍子充當著衣服,單聽聲音每一個都大約二十上下,臉色溫善,聲音清澈。然後……她看到了她們的臉,在一瞬間縮到了床的角落。
她們沒有眼睛,原本該有眼睛的地方只剩下一個朱紅的圖騰,一直繚繞到耳際。雪白的長髮一瀉而下,與黑衣交纏。
阮綿嚇得大氣不敢出,良久才顫抖問,「你、你們是誰?」
那些人沒有眼睛,卻好像能夠看見東西……她們手裡端著盤子靠近了床邊,輕輕把盤子擱在白玉的台階上,衝著阮綿露了個笑容。
白色的頭髮,朱紅的圖騰,不知為何,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小姑娘,我們是尊主的隨侍。」
「隨、隨侍?」
這個隨侍是姜華的丫鬟的意思麼?阮綿深深吸氣,百思不得其解,如果姜華原本就有丫鬟,那麼還需要瑤山的神侍做什麼?
隨侍之中,有一個身材嬌小的做到了床邊,伸出了手,「小姑娘莫怕,我們……」
「你想幹什麼?!」
阮綿從床上跳了起來,滾到了冰冷的地上,迅速退到了牆邊屏氣凝神。可是,不可思議的是,那群隨侍居然紛紛把頭扭向了她在的方向,就彷彿……那雙已經不存在的眼睛還在活動一樣!這群人不是瞎子嗎?
她深深地喘氣,張腿就往門外跑!
「小姑娘,我們是瑤山神侍!」
一句話,阮綿的腳步就被黏著在了地上,再也動彈不得。她聽到身後剛才那個聲音不輕不重,彷彿在訴說著天氣好壞一般。
那個人說:「小姑娘,我們是在你之前的,瑤山歷任神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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