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9章 文 / 花堅強
黎雪的離去給這件事劃上了一個並不完整的句號,即再最後一刻她有所悔悟,但逝去的親情不可追,黎遠心裡的傷口也再也無法填補。
在黎雪離開a市後的一周,黎遠以另一種方式得知了周建龍的結局。他以非法售賣國家一級物罪和行賄罪被判處死刑緩期,所有財產被沒收,與其相關涉案人員均被捕。這宗大新聞牽涉甚廣,舉國轟動。在電視台輪番播出的案件過程裡,黎遠看到了幾個年輕貌美的女人還有一些臉部打了馬賽克的女孩的身影。那也許就是黎雪所說的周建龍的情婦和女兒們。最小的一個女兒剛剛學會蹣跚走路,睜大了驚恐的眼睛無助地望著哭泣的母親。
這些花邊緋聞無疑給人們提供了茶餘飯後的談資,論壇上到處都是周建龍的個人生平介紹和關於他的幾個情婦的消息,但裡面並沒有黎雪的身影,黎遠覺得這大概出於賀時琛的授意。
黎遠的猜測是正確的,不過他沒有深入考慮賀時琛這樣做的原因。他並不是對黎雪產生了罕見的同情,而是怕這件事一旦曝光,作為黎雪唯一親人的黎遠也會被牽涉其中,這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一種不被期待的改變靜靜地發生在兩人之間,無論是黎遠還是賀時琛都對這種變化感到措手不及。好的方面是黎遠不再躲避賀時琛的目光,反而產生了一種十分微妙的依賴感,而這種依賴感並不是兩個同齡人之間的,更類似於兒子對於父愛的渴望。在他心中,賀時琛扮演了一個長者和保護者的角色,而連他自己都沒發現這種怪異的感情。
賀時琛並不討厭這樣的目光,只是偶爾會感到有心無力。這並不是他樂意見到的,所謂無心插柳柳成蔭,黎遠望著他的傾慕和尊敬眼光會讓他有一種奇特的罪惡感。
通過這件事,林清越終於徹底放下了對黎雪的感情,無論是負面的還是正面的。黎雪就像一場春雨,陰冷、細碎,讓人感到了無縫不如的寒意,卻也在走後消失得無影無蹤,除了一地的雨後嫩芽,再也看不到她的蹤跡。
他開始端正心態,認真地考慮母親為他尋來的相親對象,那是一個看似平凡卻十分溫柔大方的女人,同樣的職業讓他們對彼此之間有更多共同話題,也能夠互相體諒,這是一個十分不錯的開端,林清越覺得,也許他會跟她度過自己的下半輩子。
薛言在這件事之後再次消失在了林清越的生活裡,林清越卻並沒有因為感到輕鬆,因為他無時無刻都能感覺到對方的氣息,這種強烈的存在感讓他毛骨悚然,總是不安地望著四周,生怕看到那個高大的身影。
「清越,怎麼了?」
他對面的梁靜停下了手中的筷子,奇怪地看著交往了一個月的相親對像問道。
「沒、沒什麼……」林清越猛然回神,才發現自己的行為似乎不太禮貌,連忙找了一個話題搪塞過去,「這家的糖醋魚很好吃,蟹黃豆腐也不錯。」
梁靜淺淺地笑了,林清越看到了她臉上的兩個酒窩,這讓他非常有好感。
「清越,過一個月就是寒假了,我們認識的時間已經不斷了,要不要考慮一下……一起去旅行?」
「旅行?」對方的邀請讓他大感意外,沒想到表面傳統安靜的梁靜會這麼大膽地邀請他。不過看到對方臉上露出的羞澀表情,他覺得女方都已經這麼主動了,他要是還沒什麼表示的話就枉為男人了,於是笑著說:「好啊,寒假我沒什麼安排,只要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既然雙方都有感覺,各方面都合適,何不深入一步交往呢?比起虛無縹緲的愛情,這種可以一起過日子的實在感更讓他感到安心,而且他能感覺到,對方抱著和他一樣的心態。沒有了當年對黎雪的那種瘋狂熱愛,這種細水長流的感情才能夠讓兩人相伴到老。
他體貼的話讓梁靜捂著嘴笑個不停,這個老實樸素的男人也許不像其他人那樣會說情話,不過每一句都顯得彌足珍貴。這是她能夠找到的最好的男人了,穩定的職業,溫柔體貼的性格,而且長相還這麼清俊,當老公再合適不過了。
兩人就這樣約定了寒假的小島之旅,因為梁靜說那是她最嚮往的地方,學生時期就希望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去遊玩,林清越自然十分樂意陪同。
兩人相談甚歡,從最近的工作聊到了流行的電影、音樂,和喜歡的書籍。林清越並不是十分健談的人,梁靜卻十分懂得把握談話的節奏,讓兩人之間從未冷場,也讓林清越覺得十分自在,他對梁靜的好感更多了一層。
這次約會臨近尾聲,林清越決定把梁靜先送回家,這時清揚優的音樂從對方手機裡傳出來,可是梁靜只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就掛斷了。
「怎麼了?」林清越隨口問了一句。
梁靜笑得十分尷尬,那笑容幾乎是硬生生從臉皮上扯出來的,不過夜色深重,燈光又不甚明亮,林清越並沒有發現。
「沒什麼,是那些推銷產品做廣告的。最近總能接到這種來電,真是愁人。」
林清越深有同感:「是啊,也不知那些人是怎麼得到我們的號碼的。」
「清越,你不用送我回去了,我得先去一趟朋友那,剛想起來教材還在他那裡,我明天要用的。」
「是麼,那好吧,你快點去,到家了給我打個電話。」
兩人揮手告別,林清越大步走向附近的公交車站,在他轉身的一瞬間,梁靜收斂了笑容,鈴聲響起,同樣的號碼又出現了屏幕上,她懷著忐忑的心情按下了接聽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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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遠覺得最近公司的氣氛有些不太對勁,這種異常表現在午休時候,在員工食堂裡,他總能
能看見一群女職員三三兩兩聚集在一起談論著什麼,這本也沒什麼特別,不過每次當他經過,他們就會突然停下,然後極不自然地衝他笑笑。
發生什麼事了麼?
這種情況不久前他曾經見到過,就在白柔和何小怡的新聞爆發到時候,由於他的工作地點是在只有老闆一個人的59樓,所以消息極為閉塞,如果不是秘書處的姐姐們告訴他真相,恐怕等到人家都領證了他才會知曉。
這必定是什麼大新聞才會讓公司的七大姑八大婆們這麼興奮。作為男人,其實黎遠對這種花邊新聞並沒有多少興趣,不過在端著餐盤路過的時候,他偶爾聽到了「白柔」和「何小怡」這兩個名字,這讓他的好奇心被勾了起來,決定找娜姐去打聽打聽。
可是這次娜姐一反常態地緘默,只說了一句:「等小怡來了問問她吧。」
「小怡,她怎麼了?」這時候黎遠才想起來,的確有一段時間沒有碰到何小怡了,而且每天下班的時候也看不到她和男朋友恩愛的樣子了。
「哎……」娜姐歎了一聲氣,卻沒有多說什麼,「她請了好幾天的病假,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黎遠直覺這件事和白柔有關,卻也不敢妄加猜測,不過會有什麼事讓一向開朗活潑的何小怡變成這樣呢?一想到之前在公司碰到的她,那心不在焉的萎頓樣子就讓他覺得有些擔憂,當時他沒多想,只當她心情不好罷了,現在看來沒有這麼簡單。
最近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周圍的人,似乎都在經歷著人生的波折。許是流年不利,許是命犯太歲,只希望這一年趕快過去,盼望著來年能夠轉運。
黎遠背著斜肩的公包漫無目的地走在路上,既不想回家,也並非與人有約,在這寒冷的傍晚,他失去了方向,只想隨心所欲地就這樣流浪,直到身體的疲憊讓他不得不停下腳步。
可惜天不遂人願,走出公司不到一公里,一輛黑色烤漆的轎車就攔在了他面前。這是獨屬於賀時琛的標誌,黎遠連眼都沒抬就知道車上的人是誰。
他沒有想要趕快離開的想法,而是就這樣怔怔地看著對方走下車來對他說:「上來。」
「去哪。」
換了幾天前,他必定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順便舉著中指告訴他:小爺不是這麼好調戲的。可是如今面對賀時琛,他的心裡卻隱隱有了一種親近之感,這並不是因為他曾經救過自己,而是靠近這個人,會讓他的心安穩下來,就像漂泊了幾個世紀的孤帆終於有了停泊的港灣。
賀時琛答非所問,而是看著他單薄的大衣和□□在外的纖長脖頸皺起了眉,「怎麼穿這麼少?」
他甚至脫下了手套,用溫熱的掌心去感受黎遠冰冷的臉頰。黎遠沒有躲開,他沒料到賀時琛這種冷硬如磐石的男人居然會有這樣溫暖的體溫。這種感覺讓他暫時忘卻了兩人現在的動作有多麼曖昧,已經有路過的年輕女孩在對著他們笑著竊竊私語了。
冬日的夜晚降臨得格外早,時間才剛剛六點就已經完全暗了下來,路邊早早地亮起了燈,而賀時琛擔憂的眼神就藏在閃爍的燈光下,兩者柔和成了足以迷人心智的毒藥,讓黎遠的心裡微微發酸,稀里糊塗地就跟著賀時琛上了車。
車裡的暖氣開得很大,讓勞累了一天的黎遠困頓起來,賀時琛發現他逐漸瞇起的眼睛,把一個靠枕墊在他的頸後說:「還有一會才到,睡吧。」
黎遠挪了挪身子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彎起了眉眼對賀時琛說:「你不會想把我拐到哪賣了吧。」
賀時琛凝視著他帶著調笑意味的眼睛,極力壓抑著想要親吻它們的衝動,只是用粗糙的掌心拂過它們,重複了剛才的話:「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回來太晚了,沒時間碼字,只好改成晚上八點更了,那以後就都晚八點吧,要不然總出意外~
最近有點不太正常,今天在辦公室開著冷氣居然熱得要脫衣服,被同事嘲笑談了戀愛智商下降,哭~
天好冷,大家多穿點不要感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