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文 / 讀讀
李夫人?東旌辰意外又不意外,「叫她進來。」
不一會兒,丫鬟小花盈盈而入,垂首挑眉看了一眼見在高高在上的尊貴王爺,雙膝下跪,細語如黃鶯出谷,「奴婢花弄影見過王爺,王爺千歲千千歲。」
東旌辰飲一口茶,也不看她,「李氏有何事求見?」
「這……」小花稍一疑慮,抬眼看了看立於一旁的游知淵。
「說。」單單一字便威嚴盡現。
「是。」小花連忙低頭秉明,「夫人讓奴婢來告訴游大人,她被韓少俠抓捕的大人物打傷昏迷,方才剛醒。」
「什麼!」游知淵大驚,努兒瓴竟去找李夫人去了?「李夫人現在可有大礙?」
「夫人如今重傷臥床,大夫說胸內淤血,需臥床休養。」
東旌辰眉頭緊皺,「李氏還說什麼?」
小花一驚,一骨碌說了出來,「夫人還說,雲州城裡,怕是有細作,最令人懷疑的,就是那僥倖不死之人!」說完之後,她的心兒怦怦跳起來。沈寧再三交待她,若是只見游大人,便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他,若是王爺在場,只告知她受傷的事,至於細作再找機會悄悄告訴游大人,並請他不要說出是她的猜測。
游知淵瞪大雙眼,雲州城裡,有細作?是那曹榮?不不,李夫人定是哪裡搞錯了。
單是努兒瓴找上李氏這點就足以讓東旌辰認同她的觀點,但思及游知淵所述曹榮身世,又有一絲疑慮,若是細作,努兒瓴當是對雲州異樣早有防範,又何以輕敵落此田地?除非……
「曹榮現在何處?」
「這……下官見其傷重,讓人將他移至醫營療傷去了。」
「追問其努兒瓴下落,若拒不應答,就把他給殺了。」東旌辰輕描淡寫地道。
「王爺,曹榮差點死於蠻族刀下,又豈能以身事敵?李夫人定是不知曹榮身世故加猜測,倘若當真是細作,也應是他人。」游知淵急忙說出自己看法。
東旌辰沉吟片刻,「萬福,去讓黃將軍點一隊親兵來搜查府衙眾人,游大人,照本王方才說的做。」若真有細作,努兒瓴此刻想是已逃出了雲州。居然功虧一簣!
「王爺!」怎地三言兩語之間,曹榮就是死路一條?
「此等緊要時刻,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東旌辰擺擺手,「去罷。」
「是……」游知淵見他心意已決,有萬般無奈也只得領命而去。
待二人離去,東旌辰這才發現小花還跪在地上,「起來吧。」
「謝王爺。」
小花起身,東旌辰這才看她一眼,不想竟是出水芙蓉姿,後宮也難得一見的絕色尤物。這傾城女子居然只是李氏的丫頭?
小花感受到他的視線,臉頰飄紅,福了福身。
這身形姿勢的確不像個平常丫頭,依他看來,李氏都做不來如此優的福禮。思及那張揚狡詐的女子,他不由問道:「你家夫人果真受了重傷?」
「回王爺,夫人著實傷重,奴婢發現夫人時,她昏迷在地,唇角還有血跡,奴婢差點嚇掉了魂。」小花細聲細語地回答。
「是麼,本王知道了,讓你們家夫人好生養傷。」
「奴婢代夫人謝過王爺。」
小花回到李府後院,沈寧正命丫鬟扶著擔憂不已的老夫人去前廳接見官爺,小花對離去的老夫人福了一福。
「怎麼樣,你見到誰了?」沈寧捂著胸口半坐起來,靠在床邊問道。
「奴婢見到王爺與游大人了。」
「那你是怎麼說的?」
小花聞言,倉皇下跪,「夫人,奴婢本意是想照夫人說的告訴王爺,可是王爺威嚴太甚,奴婢一個心慌,就全說出來了。」
沈寧趕緊道:「別跪別跪,有話就說。」她伸手想去扶她,卻引來一陣劇痛,不由捂著胸口咳了幾聲。
「夫人。」小花連忙起身將她扶正。
唉,還以為小花原為將府千金鎮得住場子,不料也被他嚇到了。沈寧一邊咳嗽一邊唉歎。
「那我讓你打聽的事呢?」
「奴婢打聽回來了,那沒死的差役是曹榮。」
「曹榮?」沈寧有絲錯愕。這人她認識,也知道他的來歷,說起最恨克蒙人的衙役,非他莫屬。難道另有其人?可是如果不是他,又究竟是誰?這人藏得這麼深,簡直就是一顆不□□。
「那六王爺和游大人是怎麼商議的?你知道麼?」
小花點點頭,「王爺下令將曹榮殺了。」
「什麼!」沈寧震驚,不過只是推測而已,他們一點證據也沒有,就這麼無緣無故地殺人?
「王爺說,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
沈寧癱在床頭,她又忘了,這是人命如草芥的時代,居然她區區一句猜測,就會害得一個極有可能無辜的人冤死?她……在造孽。「曹榮現在在哪裡?」
「聽游大人說是在醫營中。」
「你快派人去找他,他們殺他之前必會詢問努兒瓴去處,應該還來得及,如果曹榮沒死,你就讓人跟他們說我已經找到細作了
,請他們暫緩對曹榮下手。」就算曹榮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是那個間諜,也要先找到證據,她已經殺了很多人了,她不能只憑一句話又殺死一個。
「這……夫人……」那可是王爺的命令啊。
「快去,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小花只得照辦。
花破月在鏢局照顧傷患,直到滿大街傳著李夫人被襲她才知道沈寧受傷之事,馬不停蹄地趕了過來,一進門卻見沈寧一臉凝重,妹妹花弄影站在一旁。
「怎麼了,你哪兒不舒服麼?」花破月上前摸摸她的額。
「沒有,就是聽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曹榮居然逃了,他真是間諜麼,可他若是間諜,為什麼不告訴努兒瓴地道的事?亦或是他害怕被冤殺……沈寧的眉頭越蹙越緊。
「你受了傷,就好好養病,別再操心這些事了,讓他們大老爺們操心去。」花破月見她臉色蒼白,「大夫怎麼說?」
「方纔大夫替了夫人針灸化淤。」小花回答。
「你是怎麼了,究竟是被誰傷成這樣?」看著她臉上刺眼的青淤,花破月一臉擔憂。
「是努兒瓴。」沈寧對她說了實話。
「什麼?」花破月大驚,「他不是死了麼?」
「沒有,不過現在也該是逃了。」他還有閒情逸致來李府找她,想來是想好出逃的萬全之策了。
「真真好險!他沒要你的命,真是不幸中之大幸。老天保佑,老天保佑。」花破月傾身抱住她,鬆了一口氣地喃喃說道。
「唉,我福大命大,別擔心。」沈寧笑著拍拍她的背,然後她與她分開,靠在床邊說,「你來得正好,我有件事要跟你們兩姐妹說。」
「什麼事?」
「昨天我聽到六王爺說是有賞賜才想到的,說是論功行賞,韓震肯定有份,你不如趁機讓他拿著你爹的遺書與兵書,請他為花家平反?」
花破月與花弄影相視一眼,徐徐道:「我想過把兵書贈與黃將軍,我不要韓震幫花家平反。」
「我覺得不能給黃將軍,」沈寧輕咳一聲,「他如今威震四方,要是個尋常皇帝早就被他的功名蓋過去了,只是廣德皇帝再威德遐被,也恐怕容不得你這種逾越之舉。」
花破月這才想明白。
「並且,黃將軍是不能向皇帝開口請求花家平反的,他是臣,還是個武臣,他要是開口的話,難免有質疑聖意的嫌疑。」會讓高位者無中生有,想入非非啊。
「是了,是我差點害了黃將軍!」花破月驚呼。黃將軍俠肝義膽,若是她以兵書和爹的臨終血書相托,或許他會不顧自身毅然上奏。
這時門外有小丫鬟敲了兩下門,「夫人,韓爺來看您了。」
「請他進來。」
「是。」
門吱呀一聲開了,韓震大跨步而入,背了手站在正廳隔了一扇屏風問道:「傷勢如何?」
「放心,死不了。」沈寧輕笑一聲。
氣息渾濁,想來傷及脾肺,韓震皺了皺眉,「抱歉,我當是親自看押。」是他大意認為努兒瓴已擒住就掀不起風浪了,又聽聞發現散童子蹤跡,才又追進了白雲山。
「沒事兒,是我不小心。」
「你這幾日專心研習末章心法,對你療傷有益。」
「我知道了。」
小花自屏風而出,「韓爺請坐。」她盈盈一擺,為他斟一杯熱茶。
「多謝。」韓震看見這張傾城容顏,眼裡閃過一絲複雜光芒,擺衣而坐。
花破月坐在床沿,垂著三千烏黑髮絲,把玩著腰前玲瓏玉珮,並不說話。
「你怎麼回來了?散童子呢?」沈寧問。
「我等一路追蹤,他似是向東逃竄,失了蹤影。」
沈寧歎了一聲,「算了,跑了也好,你也受了傷,以後再為民除害罷。」
花破月發出一聲幾不可聞地歎息。
韓震飲了一口茶,並不說話。他是遺憾沒有趁這個機會除掉散童子的。
沈寧看一眼花破月,故意道:「韓震,恭喜你,立了大功,朝廷肯定有大賞,你是想要黃金白銀還是要良田萬頃?」
賞賜?韓震皺眉,正要開口,卻在中途戛然而止,再開口聲音低沉了一分,「你是說,賞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