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5.185:輕易就打亂掉他的計劃 文 / 奶昔慕絲
「你還記得,她背後的那副畫嗎?我……」
季堇涼沉默了一瞬,又繼續道,「我已經記得差不多了,你要不要看一下?」
想著她背上的那副艷畫,他曾見過一次……清水出芙蓉,關於已亡的芙蓉國遺失的寶藏。從他為她解過毒之後,那副畫也就從她的背上消失了,他再也沒見過。
連城裔微蹙眉心,搖頭,「不了,堇涼。那東西不一定真得存在,你也不要再為它費心思了。」
「可是,我真得有眉目了……」
季堇涼看著他,聲音也不由地微急,「她體內的那些毒,埋了那麼久,難道你就不想為她找出真兇嗎?那可是要了你命的毒啊!現在想來,墨錦歡中毒的時候大概只有兩三歲吧!是誰如此狠心,竟然會對一個孩子下如此重手?若不是那毒被你解來了,怕是她如今也不能活在這世上了……羿」
連城裔的視線垂在錦盒上,微微深邃。
「這是畫嗎?」
「嗯。」
季堇涼將畫展開,「我憑記憶,畫下了這一半,另一半都刻在我的腦海裡。」
她的意思,他自然懂。她在墨錦歡的身邊蟄伏這麼多年,為的就是這幅畫。只將畫畫下一半,自然也是為此畫的安全著想。
「這畫,既是你一心想要得到的,那便好生保存著!」
「阿裔。」
季堇涼凝著他,眼神中略帶苦澀,「你知道的,你還曾誇讚過我的記憶,我若真的想要把它據為己有,完全可以不把它畫出來,而是讓它一絲不差地印在我的腦子裡,才更安全……我之所以把它畫了出來,就是想要將它交給你的。在我決心在墨錦歡身邊侍候的那一刻,就已經做了這樣的決定。」
她將畫緩緩地捲起,放在他的掌心之中,「阿裔,如今國庫空缺,災情又起,外方征戰也是連綿不斷,哪裡不需要錢?等你找到這些寶藏,一切問題都可以解決了。我對你有信心。「
她握緊他的手,深褐的瞳中凝著他,「就算,你身邊的人不是我,也沒關係。只要,我能看到你實現心中的願望,一統天下就好……」
她的話讓連城裔心頭微哽,輕垂的視線落在她的腹上,又覺得心頭像是被什麼牽扯一樣,不知道是疼還是什麼感覺,只讓他下意識的想要移開眼睛。
終於還是心生不忍,將那畫接過來,讓人收了去。
「這事,你不要再想了。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季堇涼的鼻頭微酸,忍不住伸手抱緊了他,「阿裔,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我的。」
她重重地吸了吸鼻子,聲音也是悶悶地,「你放心,我不會和她爭的。我不想你難過……你也不用覺得我委屈。……就算你以後不能陪我,至少我還有叡兒啊……我會把他當做你,好好愛他的……」
她哽咽中強撐的堅強,如此地善解人意,也讓連城裔愈發覺得自己……混蛋。
「對了,阿裔。我聽哥哥說,江湖上最近起了關於芙蓉圖的傳聞。應該很快就會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了……」她昂起臉來,看了看他,又垂下了頭,「你……照顧好她吧!」
「我會。」
「嗯,那你快去吧!」她咬咬唇,又道,「十五的時候我等你……和叡兒一起。」
「好。」
追出門去,看著連城裔逐漸遠去的背影,季堇涼臉上掛著的那抹微笑,漸漸地收起。
直到峒溪從外匆匆進來,她還依然一動不動地佇立在寒風之中。
「娘娘?」
「快了,就快了……」
季堇涼的聲音低低的,含著一股清幽而又期盼地笑意,峒溪這才看到她的臉頰上兩行清淚,順著羽睫滴落的痕跡也已乾涸。
她的手,正緊緊地扶著腹部,青白色的五根指頭緊緊地蜷縮,軟緞的布料在掌心之中褶皺扭曲,她臉上的神情也逐漸恢復,只是身子卻頹頹欲倒。
峒溪忙地將她扶穩,二人回了殿內,方才小心說話。
「娘娘,芙蓉圖在墨錦歡身上的消息,屬下已讓人暗中傳了出去。相信江湖上很快就會將傳聞懷疑到墨錦歡的身上。」峒溪略一沉吟,「只是,方才……」
「怎麼了?」
峒溪的吞吐,讓季堇涼驀地生出不好的感覺。
「我在去看雲鷥回來的路上,好像被人跟蹤了……」
「跟蹤?」
季堇涼的神色瞬變,「那你知道是什麼人嗎?」
「不知。」
峒溪搖頭,神色歉意而躊躇,「對方的輕功很不錯,內力也深厚……照理來說,我不可能發現才對。可是……我想不通,對方怎麼會暴露,還是他故意要我知道的?這也是我猜不透對方身份的原因。我擔心,若是太后的人,我們……」
季堇涼的眼睫闔動,沉默著,心思卻已百轉。
「不管怎麼樣,我們得將雲鷥盡快換一個
地方……」峒溪最後提議。
說著,就欲出去,卻聽季堇涼幽緩的聲音驀地傳來,「不,還是讓她呆在那裡,不要動。」
「可是……」峒
溪詫異,更多的還是擔憂。
季堇涼清幽的眼神在黑暗中漸漸變得凌厲,「就在那裡吧。」
眉心幾動,又忽然想起今日宴上的事,神色也一分一分地凝聚起來,「哥哥那邊,你今晚盯緊了,務必要設法絆住他……」
峒溪頷首,蠕下唇,還是忍不住道,「我們這樣,季統領會不會……」
「或許會吧!」
季堇涼微微地搖下頭,牽扯著唇角,露出一抹諷刺地笑意,「可是……峒溪,你該知道的……我隱忍至今,不可能在最關鍵的時刻功虧一簣!」
……
炭盆裡已經添了兩次炭,連城裔才走進到御書房裡。
就看到墨尋趴在案前,單手撐著下巴,在打瞌睡——眼皮拚命地想要撩動卻又扛不住地往下垂,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
隱隱約約瞥到他靠近,墨尋撩著眼皮,看了看他,又惺惺閉上。
樣子可愛得緊,連城裔將她整個拉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抱緊,「朕特意讓人把你接到御書房來,就是擔心你沒精神守歲。怎麼還是睡過去了?」
說著,他用唇堵住了她的嘴巴。
他大概在外面呆了太久,身上的溫度有些冰,唇也是溫涼溫涼的,墨尋下意識的哼著,想要躲開他。
連城裔繼續追吻,直到墨尋氣息跟不上,蹙著眉心醒過來,叱他,「天都要亮了,你是趕回來給我實現新年願望的嗎?」
連城裔微一揚眉,唇角忍不住地上翹,臉色也在瞬間神采飛揚起來——想著在殿上的時候,她在他手心裡寫下的那一個字,『你。』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個字,卻好像有一股巨大的魔力,將他心底裡的滿滿蕩蕩,霎時間勾了出,再難壓抑。
早前時候,他還在擔憂今晚放她一個人睡,她會不會不開心。
結果,就因為她的這一個字,他沒有留在蘭陵宮——這個女人,總是能輕易打亂掉他的計劃。害他最近,都不太願意敢去想將來、或者更遙遠的事。
墨尋覺出他的氣息有些亂,忙地推他,「連城裔,今晚守歲啊。外面那麼多人,你……不准!」
「不准?」
他嗤笑,又有些惱恨,低頭咬她的耳朵,「宴上的時候你可乖得很。朕給你長了威風,現在又來嫌棄朕,小沒良心的!」
「你才沒良心。」
墨尋被他咬疼,自是不肯吃虧,抓過他的手便咬在他的手背上,雖說沒用十足的力,卻也沒怎麼留情,連城裔吃痛的同時,她用力一推他,趁機從他的腿上跳下來——
「連城裔,我警告你,今日除了批奏折,你這個皇帝可是諸事不宜的。」
說著,朝他擺擺下巴,書案上厚厚地一摞卷宗,也是他先前特意要榮叔備好方便他今晚熬夜用的。
「你想當昏君,我可不願意陪你做禍國殃民的妖女!快披你的奏章吧!」
連城裔看她那副神氣而認真的樣子,心下不由好笑,盯著她自顧地看,「那你呢?」
「我當然是……」走了。
在他滿是警告與提醒的眼神中,墨尋抿了抿唇角,將最後兩個字嚥下,在一旁的軟榻上坐下,「留下來陪你啊,順便監工,看你這個皇帝有沒有偷懶,是否合格。」
她這樣有些小討好卻又不太明顯的模樣,看上去真是……誘人極了。
連城裔的喉結微微滑動,調動氣息,將眼睛收回到書案上。
案上隨手擺放的宣紙,上面的墨跡已經乾涸:
我願橫笛策馬,我願四海為家;管他世俗真假,管他雪月風花;看盡日暮晚霞,操刀遠去天涯;縱是此生瀟灑,獨缺枕邊結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