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14:這種把戲簡直爛透了 文 / 奶昔慕絲
「這一半的玉珮,只能救一個人。」
身後,連城璧的聲音,微微沉顫,「小四,那你的命呢?」
連城裔回眸,唇角微揚,笑得諷刺,「命由父母。我的命,如果父皇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這麼多年,我死過多次,卻又復活多次……還要多謝父皇的厚愛。」
他那微微發白地臉上,崎嶇地皮層已微微褪去,新生的皮膚下,儼然可以看出英俊絕美地輪廓。這微蹙地眉眼,與華漣笙的……甚像。
「小四……」他喃喃,脫口而出。
「這曾經是我最希望能從你口中叫出的兩個字,可現在聽來,卻是那麼刺耳。父皇……如果可以,我真得希望,此生能不必再這麼叫你。窀」
他定住腳,卻未回身。
這話有多狠,心中大約就有多恨。
這其中的情緒,大概只有連城璧自己清楚——
蒼白地臉上,已表現不出更多地神情,唯有呆滯。
他的身影即將消失前,連城璧微顫地聲音從身後傳來,「丫頭,你與朕那一賭。朕應了你。」
他的聲音高揚,懷中抽搐地女人,羽睫好似眨了一眨。
連城裔地腳步並未停,腳下飛快,一路身影不見。
她的身體還在簌簌發抖,被暖化過來的手指已有了些許知覺,輕輕地蜷縮著,他的胸口處微微地刺癢。
一路上,他將她裹得緊緊,衣袍其外,密不透風。
回到王府的時候,墨尋的身體已漸漸回暖,他的身體卻已被她冰得涼涼。
她的唇還是僵冷地張不開,他將她的腳放入懷中,暖暖的感覺讓她瑟縮了一下——
又被他強硬地扯了回來,放入懷裡,用手來回地揉搓著。
溫溫地觸感,順著腳心一路升至胸口,堵在那裡不上不下。
「蠢女人!」
他的咒聲卻是惡狠狠地。
她此番去面聖,便知道會是這種結果,不然不會留給他那些話……明知道是死,卻還是義無反顧,這女人不是蠢是什麼?
「本王不知你與他做了什麼賭注,但,本王不准你再這樣冒險!本王不在的這段日子,你給本王乖乖的,不准惹是生非!我會讓暗衛注意你的動向,如若讓我得知你有不老實,回來定會好好地收拾你……」
他勒緊她,她依然是蹙著眉,隱隱欲醒,卻又是無法醒來地樣子。
間外傳來榮叔的聲音,「爺,封副帥已在外等候多時,您該啟程了。」
連城裔輕應,又道,「將玉歡軒的那個不白叫來。」
門外沒了聲音,他的視線卻依然還在她雪般蒼白的臉上,遲遲未動。
「墨錦歡……」他又叫了一聲,她還是沒有動靜。
沒有時間了。
喉間微哽,「你這個折磨人的女人!」
下一瞬,他的唇落在她的額頭上,涼涼地觸感,讓他的動作下意識地緩滯——
「等我回來……」
回來,必於你這折磨人的女人……做一個了斷。
……
不白急急進來時,就看到榻上的墨尋已睜開了眼睛,只是目光呆滯,正盯著頂上的帳子不知道在想什麼,眉眼彎彎,笑得暖意融融。
儘管她身上蓋著厚厚地被子,臉色和唇角仍是隱隱地發白,手腳亦是冰涼,他過去給她把過脈,儘管薄弱,卻已無大的損礙,只是額上仍然有冷汗不停地往外冒,隱隱地抽搐。
「王妃?」
他奇怪,喚了她好幾聲。
她好似才回過神來,第一句話卻是,「不白,跟你師父說,讓她之前的賭注全都給我準備好!過些日子,我會過去清點的。」
不白微愣,不明所以地看著她,「王妃已經有把握一定能贏了麼?」
她得意地點頭,有些疲憊地閉了閉眼,笑意卻是不褪。
連城璧已經答應了,只要他得勝而歸,他便會讓連城裔繼承皇位。
得勝而歸……
她相信,以她的那些萬全小冊子再加上他的聰明睿智,這一仗,他必勝無疑。
嗯……
他要她等他回來哎,而且……
還親了她。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吻她。
儘管是額頭,還偷偷的……
不過,他就是這樣彆扭的,她也喜歡他這樣的彆扭。
忽然又想起了他和連城璧的對話,還有他頗有氣勢丟出去的那個東西!
她當時雖渾身僵冷,不能動,不能說話,但意識一直都是清晰的,知道發生了什麼。
當那一聲清脆落地的瞬間,她聽到了自己心臟驟停。
那該是連城裔最後一道保命符吧?
他的母妃留給他,想必是要他在關鍵時刻救他自己的命吧?
但他,卻為了她用掉了……
想起那個心機深沉的皇帝,墨尋心裡又忍不住咯登一跳。
當時她明明要自刎的,連城璧卻將她丟到了冰窟之中,而連城裔恰好趕來救了她……
糟糕,這會不會是連城璧知道連城裔身上有這道保命符,故意激他用掉的呢?
不管怎樣,連城裔如今已沒有分毫地轉圜餘地!
這場仗,只許勝,不許敗!
……
墨尋這一覺睡得有些久,翻來覆去,一直也不是很踏實。
連城楓踹門進來的時候,她還在翻身做著夢,打滾,迷迷糊糊地皺著眉怒吼,「吵什麼,煩死了!」
「居然還在睡!」
連城楓怒不可遏地聲音在耳邊炸開,墨尋一個激靈睜開眼——
就看這小人正站在她的榻邊,一副凶神惡煞地樣子瞪視著她,「你這個惡毒的婦人!我已經告訴了三皇姑,你就等著被處置吧!」
他說著,揮手,欲讓侍衛將她托起來,卻被不黑攔下。
「你是什麼人?」連城楓瞇眸將他上下打量過,聲音透著一股威嚴。
不黑平日便沉默,即便是墨尋的問話也很少回答,何況是對著個毛娃娃,只淡看他一眼,便移開了眼睛。
「你!」
連城楓眼神一戾,隨即出了手,不黑抬手抵擋。
不知道這連城楓的功夫是誰教席,手法很是獨特,不黑大約也未料到他會功夫,並未出力,一個不慎,竟被他一隻爪抓破了衣衫——
……一個幾歲的娃娃,竟然能有這般功夫,墨尋也是愣了!
不白滿面慮色,腳步匆匆地進了來,在墨尋耳邊道,「小郡主吃了您送給王爺的麵包,中了毒,小王爺才會來這裡找您算賬……」
墨尋一愣,「怎麼會……」
「我便是從那裡過來的,那麵包裡的確是有毒……」
不白蹙著眉,也是疑惑不已,「索性小郡主並未食完,毒尚未浸入五臟六腑,還有得救……」
「帶我去看她!」
不白連忙將她扶穩,「我剛剛已經為小郡主施針解過毒了,她再睡幾個時辰,醒來便沒事了。王妃不必擔心……」
……
才走進連城檸的小院子,就撞上了從內急出的人,太后剛歿,她還是一身孝服便趕來了穆王府。
一看到是她,對方的眼底隨即冷厲——
「墨錦歡,我一直念你父母早亡,身世可憐,便一直以為你心性純良,還時常規勸四弟,要他好好待你。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狠毒!」
印象裡,連城筠的性子雖然冷淡了些,但一直是很溫和的一個人,卻不曾想她嚴肅正色起來,竟也是讓人心生畏懼地,「今日若不是檸兒誤打誤撞吃了你那什麼鬼東西,那今日中毒的怕就是四弟了!墨錦歡,今日,我便代替四弟,將你逐出這穆王府!」
她眼色冷厲,聲音堅定。
墨尋心頭一振,卻還是徑直繞過她,匆匆進了廂房。
榻上瑟縮的小人,臉色還沒有完全恢復,除了兩頰有微微地紅氣,整個臉上都是白的,但就這樣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完全不見了平時嬉笑歡鬧的樣子,看上去的確是很揪心。
桌上還有她尚未吃完的那些色澤誘人的麵包,小小的半碟。
她欲伸手拿起那東西仔細查看,就被連城楓一手扯住,「你別想毀掉證據!我告訴你,即使我父王不在,三皇姑也不會放任你害人!」
知他們都是真心為連城裔,墨尋沉聲道,「三公主,我理解你擔心筠兒與連城裔。但我可以用性命發誓,我沒有害過他們兩個。就算是你要將我趕出穆王府,我也是這句話。我不會白白給人背黑鍋,但也絕不會任真正地兇手逍遙法外!」
她黑白分明地眼睛,透露著堅持與鎮定,就那麼隔著一段距離與她對視,坦蕩地毫無畏懼,連城筠的瞳孔微微一縮。
幾經相處,她心中,其實對她也很是欣賞的,但是……
「我問過榮叔,這東西可是你親手做的,親手送來的!你以為,你這樣講,我就會信嗎?」連城筠眼神定色,專注著她的神色。
墨尋喉間一哽,沉默不語,腦子飛快地回憶著。當時她做那麵包的時候……
有聲音從房外淡淡地傳來,「三公主,話不好這樣說。東西雖然是王妃送出去,但誰也不能證明別人沒有碰過,你總不能這樣冤枉人吧?」
是季堇涼,一身淺紫長裙打扮,髮髻高挽,容貌動人。
「堇涼?你來這裡做什麼?」
連城筠蹙眉,顯然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在這裡。
季堇涼一笑,跟她簡單行了一個禮後,看向臉色白氳未褪地墨尋,「我是來找姐姐的。這都城我不怎麼熟,想讓她陪我去街上挑些新婚用的東西,他們置辦地總是不如自己挑選地合心意,姐姐是過來人,你說是吧?」
太后已歿,照理來說連城瑾身為太后幼子,該守孝三年,不能娶妻的,但皇上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完婚……趕在他過世之前,成了親。
墨尋的心思還在那有毒的麵包上,含糊地點了下頭,便再未理她。
才走出去一步,頭又重去,險些栽倒,這次是衝過來的季堇涼扶穩她,「看姐姐這身子,恐是又病了吧?病了,便要好好歇著啊,我反正也不急。」
她說著,又轉而看向連城筠,「三公主,姐姐既然說不是她做的,那便一定不是。」
「你憑什麼這麼相信她?」
季堇涼聳肩,將桌上的麵包拿起來嗅了嗅,「就憑王妃親手所做的美味,還有穆王爺與穆王妃如此地恩愛。那日宴上,我與三公主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二人如此恩愛,姐姐又有什麼道理害他?」
「可……她害了檸兒!說不定,她就只是要害檸兒!」連城筠的聲音,一急而戾。
「那三公主這麼說,是很肯定穆王妃對檸兒心有怨恨,而且也很肯定穆王妃送給穆王的這些糕點,是一定會被檸兒吃下肚子裡的?」
連城筠一愣,搖頭。
連城檸不止一次跟她講過墨錦歡的好,二人也在一起戲耍,甚至就像兩個親密無間的孩子……
而這糕點,也的確是墨尋送去給連城裔吃的,又怎麼會到了連城檸的嘴裡?
墨尋也是蹙眉不語,顯然,這個問題也是她想知道的。
整盤,都在連城檸這裡……那,連城裔呢?他一口都沒吃?
「這東西除了穆王妃,還有誰碰過,去查查看不就知道了?」季堇涼將麵包重新放好,掃視一圈四周地人,「穆王妃身邊的人,王爺身邊的人,還有小郡主身邊的奴婢,一個一個的查,一間房一間房地搜,總不會漏掉真兇。」
……
連城筠下令,搜查開始。
人群中,有人瑟縮發抖,有人極力辯解,有人坦蕩揚袖。
墨尋的眼睛,卻是直直盯著一個人——
「回公主,找到了,是在王妃婢女的房間裡。」侍衛將搜尋的結果呈給連城筠。
墨尋側眸去看,是一支細白色的瓶子。
眼角一跳,只聽綠桐一聲急急地不要,排在最右側的紫欒,身子已經歪倒了下去。
「紫欒!」
墨尋高聲叫著,身子一個踉蹌,幸得身邊地季堇涼及時將她扶住,「姐姐!」
墨尋掙開她,朝她已經倒下的人影直撲了過去。
紫欒的嘴角還有隱隱地血跡,雙目怔然,瞳孔放大,微微地往外喘氣,顯然是頻臨死亡的徵兆……
不白搖頭,「她大約是在搜房之前,就已吞服了藥。」
「小姐,對不起……紫欒,不能照顧你了……」有大口地血從紫欒的嘴裡往外溢,她的身體開始抽搐。
墨尋抓緊她的手,淚如雨下,「……人不是沒事嗎?我沒有說要你……你為什麼……」
她從方才其實就開始在注意她,她猜測到了是她,原本是想這丫頭若是肯認錯,肯講明原因,她就……
可是,卻沒有料到她竟然在搜房之前,就已偷偷服下了毒。
「小姐……」
紫欒握緊她的手,聲音低得輕顫,「那,那藥方的事,也是我給人報的訊……是我,我害死了綠梧……我這些天做夢,總是夢到她……她要來索我的命,我對不起她……我……我終於能去下面見她了……還有紫桑……我……」
她的聲音一下斷掉,墨尋的整個身體都在顫抖。
「為什麼,紫欒……」
可惜,耳邊只有不知是誰的勸慰聲,她再也聽不到回答了。
……
是夜,莊外瑾園。
「那麵包,是你拿給檸兒吃的吧?」
寥寥幾顆星子下,女子一身黑衣面紗遮臉,長髮披肩,此刻背對著他,聲音微冷。
「是。」
峒溪蹙眉,「什麼都瞞不過你。」
她倏地轉身,怒視他,「你明知道那些東西有毒,為什麼要那麼做?是要嫁禍給墨錦歡麼?那麼恭喜你,這種把戲不但爛透了,並且已經成功引起了她對你的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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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人在等更嗎?╭(╯3╰)╮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