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5章 死生不見 文 / 十七帝
外頭的天被一個接著一個的煙花和爆竹劃亮,盡顯了春節的熱鬧和喧囂,而魏府裡現下卻是安靜地叫人害怕。魏成光端坐在前,偶爾喝一口手中的茶,杯蓋和杯身相碰撞發出的聲音時不時叫下面的三人身子一抖。
趙秀從未想到自己還有這一日,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去看魏成光的臉色,也不知道魏成光到底會如何處置自己,心中仍存著三分僥倖,希望魏成光並未聽到多少東西,希冀魏成光會念一點舊情。
魏傾則是不住地抖著身子,幾乎要哭了出來,魏成光就這麼不言不語地將她們晾在這裡,實在叫人心慌。不過魏傾轉念一想,自己到底是要嫁給二皇子的人。父親便是再氣也不能真對自己做什麼。要罰要打終歸是要看著二皇子的面子,左不過是將自己禁個足,過幾天也是要放出來準備出嫁的。
心裡這樣想著,魏傾便悄悄抬起頭來看了魏成光一眼,卻被魏成光一個茶杯摔在了眼前。「還有臉看我!好生想想你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魏傾嚇了一跳,趕忙低下了頭,那茶杯摔在魏傾面前,卻有幾顆碎渣跳到了夏菡眼前,夏菡也是被駭了一跳,眼眶一紅卻是不敢哭出聲來,只是身子一抖一抖,好像在強忍著哭聲。
魏央進了正廳時,瞧見的就是這樣一副光景,她卻只做看不見,逕直對魏成光行了禮。
魏成光抬眼看是魏央進來,便點了頭朝一旁的座位努了努嘴,「你且先坐著吧,一會兒你哥……哥回來。我有話要問。」
魏央微微點了點頭,以眼角餘光看了看地上三人。雖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但是瞧著夏菡懷著身孕卻仍舊寒冬臘月地跪在這裡,左臉高高腫起,嘴角還殘留著血跡,想來便是和夏菡腹中之子另屬他人之事有關。
夏菡正好跪在一個風口處,門外寒風肆虐而進,地上的涼氣又通過膝蓋蔓延至她全身,夏菡只覺得自己的右臉火辣辣地疼,小腹也是越來越重,幾乎就要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正當夏菡搖搖晃晃的時候,魏然掀了簾子進來,那個去尋魏然的小丫鬟早就抖著回了院子,不敢到這正廳來,故而此刻魏然雖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卻也知道魏成光一定是發了很大的火。
「見過父親。」魏然剛剛自宴席上趕回來,雖然席上眾人已不如從前一般看重他,他也是飲了好些酒,此刻正是一進門就帶了一身的酒氣。團共嗎技。
魏成光抬起頭來,冷冷地打量了這個自己補償了多年也沒補償出個結果來的兒子一眼,看不出情緒地說了一句:「你還有臉回來。」
魏然看著廳中跪著的三人心中已然是有了幾分數,不過事已如此慌也無用,只拱了手說了句:「有丫鬟去喚兒子,說父親有事要同兒子說。」
「是,」魏成光咬牙切?地說了一句,「是我賤,我還叫你回來,我就該叫你死在外面!」
趙秀聽了魏成光的話卻是慌了,什麼也顧不得,抬起頭來往魏成光的座位處爬了爬,啞著嗓子說了句:「老爺生氣歸生氣,可不要說出這種話來啊……」
「我說出這種話,我說出哪種話!你們想叫我怎麼說!」魏成光現下是直接將茶壺掃落在地,滾燙的茶水濺在趙秀身上她卻一聲都不敢吭,輕聲「嘶」了一聲便悄悄往後挪了挪,只聽得魏成光繼續說道,「大過年的,人家家裡都是舉家團圓一派和睦,我倒好,為了自己的兒子女兒操不完的心連個年都過不好,現在又知道自己的兒子睡了自己的女人。你們想要我怎麼說!啊?是說他睡得好還是他給我這綠帽子戴得妙!這孩子將來生出來是叫我爺爺還是叫我爹!是叫你哥哥還是叫你爹!」
最後一句話魏成光則是完完全全對著魏然喊的,魏然一個激靈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俯下身子說了句:「爹……」
「不要叫我爹!」魏成光已經是盛怒不可遏制,拂袖道,「我沒有你這樣的兒子!」
「老爺……」趙秀深知魏然現下麻煩纏身,若是魏成光真的不管魏然怕是真的走不過這一劫,趕忙蹭著上前,磕了個頭淚水漣漣地說道,「然兒他到底是你的親生兒子,他不過是一時糊塗,要不是……要不是夏菡勾引他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老爺,你可別說不要他的話啊……」
夏菡冷不防被趙秀將全部的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下意識抬起頭來,楚楚可憐地看著魏成光。
從前魏成光還覺得夏菡這副小女兒姿態甚是惹人疼,可是一想到她一身侍二主,而且腹中還懷著自己兒子的孩子,魏成光便覺得噁心,恨不能此生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
趙秀還伏在魏成光的腳邊哭,拉著他的衣角不肯鬆手。魏成光冷笑一聲,抬腳將趙秀踹出三步遠,「你們之間難道還有個好東西不成,我瞧著你們就噁心!」
魏傾跪在那裡,瞧著魏然和趙秀都受了魏成光的斥責是大氣不敢出一個,縮在那裡努力減弱自己的存在感。
魏成光卻是起了身,在三人面前不住地來回走動,用腳踢了踢魏傾的膝蓋,後者卻是渾身一抖,只聽得魏成光說道:「聽說你還派了人進你二妹妹的屋子裡搜東西?卻不知道我這魏府還有什麼東西入得了你這未來皇子妃的眼,不如在明面上說出來,臣也好雙手奉上!」
魏央聽得此事與自己有關,也是抬起頭來,定定地看著魏傾,心中卻是不解,自己好像沒有什麼印象關於有人闖過自己的屋子。
只見魏傾偏過頭去瞅了夏菡一眼,然後仰起頭來不住地哭,一手指著夏菡道:「父親,您怎麼能信這個女人得話呢!她先是挑撥您和大哥的關係,現在又挑撥我同您的關係,她就是存了心思不想叫咱們魏府安寧啊父親!」
夏菡沒想到魏傾和趙秀會將全
全部責任推在自己身上,抬起頭來咬著下唇淚眼朦朧地看了魏成光一眼,魏成光卻像是看不見一般偏過頭去,冷冷地看著魏傾說道:「哦?她挑撥,她挑撥了你和你二妹妹的關係?好叫你派人深夜潛入她屋子裡,就為了替外人偷出一個東西來?對了……」魏成光一面說著一面點頭,「怕我們才是外人吧,我還想問,養個暗衛可要花不少的錢,怎麼,我幫著你父親坐上了侍郎之位你還不滿足,要變賣了我魏家財產為你趙家養狗腿!」
魏成光說最後一句話時已然轉向了趙秀的方向,趙秀抬起頭來,大冬天裡一頭的冷汗不住地往下流,只覺得自己身處九丈寒冰窟,五臟六腑裡又燃著一把烈火叫她不得安寧,「妾身……妾身……實在冤枉,還望……還望老爺明察……」
「明察?」魏成光捏起趙秀的下巴,望著她的眼睛狠戾的一字一句地說道:「怎麼,你當我魏家人都是死的?你在外在內的所作所為我都分毫不知?這些年來你偷著賣了我魏府三個鋪子兩處田地,還有零零碎碎的玉珮首飾字畫不可計數,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錦繡陪嫁過來的,怎麼樣,趙姨娘,我說的可對?」
趙秀的確是老了,就算哭起來也不如夏菡一般梨花帶雨,晶瑩可人,她的淚水自眼眶中汩汩而出,好似氾濫了的黃河水,永遠沒有盡頭,趙秀望著魏成光,以一種近乎絕望的語氣說道:「公耀,你從來沒有忘記過她。」
公耀是魏成光的表字,自他來了京城做了刑部尚書之後就鮮少有人再叫他這個名字,現下趙秀含著淚說出來,倒叫魏成光有了一種穿越時光的錯覺。
當年他還是意氣風發的青年書生,家中小富,腹含詩書,心想著自己一定會是那種隨口一吐便是萬千華章的千古詩人,夢想著邊游邊唱,將整個北漢風光都書於紙上,讓世間萬人時代傳唱。
後來趙家沒落,無奈求助於魏家,魏家將趙家之女接入府中做了魏成光的童養媳,一次母親親手安排的酒醉,趙秀有了孩子。
魏成光不能接受自己尚未成名便先成家,他藉著上京趕考的借口匆忙逃離了魏府,來了晉陽。可是現實並不像他想像中一樣美好,紅榜未中,他全部的野心和抱負在一瞬間被擊碎,那一刻他才知道,北漢太大,他只是個普通人。
他收拾了行李回了家鄉,在趙秀那裡得到了他前二十年不曾得到的來自女人的安慰和溫暖,他以為就這樣相敬如賓地過一輩子也不錯。可是每個胸有詩書的人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浪漫,他們不能接受對於愛情的褻瀆,魏成光再次赴京趕考,為了尋找自己的心。
可是他在晉陽有了太奇妙的偶遇,他遇見了皇上,結識了蘇錦繡,那一刻他方懂得一句話的意思。
我是上京應考卻不讀書的書生,來晉陽只為求看你的倒影。裊裊娉婷回頭笑,一顰一簇皆是情。
他終於在一種毫無預料的情況下邂逅了愛情,邂逅了他一生的美好和悲哀。
若是當初沒有趙秀,興許他會真的遂了自己的心願做一個浪跡天涯的詩人,也就不會再遇見蘇錦繡,這樣想想,這世間之事,當真是圈圈繞繞,難以預料。
人生前三十餘年的事情一晃而過,也不過是瞬間的事情,魏成光鬆了捏緊趙秀下巴的手,輕聲一笑,似是看透了世間百態,「她一直在我心裡,怎麼忘記?」
「老爺!」趙秀直起身來,膝蓋在地板上蹭著往前挪動,抓緊了魏成光的衣角,「那女人這樣待你,你卻始終忘不掉她,就說魏央這個小賤人她根本就不……」
「啪!」魏成光怒不可遏,伸手就甩過去一巴掌打斷了趙秀的話,魏央不知道趙秀到底想要說些什麼,卻知道魏成光一定不想叫自己知道。
魏然看著自己的妹妹和娘親都受了打,料想著魏成光一定是火冒三丈,也不敢去看夏菡到底傷勢如何,低了頭心中不斷念叨著魏成光會不計前嫌仍舊肯拉自己一把。
魏成光的怒火卻是直接波及到了魏然的頭上,他走過去直接一腳將魏然踹倒在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你這個不孝子!算我瞎了眼,將你養這麼大!」
魏然卻不知道為什麼在那一刻陡然生出了一身的勇氣,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直起身來,看了魏成光一眼又端端正正磕了一個頭說道:「這一切一定都是有心人設計的,還請父親好生查探一番。」
「查探?安排?」魏成光冷笑一聲,「我看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臨清,將三小姐叫來!」
魏然仍舊低著頭跪在那裡,心裡卻是在反覆思索著今日之事,魏成光斷然不會無緣無故知曉此事,既然喚了魏嵐前來,應該就是在魏嵐那裡出了事。不過魏嵐素來膽小怕事,可她和魏央走得甚近,說不定今日之事魏央也有份。魏然並不抬頭,以眼角餘光看了魏央的裙擺一眼,這個二妹,倒是越來越牙尖爪利了。
魏嵐不一會兒就和孫姨娘雙雙進了正廳,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孫姨娘挺著肚子對魏成光行了個禮,魏嵐捏著孫姨娘的衣袖,小小聲地給眾人行了禮,然後歪著頭對魏央勉強笑了一下。
「夜深風寒,你怎麼也來了?」魏成光叫臨清給孫姨娘搬了一把軟椅,喚她慢慢坐下。
孫姨娘一手扶著後腰,笑了笑答道:「聽說老爺叫嵐兒前來,妾身想著妾身現在到底也掌著管家之事,前來聽聽也好。」
魏成光點了點頭,這才說了一句:「嵐兒,你且說,你在假山後面聽見了什麼?」
聽見假山二字魏傾和夏菡心中皆是一驚,卻道原來是那時叫魏嵐聽了牆角,惹出這些事來。
魏嵐微微低著頭,一雙眼睛撲稜稜得不敢直視廳內眾人,抿了抿嘴方才說道:「我……我聽見大姐姐說……說夏姨娘
的孩子是哥哥的……還說……」魏嵐往魏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待到轉回來時卻被魏傾狠戾的目光嚇了一跳,「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我不知道……」魏嵐一面哭著一面說,「我什麼都不知道……」
孫姨娘拍了拍魏嵐的後背,柔聲安慰道:「嵐兒,莫怕,告訴父親,你聽見了什麼?」
瞧著孫姨娘堅定的目光,魏嵐這才覺得自己心中安定了幾分,嚥了口唾沫繼續說道:「我聽見大姐姐說她派了人去二姐姐房裡偷東西,還說不讓二姐姐好過,說夏姨娘將咱們一府人都玩弄於股掌之中,實在是不要臉。」
「你胡說!」魏傾惱羞成怒,自地上爬起身來就要將巴掌甩到魏嵐臉上去,臨清橫空插進,握緊了魏傾的胳膊,輕聲說了一句:「大小姐,得罪了。」
「你算個什麼東西!」魏傾甩開臨清的手,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我是要做皇子妃的人,由得你這樣無禮?」
「你算個什麼東西!」魏成光直接是怒聲罵道,「既然我們這小廟供不了你這大菩薩,你就趁早給我滾出去!」
魏傾被魏成光罵得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趙秀卻在此刻突然笑出聲來,只見她仰天長笑,一雙眼睛裡的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跨過她的臉頰流進她的衣衫裡,可是笑聲卻是不停,震得眾人聽不見外面的鞭炮聲,很是瘆人的樣子。
「哈哈哈」趙秀望著魏成光笑得眼淚直流,「公耀,你養了別人的孩子,現在,卻要將你自己的親生女兒幹出門去,你真是好,真是好啊!你當我不知道你為何對夏菡青眼相加,還不是因為夏菡和蘇錦繡那個賤人長得七分想像,九分神似!」
趙秀瘋了一般地怒罵道:「賤人!你們一個個都是賤人!蘇錦繡,夏菡,魏央!你們這些賤人!」
「混賬!」魏成光拍案而起,「臨清,還不快將她的嘴給我堵上!」
「哈哈哈!」趙秀仍舊是狂笑著流淚,伸臂揮舞了一下喊道,「公耀,你以為她們愛你嗎?蘇錦繡不愛你,夏菡也不愛你,孫姨娘也不愛你!她在和蘇錦繡的女兒聯合起來算計你呢!這個家裡,只有我一個人是愛你的啊,只有我一個人啊……你怎麼就不信呢……怎麼就不信呢……我愛你啊……公耀……我愛你啊……」
趙秀說道最後已然是沒有了力氣,伏在地上不住地啜泣,嘴中喃喃念叨著什麼,慢慢洇濕了面前的一大塊地。
「父親!」魏然趁熱打鐵,匍匐上前,「姨娘幼年便跟著您,生下我之後更是獨自操持著這個家,父親何其忍心,斷了這多年情誼!難道父親就真的要中了奸人之計嗎?」
魏嵐卻是鬆開了拽著孫姨娘衣袖的手,「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磕了個頭說道:「父親,姨娘待您之心天地可鑒,女兒也是您一手看著長大的,嵐兒不善說謊,若父親真的不信……嵐兒……嵐兒願用任何代價來證明嵐兒所說之話句句屬實!」
「那你就去死吧!」魏傾凶狠地轉過頭來,對著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吐出一連串惡毒的話語來,「你若一頭撞死在這大廳上,興許父親就信了你的鬼話!」
眾人還未反應過來,魏嵐就撩了裙角往一旁的柱子上撞去,還是夏菡先行反應過來,想著若是救下了魏嵐魏成光想必也會對自己網開一面,趕忙起了身抱住了魏嵐,哪裡想得到魏嵐一個不小心踩著裙擺兩人便一同摔了下去,正好對著魏成光剛剛摔碎在地的茶杯和茶壺的碎片。
魏成光和孫姨娘當即起身,雙雙向前撲去,孫姨娘剛剛觸著魏嵐的衣角,還來不及拉住他,拽著夏菡的魏成光卻是為了穩住二人的身形順手推了孫姨娘一把,等到魏央跑上前來的時候,孫姨娘已經倒在了血泊裡。
「姨娘!」魏嵐顧不得看自己身上的傷,伸手去抱孫姨娘卻又是不敢,只見著孫姨娘兩腿之間汩汩而出鮮血,面上的紅潤也是一分一分地退了下去,盡顯蒼白。
「去請大夫!」魏央紅著眼睛怒吼了一句,魏成光還抱著一臉驚色的夏菡,呆愣愣地望著面前景象。
魏央也是不知如何下手,只好跪坐在孫姨娘身旁,安慰她道:「姨娘堅持住,臨清去請大夫了,一會兒大夫就來了,您和孩子都不會有事的,堅持住。」360搜索.嫡女未央更新快
魏央說著也是底氣不足,魏嵐拉著孫姨娘的衣角不住地哭,孫姨娘一張臉慘白得毫無血色,緩緩閉上眼睛,一顆淚珠兒順著她的臉龐劃了下來,消失在一片鮮血裡。
魏嵐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哭得通紅,望著魏成光露出了她從來不曾有過的凶狠目光,咬著牙說道:「父親,您好狠的心,活該你長子出事,另外一個兒子又非自己親生,父親,像您這樣的人,就應該——斷!子!絕!孫!」
魏成光沒想到自己最老實的女兒會對他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來,可是他卻不敢生氣,不能生氣,他看著孫姨娘身下越來越多的血液,只覺得眼前一片眩暈。
魏成光鬆開了哭哭啼啼的夏菡,不去看趙秀和魏傾,彷彿此刻天地間只剩下這個倒在他面前,還在不停流血的女人。
她懷了他的孩子,他親手推了她一把,她在疼在痛,他無能為力。魏成光第一次覺得,自己這樣懦弱不堪。
「晚雪……」魏成光啞著聲音喚了孫姨娘一聲,孫姨娘仍舊不肯睜開眼睛,只見睫毛抖動,驀地又是一大顆淚水劃了出來,帶走了她身體裡為數不多的熱量。
正好此時,臨清帶著大夫匆匆進了門來,孫姨娘嘴唇蒼白,緩緩蠕動了幾下,魏嵐俯下身子,聽了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對著魏成光說道:「父親,姨娘說,不管這個孩子還能否保住,都希望您與她,再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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