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偷來十載 文 / 四月笙(書坊)
佛說六道輪迴有八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盛。我們無不身歷這八苦,他日也終究遁入這輪迴之中,週而復始再歷輪迴。
湘菀分明記得自己已經死了,可是再睜開眼睛,她差點失聲痛哭,原來這裡竟然是她在相府的房間。
「姑娘,你可算醒來了,諸天神佛保佑。」
一個老婦人見陸湘菀醒來,一邊阿彌陀佛的喊著菩薩,一邊拉著湘菀的手,眼睛裡流露著毫不掩飾的疼愛。
「我沒死嗎?」湘菀激動得幾乎暈倒。
「呸呸呸,什麼死不死的,多不吉利。」
老婦人祥怒道,她看著湘菀眼神裡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
「我怎麼會在家中?」湘菀又問道。
「姑娘不記得了,前日府中走水,大家都往外面跑,唯獨姑娘要救雪球這個貓兒,後來姑娘被困在西廂房,多虧了守家的公,這才讓姑娘逢凶化吉呢。」
老婦人說起孟懷生一陣眉開眼笑,她猜想這守家的公肯定是喜歡自家姑娘,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巧剛好救到人,肯定是來相府偷看姑娘了。
大合朝民風豪放,常有世家公向心儀的姑娘表露心意,所以就算是守公了偷看自己家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聽到這裡湘菀的心一陣狂跳,這件事情她記得清楚,這是當年自己和丈夫孟懷生結識的起始事件,莫不是自己做夢了?
她狠狠的捏了自己的胳膊一下,一陣火辣的疼痛蔓延開來,可她早已顧不上喊疼,內心的狂喜充斥著全身。
「媽媽,我真的沒死,我真的沒死啊,冬梅呢,冬梅怎麼樣?」
湘菀此刻心情早已激動不已,內心難以平復。
「冬梅好著呢,姑娘別說胡話,好好的死什麼死?這樣亂說,倒叫夫人老爺聽了傷心。」
老婦人不停的寬慰著湘菀,再見到故人,湘菀只覺得前世那些苦難的日好像一場噩夢,如今自己夢醒了倒讓她好感慨。
「我竟然沒死……。」
湘菀感歎著,想起前世庶妹陸淑芸的樣,她只覺得自己全身都是冷的,冷到骨髓裡,冷得如此刻骨銘心。
「媽媽,你把妝台上的銅鏡給我一下。」
鏡中的少女眉若遠山,眼似寒潭,鼻如瓊翼,唇同珊瑚。分明是她十四歲的模樣,真是丹唇翳皓齒,秀色若珪璋。
她的美貌素來是這樣的,再見自己容貌湘菀也是心潮澎湃。
她努力忍著淚水,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紅色,好久了,好久沒見到這樣的光景,昨天的屈辱還歷歷在目,如今自己竟然好端端的出現在了自己家中,如何能叫她不激動?
「果真是我……。」
湘菀拿著銅鏡怔怔的看著裡面的人,不覺哽咽。
「感謝上蒼垂憐。」
說到這裡,她再也忍不住,伏在老婦人的肩膀上喜而泣。
她要把前世的屈辱不甘全部化作淚水,讓它從自己心底徹底離開,這一次她不再是那個懵懵懂懂的少女了,她發誓要將自己的人生完全扭轉。
老婦人見他哭的可憐,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只得拍著她的背好生安慰著。
「姑娘要吃些什麼不?媽媽去吩咐廚房,等下讓丫頭送來,我自去回了老爺的話,就說姑娘如今大好了,也可消了他們多日來的擔心。」
湘菀剛才只顧著高興自己重生,聽到老婦人說吃的才覺得自己餓了。
「那就做些銀耳粥。我吃完就睡了,辛苦媽媽再走一趟告知父母,就說我如今好了,好叫他們消了素日的擔心,也能好生歇著,我明日就去請安問禮。」
「知道了,那我去囑咐廚房放紅糖煮粥,姑娘先休息,我讓冬梅進來侯著。」
「有勞媽媽了。」
湘菀點著頭,見老婦人出去,自己也不禁喜而泣。
十年的屈辱欺凌,如今可算是過去了,從今天開始她陸湘菀發誓,再不做前世那個任人欺凌的陸湘菀了,她要鬥,鬥出一個屬於自己的錦繡人生。
「小姐……。」
湘菀正在抹著眼淚,忽然聽到有人叫她,抬頭一看不是冬梅又是誰。
眼前的冬梅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丫頭,眉梢眼角都還不曾脫去稚氣,想到前世她忠心戶主,湘菀如今看她倒更覺得親切。
「冬梅,以後我只叫你姐姐,你待我這樣好,以後我們便做好姐妹吧。」
湘菀拉住冬梅的手只覺得自己聲音都在顫抖。
「使不得,奴婢是小姐的丫頭,服侍小姐自是應該的,如何敢讓小姐這樣稱呼?」
冬梅嚇了一跳,這位小姐從小到大雖然脾氣好,但是從來只是不多話,待下人也不錯,哪裡想到大病一場今日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冬梅,我知道你待我好,如同家人一般,我也不是瘋魔了,我自有我的道理,我只問你,你願不願意照顧我,若你願意,自然我就拿你當姐姐,以後人前我是你的小姐,但是私心裡,我們便是好姐妹。」
湘菀看著他,一雙美目還有眼淚在打轉,冬梅於她不僅僅是個丫頭,還是恩人是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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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梅雖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怎麼了,但聽到此處也就默默點頭,臉蛋上也有了一絲紅暈。
「小姐如此說,那冬梅願意。」
「如此就最好了,以後我們姐妹同心同德,你放心,你待我好,日後我陸湘菀必定不會虧待了你,你的好福氣如今可都在後頭了呢。」
湘菀笑起來,只有這樣,她才覺得沒有虧欠了前世冬梅對她的好,自己窮困潦倒飢寒交迫的時候,冬梅依舊不離不棄,這樣的事情可不是人人都做得到的。
「小姐可真是偏心,剛剛醒來就只叫了冬梅來服侍,倒把我們個當成擺設了,我可真是吃味啊。」
人還沒到聲音卻先到了,湘菀一聽也都微笑起來。卻見個穿戴都與冬梅差不多的丫頭撩起簾來到了裡間。
湘菀看著那個身著碧色衣服的丫頭道。
「夏竹你這貧嘴的蹄,倒敢編排起我來了,看我明天不回了老將你拉出去胡亂配了小廝去。」
「哎呀呀,我們那個不愛說話只會臉紅的小姐去哪裡了?竟跑出來個伶牙俐齒的姐姐來,阿彌陀佛,可見是菩薩見憐,開了我家小姐的心智了。」
夏竹素來是個愛說愛笑的,以前和湘菀說笑,湘菀只是臉紅卻不會回話,今日卻搭話了,倒讓她好意外。
「就你是個嘴上沒遮攔的,平日裡慣會欺負小姐,如今小姐大好了,改明兒拉了你配小廝去,讓你和你家的那位日日拌嘴日,看你還伶牙俐齒不。」
秋蘭脾氣秉性都和冬梅差不多,素來沉著穩妥,湘菀一直以來也都很看重她,她前世也是陪著湘菀嫁過去的,只是因為容貌比一般侍女秀麗,被孟懷生強行霸佔了,秋蘭一氣之下懸樑自盡,卻也是個忠烈的女。
「我那是為博小姐樂一樂,論穩妥有冬梅姐姐,論乾脆有你秋蘭姐姐,論細膩還有春菊姐姐,我就不和你們比了,我只盼日日能逗得小姐樂一樂也就是好的啦。」
夏竹說完幾人都笑起來,她是湘菀身邊的四個大丫頭之一,前世因為湘菀出嫁的時候,氣不過陸淑芸和湘菀同嫁一夫,因而被陸淑芸記恨,沒到孟府日便被陸淑芸尋了個由頭活活打死。
氣得湘菀都病了好幾日,只有最後一個春菊,前世被孟懷生抬做了姨娘,至此之後湘菀便在沒見過她,如今她只是淡淡笑著,也不言語手裡拿著剪剪了燈芯,倒顯得細緻乖巧。
湘菀也不說話,如今她破繭歸來了,從今往後這屋裡是好好壞壞,可都是她一個人說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