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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九章 臨末 文 / 馮永姣

    初三的最後兩個月,我過得實在平靜。每天按時上下學,認真讀書作業,成績略有提高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我並不能很準確的回答我是為誰而讀書,想要讀到哪裡,最終的目的是什麼;我只是告訴自己,我一定要比衛沙沙優秀。

    初中畢業之前,我沒再去過那家書店,沒再去騎車爬山看球賽,偶爾得空了看幾本還不錯的小說來調節心情;班主任也不怎麼找我麻煩,倒是老秦,真是難為他還時常關心我的學業,也關心我的生活,偶爾問問關於父母的情況。

    我也不再像之前那樣提到父母便是滿臉的不悅,提到分數成績就會不耐煩的想要逃離;應該也是整個年級的氣氛變得越發的緊張,從來不看書的何藍藍也抱著書來讀。

    「顧井桐,你說我們怎麼變成這樣了?天天抱著書,看著就覺得累。」

    「不挺好的嗎。」

    「哎,你知道嗎?我覺得自從我開始認真起來的時候,我和向俊的距離就越來越近了。」

    何藍藍還是像以前那樣提到向俊就美美的,就好像向俊已經被她征服了一樣。而那時向俊正值高三,學業比她繁忙的多,壓力也比她大很多他大概也沒什麼空閒去思考關於何藍藍的一廂情願吧。

    向俊是好學生,雖然何藍藍家境也不錯,但畢竟在性格和品行上天差地別,我時常勸她不要陷的太深,畢竟結局誰都不能預料。

    「哎呦你就不要想這麼多了,我現在只要保持這樣的狀態就很滿足了。其實每次想到向俊,我整個人就有了力量,不管做什麼事都會做好、做完,就像老秦以前說的:效率。」

    雖然何藍藍一向單純活潑沒良心,但她畢竟也是個女孩子,也有憂鬱的一面。

    「井桐,你知道嗎?我以前從來都不會思考活著有什麼意義,我每天就知道自己玩的開心就好,有飯吃,有覺睡,有一幫子朋友,開心了就去唱歌,不開心就去喝酒,被人欺負了就找人去打群架,不愛讀書,沒什麼理想,也從來不會想以後畢業了要找什麼工作,有怎麼讓人羨慕的人生;但自從遇到了向俊,我就不想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我總要在自身上學會創造點什麼,開發自己的無限潛能,然後做一個能配得上向俊的女人!」

    女人?這個詞、我好像是第一次聽,便顯得格外的陌生,特別是從何藍藍的口裡面說出來。

    什麼才稱得上女人呢?難道就像她認識的那些每天都化著妝、穿著極其袒露或者怪異,還是就單純的結過婚生過小孩的?還是、像何藍藍說的這樣思想變得成熟的會開始思考人生的呢?

    這個問題、我會經常拿出來思考,因為我覺得這是個很值得研究的問題;但我從不在何藍藍面前說,我怕她會多想,怕她覺得她在我眼裡其實並不是入流個好女孩。

    不過她又能多想什麼呢?自始至終多想的不過是我一個罷了。不管是關於去世的外公,還是關於已經惡交的顧謹生,還是些許日子不見的趙空,甚至父母,齊家的其他人,還有近在眼前的何藍藍;他們或許都是單純的做著自己的事情,而我,卻是多慮的把他們未有的想法強加在他們的身上然後來麻痺自己,逃離現實,活在自己給自己製造的世界裡去。

    初三的最後幾個星期,班級裡開始流行「同學錄」這麼一回事了。幾乎每個人每天都要寫上那麼幾張關於自己的信息資料愛好留言什麼;我記得在那個手機還不普及的時代,同學填的聯繫方式大多都是家裡面的座機號碼或者是父母的號碼,當然,這樣的號碼後面總是要打個括號然後備註一下的;但也不是就沒有屬於同學自己的號碼的,比如何藍藍。所以我在填同學錄的時候,我填的都是何藍藍的手機號碼。

    後來隨著中考的日子越來越近,這種填同學錄的事件就越發的平常。終止這件事的是班主任。有一次上物理課,一個同學連續填了三四張同學錄,有兩張的留言欄上面寫滿了字,老師在分析試卷,一直在黑板上比劃著公式什麼的,那個同學就一直不抬頭;物理老師是個女老師,自然就愛管這方面的事,她不動神色的走過去,盯著她看了會兒,那女同學寫的正興也就沒有估計到老師,恰巧班主任又像個壁虎似的趴在窗戶邊上朝裡偷窺,逮個正著。從此著同學錄的事件就消沉了下去。

    說起同學錄,其實每一屆畢業班都會這樣,從小學便是。

    小學五年級的時候,就有了「同學錄」這麼一說,但寫的人很少,應該是還有六年級的緣故。所以真正盛行的是每一屆的六年級;到我們這一屆時自然也不例外,同學錄滿天飛。

    鄉下的學校,學生不是很多,一個年級才四五個班,每個班就四五十人左右,大家相互都認識,女生幾乎是人手一本,男生是一半一半。那時候我們都不填聯繫方式,但總是空著也不好,有些愛玩鬧的乾脆就胡亂填著,什麼110、119、120、123456789、520、7777777等等等等,都有人填過。家庭住址更是千奇百怪,我還記得我填的好多都是自己瞎編的名字,什麼老毛家的隔壁,天宮1號,東北老村345號;至於祝福什麼的,那就更隨意了,可以寫的肉麻一點的,煽情一點的,或者就直接寫祝你怎麼怎樣的,再不過就隨意摘抄幾句好的句子。

    想想以前都是美好的日子;現在的日子雖然過得也不差,但總覺得缺少了點什麼。

    齊家的生意還是沒能好轉起來;雖然自那次之後,他們再也沒提起過,但我能強烈的感覺到他們每天面色的凝重,感受到他們疲憊的身軀。即使所有的一切都不能在恢復到之前的光景,但起碼不會慘敗到人財兩空。

    也許是白天再不像之前那麼恍惚著過,所以到了晚上就自然的打著哈欠,閉上眼就能進入夢鄉;這樣也好,我也不用勞心勞力的去思考關於齊家的事業,午夜夢迴的時候,還是能聽見父親醉酒撞到

    門的聲音,他還和從前那樣,穿著正裝就闖進我的房間說是要和我談心,有時候見我房裡熄燈就去小川的房裡;小川的房間在我的隔壁,他每天睡得比我遲,他除了校內該完成的作業還有齊家給他的額外任務。有時候睡覺前也會去看他,看他疲憊的臉龐,幽怨的眼神,很多時候,我都會抱一抱他,給我他好笑的事。

    「有一次一個同學做了壞事被校長逮到了,然後在週一的大會上批評了他,他呢,一直懷恨在心,有一次晚上他經過校長家(那個校長住學校裡面),他看見校長老婆的紅內衣掛在繩子上晾,他就夥同了幾個兄弟偷了來,然後和國旗對調了。

    第二天上早操的時候,好多人都盯著懸在半空中的紅內衣看,把校長的臉都氣綠了。哈哈哈哈。」和何藍藍在一起時間長了,我也開始喜歡講笑話,但那時候,我只是複製何藍藍的笑話然後粘貼給小川。

    「再給你說個唄。」

    「好,你再多講幾個。」

    「有一次,一個市的市長被恐怖分子捉去了(那個市長有點**),恐怖分子說要拿三千萬和市長交換,期限是三天,否則就用一百升汽油燒起他。這時候有記者下鄉調查,問到一個耕地的老農民:『大爺,對於這次事件,你打算捐多少?』然後你猜那個老農民說什麼。」

    「捐一毛錢。」

    「不對,那個老農民說:『我要捐十升汽油。』哈哈哈。」

    「為什麼、啊?」

    「因為大家都不喜歡那個市長啊,他們寧願那個市長被恐怖分子燒死也不願意拿錢去救他。」

    「噢,原來如此,哈哈哈哈,這個農民真聰明。」

    「姐,你怎麼會講那麼多笑話?我每次都把你給我講的笑話說給我同學聽,他們都覺得很好笑。」

    「真的啊。」

    「嗯。真的,我從來都不騙你。」顧謹川在我眼裡除了內心的叛逆,一直都是個乖孩子,好學生,再大的委屈、難過、辛勞都會儲存在心裡面;

    我常常把他形容成我們的地球,這麼多的污染毒氣,總有一天是要爆炸甚至毀滅的;但我從來不敢多想爆炸或者毀滅的結果會是怎樣:生病、還是死亡?

    「顧井桐顧井桐,跟你說件大事。」何藍藍一早便冒冒失失的出現在我面前。

    「什麼事啊這麼興奮?向俊答應了。」

    「不是不是,是趙空,趙空!寬哥說他看見趙空了。」

    我把眼睛睜地老大,趙空、好久都沒聽到的名字。

    「趙空?他,現在,在哪?」

    「不知道,只是說碰巧看到了,都沒來得及打招呼就不見了。有可能,有可能是認錯了吧。」何藍藍這樣從晴到陰的表情就好像是在聽別人講故事一樣,高低起伏,讓人難耐。

    「哦,我還以為他又回來上學的呢?」

    「怎麼可能,就算他再上學也不可能在我們這個學校了啊。你、是不是很想見他?」

    「不是,我只是好奇問問。」

    「對了,上次我放在你那的東西還在嗎?」

    「嗯,你要嗎?我一直都好好的收著呢。」

    「暫時、不用,就放你那吧。」

    「放心,放我這比你放保險櫃還安全。」何藍藍拍拍我的肩膀便回去自己的座位了。

    那些寫給趙空的信件,我現在還在寫,只是沒有之前寫的頻繁了,我還換了稱呼,也開始喚起了「空哥」,總感覺這樣或許更親切些。但是在現實中,我好像就沒叫過他的名字,更何況是這樣更為親切點的稱呼了。平常習慣用語都是「喂」「哎」的,如果他真的再出現,我還真的不知道該稱呼他什麼。但我想著,以後還是不要見好了,畢竟也是沒意義的人,出現在我這樣的人生裡面,又算什麼呢,徒增傷感罷了。

    二模的考試成績很快就出來了,感覺大家考的都還不錯,都在市均分之上,偶有幾門偏科也沒怎麼影響心情。班主任也是心情大好,整個人都顯得輕鬆了許多,不像之前,完勝白雪公主裡面的老巫婆。她或許就像先前的老秦,一開始都不招人待見,但細想下來她也就是比較嚴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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