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意亂 文 / 小飛寧兒

    十八歲的時候，參加聯誼是件新奇又好玩的事情，二十八歲的時候，參加相親是見勞心又費力的事情。畢業以後，輾轉到過很多城市，每個城市都有熱心的同行，因此在每個城市都會有相親的經歷，每次冰心玉都會覺得很累。就如今天累到都懶得洗頭洗澡，懶得換衣服，甚至累得連臥室都懶得進，直接就躺倒在沙發上，蜷縮著。

    門鈴初次響的時候，冰心玉以為是幻聽，沒理，再次響起的時候，是懶得動，一般這個時候沒什麼人會來找她，熟悉的人會先打電話，而如此直接在晚上敲門的人都是不受冰心玉歡迎的人。

    「砰砰——砰砰——」門鈴停止後，傳來巨響，不是用腳踢的也是用拳頭砸才會有那麼大動靜。冰心玉無可奈何地從沙發上爬起，到達門口，心理琢磨著最近沒得罪什麼人，也沒欠外債，會是誰呢？這套房子買了不到三個月，熟知冰心玉住處的除了對面的鄰居和袁姐，就沒有別人了，鄰居從來不晚上找她，袁姐更不會，也不會如此沒禮貌。冰心玉在巨響間隙時輕聲問，

    「誰啊？」，沒有回答的聲音，以為是敲錯門了，正準備返回，卻又聽見砸門聲，不敢貼近門框，從貓眼裡看了又看，視線很模糊，但那熟悉的輪廓讓冰心玉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而且狂跳個不停，似乎小小的胸腔已經難以容納，想要衝出，享受外界的自由空間。

    冰心玉一手撫著胸前，一手打開房門，胡宇成的手揚起，似乎想再一次砸門，看著遠離的門，近在眼前的人，動作僵硬，臉上是滿是驚異的表情。

    「宇成哥——」冰心玉低喚著，把胡宇成讓進來，自己轉身，到餐廳，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水，遞給他，

    「找我有事？」

    找她有事嗎？不知道，胡宇成回答不上來，為什麼要找到這裡來，自己都不知道，以前不是沒有找過她，可是，總是無功而返，這麼多年下來，所有的心思都已經淡了。

    胡宇成就那麼看著冰心玉，她臉上的稚氣是什麼時候脫離的？眉眼裡沒心沒肺的笑意是什麼時候丟失的？

    找她有事嗎？這句話有多少年沒聽到了？以前在學校，每次到師範去找她，她都會問一句，「找我有事嗎？」記得第一次聽到這句話還是在冰心玉大一時，是雙十一的聯誼會過後，一個星期都沒看到冰心玉的身影，也沒有聽到過她的聲音，胡宇成很好奇，冰心玉是相親成功了，忙於約會嗎？從財經到師範，步行也只需要十五分鐘，公交車僅有兩站路，胡宇成沒有坐車，選擇緩行，十五分鐘的路程，走了半個小時，又在師範閒逛了近半個小時，胡宇成一邊懊惱沒過問冰心玉的班級，一邊懊惱自己為何要到師範來，冰心玉是否相親成功，是否約會到底於他有何關係？以至於冰心玉一身舞蹈裝扮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都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不正常。

    「咿？胡宇成？你怎麼到我們學校來了？是找我嗎？找我有事嗎？」冰心玉的長髮被高高盤在頭頂，用一個粉色的蝴蝶結固定著，黑色的柔軟t恤衫，胸前一個大大的白色舞字，黑色的貼身長褲，腰身很低，冰心玉抬起雙手時，露出腰身白皙的皮膚，讓胡宇成分外尷尬。

    「你的衣服不知道穿長一點嗎？」胡宇成已經習慣無視冰心玉連珠炮式的問話。

    「衣服？衣服怎麼了？老師和同學都這麼穿啊？！」冰心玉一點羞澀的狀態都沒有，

    「胡宇成，你有事嗎？沒事的話，我回宿舍了，我得洗個澡，熱死了。」

    「你不是在政史系嗎？怎麼跑去學舞蹈了？」為什麼你冰心玉找我就可以無事，而我就必須有事才能登三寶殿呢？

    「不是你說的讓我找藝術系的老師說說嗎？我那天回學校就跑到老師面前說了啊，嘿嘿，我還在老師面前秀了一段呢，我的老師就說，已經開學近一個月了，轉系有點麻煩，她說如果我願意，她願意教我，她上課的時候，我都可以去學，只是要自己另外出錢買服裝，所以我除了必修課外，都在跟著老師學習啊。」

    「哦——」胡宇成心裡的小疙瘩沒了，也就安心地離開，留下疑惑的冰心玉。當年的安心並不能延續到今天。

    「相親好玩嗎？」胡宇成看著眼前真實存在著的冰心玉，原本壓下的怒火又騰騰地往上冒。

    「宇成哥——」冰心玉站在胡宇成面前，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小學生，正在接受老師的批評。

    「別叫我宇成哥，很多年前就不是了！」胡宇成很惱火，惱火自己為什麼要讓冰心玉把胡宇成三個字換成宇成哥呢？當年肯定是聽冰心玉大大咧咧地叫喚胡宇成，聽膩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