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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9章 【零七】 文 / 蛋撻君

    《賜婚——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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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您回來了。」

    秦默見衛南白進來,立刻上前幾步,跟在他旁邊。

    衛南白不留痕跡地看了他一眼,點點頭。隨後把外衣交給冬梅,坐在軟榻上,偏頭問一旁伺候的秋菊:「杜雲竹安排妥當了?」

    「是,奴婢們按照主子後來傳回來的口信,讓她換了那套烏金竹紋的暗花雲錦長裙。」秋菊給他滿上一杯君山銀針。

    衛南白點了點頭,抿了口茶。

    「九殿下最愛他母妃,而蕭淑妃又格外愛竹。那長裙是衛國公為主子特意準備的,主子為何就這樣給了杜雲竹?」站在旁邊的春桃聽了,想起杜雲竹剛剛略顯驚喜的樣子,有點忿忿不平。

    放下茶盞,衛南白笑了笑,「不過一身衣裳,無妨。」

    秋菊見衛南白眉間有些倦意,走過去一邊為他揉肩,一邊瞪了春桃一眼:「主子定有主子的用意,哪是我們能猜得到的。」

    冬梅剛從屋裡拿了毯子出來給衛南白蓋在腿上:「這衣服穿得地方對了,自然是好的,穿得不對,那就難說了。誰能料定這驚喜不會變成驚嚇?主子您說,對麼?」

    被她們說了半天,衛南白不由失笑,「你們說的都有理,我倦了,你們先出去吧。留秦默在便是了。」

    「是的,主子。」

    等人都出去了,秦默這才靠上前:「主子可是有什麼吩咐?」

    「秦默。」衛南白從懷裡拿出一封信交給他,輕聲道,「立刻把這封信送給慕容,切記不能讓別人發現。」

    「主子請放心,秦默會親自交給姑蘇公子的。」秦默說著把信收好,「屬下先行……」

    「等等,還有一事。」

    「主子?」

    衛南白的手指一下一下敲著台案,似乎還在斟酌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說道:「這裡我們也呆不了多久了。」

    秦默心下一驚:「主子,您這是何意?」

    「趕在大婚前,等我把事情都解決了,便……離開百越吧。」

    「那豈非只剩下半個月?!」秦默頓了頓:「那主公那頭是否也要……」

    「父親那邊我自會告知。」衛南白微歎:「按照之前商議的計劃,你都一一安排下去吧。」

    「屬下遵命。」秦默沉聲應承,卻難掩疑惑。他看著衛南白,其實來百越之前公子與他們都說過此事。所以,他也清楚他們在這裡不會呆太久。但卻不知道衛南白為何突然下定了決心,不等大婚就走。

    「皇帝沉痾日重,夷狄虎視眈眈,九子心思各異。這宮裡風雲莫測。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衛南白像是和他說,但更多的,卻像是在自言自語:「但願一切都能夠順利,你先下去吧。」

    秦默跪安後,便帶著密信偷偷離宮了。

    衛南白倚著軟榻,瞅著外頭那一院的竹影婆娑。

    即便前世因杜阮而死,但他心裡從未曾有過半點憎恨。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他與肖墨的結局,其實早已經注定,杜阮不過是催化劑,讓二人決裂的時間提前了許多。鬆手揉了揉額角,衛南白輕輕鬆了脊背,靠著軟榻閉目養神。

    杜衡一生只對一人有虧欠,除了他之外便再無其他。

    他回來只不過是想救他,但……想起早些時候那幾幕,衛南白不由苦笑,原本以為自己足夠堅定,也做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去面對這些。可是,最後卻發現,自己已經對爾虞我詐的宮廷生活太過疲憊,疲憊得連虛與委蛇都不願。

    所以……眼睛裡的光微微明亮了些,等解決完那幾個隱患後,他衛南白便可以功成身退。俗世紛擾,生死有命,富貴由天,都與他再無半點干係。

    「主子,奴婢是夏荷。」外頭傳來敲門聲。

    「進來。」衛南白回過神,輕聲說道。看夏荷進來後邊問道:「如何?」

    「回主子,奴婢按照主子的吩咐走了乾清宮那頭去的御花園,途中與雲竹姑娘一起在半途中遇見皇帝陛下,陛下正巧剛下了早朝回來。」

    衛南白微微一笑,似是鬆了口氣:「甚好,你做得很好。」

    夏荷笑著道:「是主子料事如神,後來皇帝陛下竟親自送雲竹姑娘一起去的賞花宴,宮裡眾人的表情可謂是精彩紛呈呢,尤其是皇后娘娘。」

    「此事就到此為止,你先回去休息吧。」衛南白擺手。

    「奴婢明白,請主子放心。」夏荷說著便退了出去。

    衛南白起身,在房裡一個人踱著步子。

    杜府因著杜雲竹這容貌,在她來投奔的時候將她留了下來,卻從不曾善待。上一世杜阮在衛國翁主遇刺後,想起府裡頭還有這位孤女,便借賞花宴試試她,後發覺這是個有價值的人便開始栽培她。而杜雲竹與肖祈的糾纏不清,肖祈與皇帝因她而起的隔閡與爭執,通通都是在這賞花宴後。這一世,一切都因為他而改變了軌跡。衛南白喟歎一聲,這杜雲竹向來是個聰明人,自然懂得如何選擇更有利。不然,上一世,她也不會背叛肖祈,聯手肖墨。

    杜府多年的生活,讓她學會了審時度勢,也讓她有了一顆過於高傲的心。一個是萬千尊榮雲集

    一身的百越皇帝,一個是宮裡早已敗落的寵妃之子。後宮為妃雖艱險萬分,但憑借她的樣貌,再加上手段,也不愁不能夠寵冠後宮。但若嫁給九皇子,且不說未來如何,上頭壓著一個衛國翁主,單憑她一介孤女,能走到側妃已是殊榮。孰輕孰重,孰好孰壞,她自然是明白的。所以,他當初應了這賜婚,願意以翁主身份趕赴百越,多少也考慮到這點。

    衛南白眼睛微瞇,流露幾分無奈的光。

    肖祈啊肖祈,若是能把這後患從你身邊永除,衛南白……

    便功成身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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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退眾人後,肖祈正在燈下看書,忽然一側的花窗傳來風聲。

    他放下書,站了起來,眼中精光一閃:「誰?」

    離他不遠處,帳幔深處的陰暗裡,一個黑衣人正背手而立。窗戶旁的月色灑了進來,竟襯托得那人的背影蕭索萬分。

    察覺到那人似乎並沒有惡意,肖祈便想上前查看。可才邁了一步,就聽見那人說道:「殿下,請留步。」

    那聲音清清冷冷的煞是好聽,如同細水漫漶乾涸,讓人不由心頭為之一顫。肖祈總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的味道,卻想不起來哪裡聽見過,一時間竟也沒有動。

    「在下夜半冒昧而來,只想與九殿下說一句話。」

    「什麼?」肖祈略顯困惑地看著那個人,直到他微微偏過頭,他才藉著月光看清那人。

    他銀色半月形面具在月下反射出光亮,讓那雙黑眸顯得越發清冷而淡漠。

    「月雲生……」

    那人似乎早已經料到肖祈知曉自己的身份,沒有半分驚訝,平靜地說道:「齋月樓主月雲生,見過九殿下。」他的聲音不卑不亢,也沒有尋常人的行禮,卻不讓人覺得被他冒犯,反倒是覺得這才是對的,若是他做了那些虛禮,反而奇怪。

    「殿下。」月雲生輕聲道,「我此番前來,只為告訴您,有時候若太像太刻意,反而太過可疑。」

    肖祈聞言一愣,眼底精光閃過,頓時沉下臉:「不知月樓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字面之意,月雲生相信以殿下的聰慧,必定能夠明白。」月雲生說完,轉身便準備離開。

    肖祈見狀竟有點慌張,下意識喊道:「等等!」

    月雲生停住步子,卻並未回頭,似乎是在等肖祈的下。

    肖祈總覺得這個畫面格外的刺眼,熟悉得讓人有點不爽。但是,這不是關鍵。他彆扭地伸手摸了摸唇角,斷斷續續的說道:「那什麼……那個,你前陣子肩上的傷,好了嗎?」

    月雲生似乎是愣了愣,半晌後才回過神:「謝殿下關心,並無大礙。」

    肖祈的臉有點泛紅,他支吾了半天,終於一狠心蚊吶般道:「上次,謝謝你了。」

    「……」

    月雲生像是從未想到肖祈竟會謝他,又是一愣,爾後機械地搖了搖頭:「殿下客氣了,不過是偶然得知,恰好路過便隨手相助。」

    這還真是夠「偶然」,而月雲生這路過也真的是夠巧夠順路,肖祈忍不住在心裡翻了個白眼:「月樓主,若不嫌棄,我這還有些傷藥,或許你可以用得上。」他剛說完,心底頓時鬆了口氣,「還有……」其實當時肖祈想問的是,月雲生那晚為何要捨命相救,又是為何會知曉那天的刺殺?但到了嘴邊,卻忽然變成:「你用過晚膳沒有?沒有的話,留下一起吃個飯再走吧。」

    月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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