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零六】 文 / 蛋撻君
《賜婚——第八章》
「沈大海,這是怎麼回事?」肖祈剛用過早飯,正準備動身去湖心亭走走,卻遠遠看見一群鶯鶯燕燕朝這邊走來。
「回殿下,今兒個御花園的牡丹開了,皇后娘娘特意設下賞花宴,請帝都待字閨中的小姐們進宮賞花。」
話音剛落,一陣香氣便悠悠而來,肖祈不由抖了抖。真是可怕,敢情連這風裡都帶著那女子膩死人的脂粉味,惹不起還躲不過麼?
「沈大海,我們換道便是。」
「是,殿下。」
肖祈他們剛走到半路,旁邊的石山便傳來女子的嬌斥聲。
「看這小賤人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知道裝給誰看呢!」
……
今兒這宮裡還讓不讓人呆了?肖祈一大早的好心情,此刻全被悉數破壞。一甩袖子,準備回麗正殿。可他才走了一步,就被沈大海輕聲喚住。
「怎麼了?」肖祈不耐煩地問道。
「殿下,您看。」
沈大海側了側身子,好讓肖祈從石山的縫隙裡望去。
不大的景觀園裡,只見五六個衣飾華貴的少女正把一個素衣少女圍在中間。而中間那少女身上的白色衣裙,竟是許多大塊的污跡。
「一個遠房庶女竟也敢來,真是不嫌丟人。」
「穿成這樣,也不怕污了皇后娘娘的眼。」
又被人推搡倒在了地上,那少女單薄的身子在寒風中有些瑟瑟發抖。她用手撐著身子,慢慢從地上起來,拍了拍衣服上的浮塵。緊咬牙關,倔強地瞪著那一群趾高氣揚的人。
「雲竹受邀赴宴,皇后娘娘向來宅心仁厚,公正無私,雲竹雖衣飾素淡,但並無不妥。」
「哈哈哈,你竟還敢說並無不妥……」
……
肖祈不由蹙眉。
沈大海見狀,解釋道:「殿下,那好像是借住在杜相家的遠房孤女,叫杜雲竹。」
眼底閃過一絲驚訝,肖祈微微垂眉,輕聲呢喃:「雲竹。」
沈大海見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這才猛然想起,淑妃娘娘的閨名正是雲竹!也因此,淑妃生前極愛竹,後來更是親手種下麗正殿那一片竹林。
「杜雲竹,你看衣服都髒了,赴宴前不如先下池子裡,洗一洗吧。」一個少女笑著,招呼了旁邊幾人便一起用力把她朝旁邊的觀景池一推。
雖然池子不深,但這三月的氣候,掉進水裡,也是夠嗆。單槍匹馬的杜雲竹哪是他們的對手,當下她再是鎮靜,也忍不住微微變色。
電光火石間,杜雲竹只覺一陣天搖地晃,但卻沒有意料之中的刺骨冰冷。她下意識抬頭,竟對上一雙漂亮的鳳目。日光下,男子的面容俊美無濤,再加上自己此刻與他的姿勢,讓杜雲竹不由面紅耳赤,微微低下頭。
肖祈剛把人撈了回來,扶著她輕點水面便又回到岸上。他低頭正準備說點什麼,可待他看清杜雲竹的容貌後,竟是心頭一震,半天沒回過神!
「殿下,殿下!」沈大海反應過來後,連忙從石山後頭跑過來。看見肖祈和他懷裡的杜雲竹,愣了愣:「殿下,您還好嗎?」
杜雲竹聞言抬首看了沈大海一眼。
沈大海竟不由失聲驚呼:「淑妃娘娘?!」
「主子?」
秦默剛把衛南白要的東西拿來,卻看見自家主子向來從容的臉色,此刻竟微微發白。他下意識順著衛南白的視線望去,只見肖祈正姿勢曖昧地抱著一個陌生女子!
沒想到這九殿下竟是這樣放浪形骸之人!還沒等秦默怒氣沖沖地衝過去,衛南白卻已經搶先一步動了。
「九殿下,這位小姐的衣服髒了,不如讓她去衛南白那裡先換一身衣裳,也好趕上皇后娘娘的賞花宴。」
肖祈聞聲抬頭,只見衛南白不知何時走到了他們身邊。面紗籠罩下,肖祈看不清他的面容,只是覺得那人眼睛裡含了太多情緒,一時間讓人看不透。
「奴才見過衛翁主。」
一旁的沈大海回過神,立刻恭敬地行禮。
「奴才見過九殿下。」趕來的秦默也不甘示弱。
周圍被這一連三番變故鎮住的少女們也紛紛反應過來,一時間行禮祝好聲不絕於耳。肖祈放開杜雲竹,只覺被眾人吵得心煩,不耐煩的擺手:「夠了,都給本殿下閉嘴。免禮。」
四周的聲音這才小了下去。杜雲竹這才雙頰緋紅,輕輕掙脫肖祈的手,衝他微微一伏:「雲竹謝九殿下相救之恩。」
杜雲竹的聲音響起的時候,衛南白髮現,肖祈因此又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心下頓時五味雜陳,薄唇緊抿。
向來冷情的肖祈,此刻竟走過去,扶起杜雲竹:「舉手之勞。你先跟衛南白回去換衣服,其他人都散了吧。」肖祈懶得管這閨中少女的彎彎道道,說完便抬腳走了,竟連一記正眼都沒給衛南白。
等人都紛紛散去後,園子裡只剩下衛南白、秦默和杜雲竹。
杜雲竹的目光依依不捨地從肖祈的背影收回,這才回過頭,向衛南白盈盈施了個禮:「杜雲竹謝衛翁主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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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衛南白死死盯著杜雲竹的臉,身側的手不由攥緊。一時間任杜雲竹這樣行著禮,半天也沒讓她起來。
秦默也不明白衛南白現在是什麼意思,但這樣下去,難免會被有心之人說閒話。他湊過去,小聲提醒衛南白:「翁主,屬下認為該早些讓杜姑娘換身衣服,好趕上皇后娘娘的賞花宴啊!」
聞言,衛南白這才勉強凝了凝心神。他竟親自過去,伸手輕輕扶起杜雲竹:「雲竹姑娘請起,方才是我失策了。」
杜雲竹惶恐地搖頭:「翁主言重了,今日之恩,雲竹來日當湧泉相報。」
衛南白聞言,瞳孔猛地緊縮。
「翁主?」杜雲竹忍不住吃痛的皺眉。
衛南白低頭,發現自己竟下意識拽緊了她的手,杜雲竹那皓白的腕上,頓時留下幾道鮮紅的指印。他猛地鬆開手,一時間竟失了分寸。
「翁主?」秦默第一次見自家主子頻頻失態,百思不得其解。
片刻後,衛南白吸了口氣,「讓杜姑娘見笑了,南白今日有些不適,改日再向你賠罪。」他說完便轉身吩咐秦默,讓他先帶杜雲竹去換衣服,自己則快步朝一旁的亭子走去。
秦默放心不下,本想跟上去,但礙於杜雲竹也只好作罷,帶著她回麗正殿換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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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南白在亭子裡慢慢坐下,看著觀景池的平靜無波,心底卻泛起了漣漪。這樣猝不及防與杜雲竹相遇,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想到方纔他見到杜雲竹的失態,不由失笑。
上一世,衛國翁主遇刺後,陰差陽錯讓肖祈最後娶了杜雲竹,本來他曾以為一切都是巧合。可到最後卻發現,這杜雲竹竟是肖墨的人。杜家的遠房孤女,一個他從未注意過的人,最後卻成為他們打擊肖祈,最為致命的一擊。
杜雲竹,她那得天獨厚與蕭淑妃相似的外貌,甚至是頗有淵源的名字,再加上後來杜阮的精心栽培,也難怪前世的肖祈……
不由輕歎了口氣,衛南白無奈的苦笑。
「不知翁主,因何而頻頻歎氣?」
清冷的聲音忽然在耳側響起,讓衛南白為之一驚,下意識朝旁邊望去。
只見肖墨站在他旁邊,看到衛南白略顯驚訝的樣子,不言苟笑的他竟微微彎了彎唇。
適才太專注於思考,再加上肖墨刻意為之,他竟完全沒有發現身邊有人。
「衛南白見過三殿下。」
衛南白斂了斂心神,正欲行禮。才起身,卻被肖墨抬手輕輕按了下去,「衛翁主,不必多禮。」
只不過是一句話的功夫,肖墨發現衛南白竟已經不動聲色地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彷彿他是什麼洪水猛獸,生怕落人口舌。
「不知殿下在此,擾了您的興。」衛南白不等肖墨說話,便接了下去:「請殿下恕罪,衛南白先行回宮。」說著又是一禮,轉身欲走。
「翁主留步。」肖墨不緊不慢地開口,見衛南白雖停住步子,竟絲毫沒有回身的跡象,一時間他心中各種情緒雲集。
「不知三殿下有何吩咐?」
衛南白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肖墨自然也發現了:「衛翁主,你我不過兩面之緣,為何感覺……」
「話不投機半句多。」衛南白聞言,似乎是笑了笑:「想必殿下也明白,請恕衛南白無禮,先行告退。」說完他竟徑直離開了亭子。
何時他肖墨也會遭人如此嫌棄?竟然讓人連虛與委蛇都不願。
肖墨看著衛南白匆匆離開的背影,眸色一點點加深。
「主子?」一旁的侍衛神色不決地看看遠去的衛南白,又看看肖墨:「是否需要屬下去……」
輕輕擺了擺手,揮退兩旁的侍衛,肖墨背手望著亭外那幾株盛開的艷桃。
二十五個刺客憑空消失,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似乎這些人從未存在過一般。
衛國翁主,衛南白。
看來,真是個不容小覷的人吶。
肖墨稜角分明的五官在春陽下散著光茫,而微微抿起的唇,讓人根本辨不清此刻他的喜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