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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章 【零二】 文 / 蛋撻君

    《賜婚——第四章》

    蛋撻君作品

    京郊,十里長亭。

    肖祈提著一壺桃花釀,半倚著旁邊的柱子,坐在石階上。仰頭灌下一口酒,頓覺唇齒留香:「母妃,兒臣逃婚了。」說著,他無奈地聳肩:「要是您還在,一定會拿鞭子把兒臣狠揍一頓吧。」

    「其實兒臣知道,最後肯定會回宮。依著父皇那性子,押了麗正殿的人在天牢威脅兒臣。這婚啊,大約也是賴不掉了。他們還說,宮裡頭因為兒臣走了已經人仰馬翻,惹得父皇龍顏震怒。但是……」肖祈垂眼,苦笑了一下:「母妃你還記得麼,你常說,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一生一世一雙人,夫妻恩愛兩不疑,兒臣又何嘗不是?」

    再灌下一口酒,「自從您走了以後,兒臣在這宮裡頭,真是累極了。除了沈大海和大皇兄他們,連個說體己話的人都沒有。」

    遠方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肖祈半瞇起眼睛,只見月色朦朧中,有一人策馬朝十里長亭狂奔而來。

    他提著酒,搖搖晃晃地起身,朝那人大吼:「誰?」

    那人卻沒回話,肖祈又走了幾步,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不過片刻,馬已至面前。那人勒住韁繩,馬蹄揚起,爾後硬生生停在肖祈身邊。

    肖祈定睛一看,那馬竟是世間少有的楚騅(注6),號稱能乘雲而奔,日行千里(注7)。肖祈鬆手,酒壺落在地上,應聲而碎,酒灑了一地。

    「你是誰?」

    那人一襲黑衣,臉上帶了一個精巧的銀色半月形面具,看不清樣子,男女難辨。似是趕了遠路而來,面具之下那雙黑眸難掩疲憊,一身風塵僕僕。

    肖祈還沒來得及繼續追問,四下頓時異變突生!

    數十個刺客從黑暗中倏然而至,朝二人猛然襲來。肖祈愣神之間,那人已經一甩馬鞭,頓時逼退前頭幾人,隨後他附身一拉肖祈,肖祈便坐在了他的馬前。他一夾馬肚,楚騅便如離弦之箭,飛馳而去。

    刺客見狀,吼道:「快追,不可讓他們逃走!」

    「你是何人!」肖祈回神過來,扭頭便問。

    月色下,那人戴著的面具閃著冷色的光芒,那露在外頭的薄唇緊抿,卻默不作聲。

    「放箭!」後頭的刺客頭子見快要讓二人逃走,立刻大聲說道。

    黑衣人臉色微變,當機立斷把手中的韁繩塞在肖祈手中,聲音清冷,略顯瘖啞:「快走。」不等肖祈說話,他反手抽了楚騅一鞭,馬兒頓時跑得更快。而他自己則從馬上飛身而下,從腰間抽出一條軟鞭,揮得哧哧生風,第一波箭矢竟一個不落被他全部打掉。

    刺客們見狀不由一驚。

    就在他們怔愣之間,楚騅早已經跑出射程。肖祈勒住韁繩,掉轉馬頭,看著不遠處傲然而立的黑衣人。

    黑衣人見狀,那雙黑眸裡怒色漸現:「還不走。」

    肖祈見刺客又要再來,一咬牙,一夾馬肚竟又朝黑衣人而去。

    「肖祈!」黑衣人不由怒斥。

    聽見他準確無誤地喊出自己的名字,肖祈眼中閃過一絲困惑,但手下動作卻是乾淨利落,他手一提,便把那人拉上馬,「抓住我。」說完便甩袖,一枚暗器從袖中飛出,朝後頭刺客襲去。

    黑衣人下意識伸手摟著他的腰,耳側風簌簌而響,楚騅在肖祈的駕馭下,在夜色下狂奔。

    刺客們新一輪的箭才射出幾支,肖祈適才的暗器便落在地上,立即炸開,煙霧頓起,嗆得刺客們不得不後退數步,動作也因此被牽制住。

    這十幾秒的時間,卻已經足夠讓肖祈他們把刺客甩開頗遠。

    「唔。」

    肖祈聽見身後那人一聲悶哼,卻因駕馬奔馳而無法回頭,只能沉聲問道:「怎麼了?」

    後頭的人頓了頓,半響後才輕聲說道:「無事。」

    「坐穩了。」肖祈心下稍安,馬蹄不停,駕馬朝皇宮狂奔。

    直到確認已把後頭的刺客甩掉了,肖祈才鬆了口氣。拐入一個胡同,放慢了馬的步伐。

    「你到底……」他才開口,便感覺到身後一沉,那人竟把大半個身子的重量,放在了他身上。肖祈心下一凜,扭頭便問:「怎麼了?」

    那人正了正身子,伸手扶著自己的肩膀,爾後四處張望一輪,確認已經安全後,竟趁肖祈不備之間,一掌把他從馬上擊了下去。

    肖祈吃痛,掙扎著從地上起身,正準備對那人破口大罵,卻只能看著他駕馬在月色中倏然遠去的背影。

    一時間經歷諸多□□,還被人打下馬,肖祈只覺莫名其妙!

    他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浮塵,卻發現自己的手傳來粘稠的感覺。藉著月光一看,他的手上竟沾了些透著黑色的血!肖祈一驚,把手放在鼻下一嗅,血腥之氣中竟傳來絲絲惡臭,這血裡有毒!肖祈頓時想起那人扶著肩膀的樣子。

    難道……

    他跑出幾步,看著那幾乎已看不清的背影。

    那個人剛剛竟中了刺客的毒箭!

    旁邊的大路上有人聲響起,還沒等他回過神,燈火已經把整個陰暗的巷子照得通明!

    肖祈下意識用手擋著過於刺目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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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隨後,他便聽見有人高呼:「大人,屬下找到九殿下了!」

    聞言他本欲轉身狂奔,可四周早已被圍得水洩不通。

    「殿下,得罪了!」人群中有人道了聲罪。

    肖祈發覺自己轉瞬間竟已被人五花大綁,沒給他任何掙扎的機會,幾個侍衛過來扛起他,放進馬車後,便朝皇宮飛馳而去。

    ∼※∼※∼※∼

    出了長安城後,衛南白便摘了面具,從馬背上下來,跌跌撞撞地走到溪邊。咬牙把肩上那毒箭徒手拔了出來。刻骨的疼痛從肩膀傳來,頓時讓他忍不住把唇咬破。隨著箭被拔出,惡臭的黑血頓時灑了一地。

    他只覺眼前閃過金光無數,許久之後才慢慢回過神來。他從身上扯下一塊布,把傷口草草包紮了一下。換掉一身衣服,只不過休整片刻,他便再次翻身上馬,強忍不適朝遠方趕去。

    衛國送親隊伍,休整駐地。

    秦默心急如焚地在帳內走來走去,本來他家公子說會在子夜前歸來,與他們匯合。可是,現在都快天明了,卻還看不見他出現。眼見著再過五個時辰便要拔營,繼續朝長安趕路,按照原來計劃,他們下午便要到長安……這該如何是好!

    簾子猛地被人掀起,料峭的寒風從外頭如旋風一樣與來人一起襲來。

    秦默一驚,等看清那人,頓時喜笑顏開,立刻迎了上去,「公子,您終於回來了!您都急死屬下了!」

    連回答他的力氣都沒有,衛南白只是看了秦默一眼,便體力不支倒在了地上。

    秦默大驚,衝過去扶起他:「公子,您……」他看見衛南白肩頭那源源不斷湧出的血,臉色頓時變了,「您受傷了。」

    衛南白趕了太遠的路,半天才緩過神來,聲音沙啞不已:「不要聲張,傷有毒……」才說幾個字,他竟硬生生吐出一口黑血。

    秦默整個人都不好了,但想起衛南白的吩咐,還是強忍著性子,讓衛南白睡在床上後,立刻趕到旁邊的帳子裡,把隨行的神醫容啟晟喊了起來。

    睡眼朦朧的容啟晟剛進帳子,便聞到濃重的血腥氣,陡然間心神為之清醒。他快步走到床邊,只見衛南白神色蒼白如死,已然昏死過去,而他肩膀流出的血把被褥染成了黑色。

    「瑾?」

    「公子受了傷,似乎還中毒了。」秦默焦急地說道。

    容啟晟把脈後,面色嚴肅地快速檢查了一番,微微鬆了口氣:「幸好他及時封住經脈,處理比較得當。這毒雖是劇毒,但所幸不算太深,只是這失血過多怕有危險。」他沉吟片刻,立刻吩咐秦默把醫箱拿來。剪開衛南白的衣服,手腳利落的開始處理起他的傷勢。

    兩人瞞著外頭的人,愣是忙了大半宿,才把衛南白從鬼門關救了回來。容啟晟精疲力竭地靠著床頭,看著一邊同樣疲憊不堪的秦默:「衛瑾這是做什麼去了,像是趕了幾百里路?」

    秦默搖頭,「不清楚。」他想起之前衛南白的吩咐,「公子吩咐,此事不可聲張,若不是情況危急,恐怕也不能告知先生。」

    容啟晟想起衛南白平日的行事,便應承了下來。

    「容先生,時候不早,您也回去休整一下。等公子醒來,恐怕我們又得趕路了。」

    容啟晟歎氣,撐著床沿起身,他看了眼依舊未醒的衛南白:「他這傷若是治不好,恐怕會落下病根。這些日子,我開些湯藥,再把應該注意的事情寫下,你好好照料他。」

    「屬下先替公子謝過先生。」

    「嗯。」容啟晟瞅了一眼四周凌亂的物什,「秦默,這不該留的東西也盡快處理掉吧。」

    秦默深以為然,「謝先生提醒。」

    容啟晟這才掀開簾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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