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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百九十五章 那年的雪花,都是六個角 文 / 蒼蠅尾巴

    謝神策在萬眾矚目下離開了滄州。

    離開的那天,天空中飄起了小雪。

    之後一連三天,雪越下越大。

    一行人走在路上,此時雖是下午,然而天空中飄滿了鵝毛大雪,極為灰暗。

    「提督大人,今晚就在這裡過夜吧,這是方圓五十里唯一的集市了。大雪天不好趕路,過了這兒,就得露宿野外了。」

    謝神策點了點頭,將頭上黑色的兜帽放下然後下馬,吩咐眾人不得擾民,各自尋找住所。

    兩百多帶甲執刀且配雙馬的隊伍,走在哪裡都是極為顯眼的。一家兩家客棧是肯定住不下的,於是謝神策便讓手下緹騎憑借北方軍開具的批文到市集上各富家借宿,或是直接住店。自己與賀若缺烏山等人找了一家看起來還算乾淨的客棧,帶著二三十人進去了。

    好幾天沒有生意的店家被突然湧進來的二三十軍士嚇了一跳。店掌櫃戰戰兢兢的迎上來道:「諸位、位官、不軍爺,軍爺,這是」

    「住店!」烏山上前,將一錠銀子扔到了店掌櫃的懷裡。

    掌櫃的慌忙接住,睜眼一看,一塊銀元寶!這麼大的元寶,得有五十兩了,於是認定這是北方軍的人,連忙笑道:「諸位將軍,軍爺,小店不大,但好在最近雪天,也是沒有其他住客的,小人這就將所有房間收拾好,請諸位軍爺稍等。」

    「小二,快上酒菜!先讓軍爺們暖暖身!」

    一邊叫喊著,一邊下去忙了。

    這樣的場景,還發生在各家以及各客棧中。

    先吃了些酒菜墊了下肚子,待得店家收拾好了房間,謝神策帶著新州的孤兒曹冠去休息了,讓烏山等吃飯的時候再叫他們。

    曹冠是謝神策為他取得名字,小男孩原名叫曹草兒,謝神策在進山剿匪再回到新州之後,徵得了他的同意之後就準備收養他,為他重新取名為曹冠,草兒便做了小名。

    當然了,謝神策不是認他做兒子,而是認作師侄。算是代大師兄收了一個徒兒。這也是看在曹冠心性純良上,希望他能擺脫那晚的陰影。關於收徒一事,謝神策也向滁州寫了一封信說明,以他在老禪師與大師兄心中的份量,這件事還是不成問題的。

    待暖和了手腳,謝神策又讓店家打上一桶熱水泡了個澡,讓曹冠在房間溫書,他便躺到床上休息去了。

    之所以需要休息,是因為謝神策感冒發燒了。

    是的,感冒發燒了。由於數月的疲勞,在驟然放鬆之後,加上大雪、氣溫驟降,謝神策光榮的倒下了。因為楊總司囑咐他不能一直呆在馬車裡,所以謝神策偶爾也騎騎馬透透氣。

    特麼的,居然生病了,而且,還有低燒謝神策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道,就這樣不知不覺得睡了過去。

    樓下,楊總司與賀若缺在小廚忙著給謝神策煎藥。

    「前兩天還好好地,怎麼突然病倒了呢?」賀若缺在一旁幫楊總司看著爐子,不解的向楊總司詢問。

    楊總司苦笑了一下說道:「賀公子,這兩天你都問了多少遍了。提督大人就是太過疲勞,加上天氣突然變冷,這才感染了風寒。所幸問題不大,提督大人身體又一直很結實,所以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估摸著,回晉都之前,應該就能痊癒了。」

    賀若缺無聊的盯著爐子,然後取出一支羽箭,十指在上面仔細的摩挲著。

    「賀公子,勞煩看一下爐子,卑職再去集市上看看,買些藥材。」

    「嗯。」賀若缺無聊的答應了下來,繼續盯著爐子裡紅通通的火光,聽著藥罐裡「茲茲」的聲響,然後將箭矢插好,取過大槍,又拿過綢布,慢慢的擦拭槍桿。

    過了好一會兒,藥罐裡的藥香已經充滿了整個房間,木炭也快要燒完了。天變得更暗了,風雪也變得更大了,賀若缺放下大槍,走到窗子邊,將縫隙關嚴,然後喊了夥計,讓他再那些木炭來。

    誰料賀若缺喊了兩聲夥計,過了好久都不見有人答應。於是他站了起來,準備出去看看。

    然而賀若缺剛準備站起來,便又不動了。

    外面太過安靜。

    除了風雪呼嘯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

    賀若缺微微皺了皺眉頭,然後偏了偏頭仔細聽聲音,毫無聲息的將大槍持在了手中。

    「彭!」

    賀若缺一槍洞穿了小廚的廚門,然後回槍,將兩桿從廚門外遞進來的長槍打掉,挑起一張凳子砸到了廚門上,廚門頓時四分五裂。

    炸開的廚門外,有一人已經被洞穿了胸膛,倒在了血泊中。

    幾支弩.箭「咄咄咄」的釘入了窗子,隨即進來幾人,左右一看,卻不見了賀若缺的身影了,藥罐猶自「茲茲」的響著。

    突然安靜了一下。

    然後整個客棧都動了起來。

    「提督大人有令,捉拿刺客!」

    「不要走了一個!」

    「圍起來!所有出口都堵住!」

    人們在大喊。

    「咚咚咚」

    人們的腳踏在樓板上,轟轟作響。

    不一會,整個二樓都佈滿了緹騎,而在客棧的外面,已經圍了整整一圈黑甲衛,房頂上都是緹騎的弓箭手,在市集的某些地方,還有零星的緹騎不斷的趕來。

    十餘名商人手持刀槍短.弩被圍在了一樓。

    謝神策披著黑色的袍子出了房間,來到了二樓的走道上,俯視著這些人。

    一樓大廳的十餘人看見那道身影,眼中儘是怒火。

    時辰也還早,但是入冬以後晝短夜長,黑得快,加上又是暴雪天,此時的客棧裡已經是相當昏暗了,即便是點上了燈。

    謝神策一聲黑色在此間並不顯眼,但是因為風寒而蒼白的臉在燈光的搖曳下十分的顯眼。

    在場的人,除了謝神策烏山以及曹冠,其他的緹騎都戴著覆面甲。

    謝神策咳嗽了兩聲,沙啞著說道:「煩不煩啊,一路上還讓不讓人安生了。本提督都走了還鬧捨不得啊?捨不得讓慕容端來送我啊。」

    謝神策揉了揉因為驟然被驚起而昏昏沉沉的腦袋,又咳嗽了兩聲,厭惡的看了一眼下面的人,轉身走進了房間。

    「都殺了。陰魂不散」

    於是一條大槍從二樓如同炸雷般落下,門外瞬間湧進來了大量的黑甲衛。

    喊殺聲,尖叫聲,刀劍入體聲,悶哼聲,鐵甲嘩啦聲,與門外的風雪呼嘯聲,構成了一場短暫的交響樂。

    曹冠在二樓看著這一切,面無表情。

    很快的,這一切就結束了。

    緹騎將十餘具屍體拖了出去掩埋,曹冠回到了房間藉著蠟燭溫書,賀若缺自顧自的到內廚拿了兩塊木炭回到了小廚煎藥,楊總司拎著幾包藥物神情自若的走了進來,謝神策此時已經裹著大棉被半昏半睡。

    若不是破損的房門,沖刷血跡的緹騎,躲在一旁的嚇得尿了褲子的客棧掌櫃一家還有夥計,客棧周圍凌亂的腳印光看緹騎的神情,還以為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又過了一會兒,楊總司將藥罐的蓋子掀開,聞了聞,問道:「中間斷火了?」

    賀若缺點了點頭:「就剛才一小會,不礙事吧?」

    楊總司搖搖頭:「那就再煎一會兒。」

    頓了頓,楊總司打了個哆嗦。

    「怎麼把們打破了,這麼冷。」

    賀若缺沒有理睬。

    楊總司也沒有指望賀若缺回答他的話,自顧自說道:「才幾天啊,就三波了,魚池子是發了什麼瘋,在大晉國內這麼瘋狂。不就是抓了幾個人麼」

    賀若缺還是沒有吭聲。

    「哎?賀公子,你說,慕容端這娘們兒是不是對我們提督大人有意思啊?千里送行不知道那女人長得好不好看」

    「得,你就跟木頭一樣,藥好了,麻煩賀公子端去給提督大人吧,咱端去他老人家都不喝的」

    賀若缺不理會喋喋不休的楊總司,用帕子包了藥罐把子,上樓去了。到了樓上,曹冠見賀若缺提著藥罐上來了,馬上.將書本合上,跑去包裹那邊拿了一隻碗,放到了桌上,然後又拿出一袋糖,用專用的小夾子夾了三顆放在碗底。

    賀若缺倒好了藥,然後將謝神策拉了起來。

    「又是喝藥這麼苦,曹冠,放糖了麼?」

    「小師叔,已經放過了,這次放了三顆,比早晨多放了一顆。」

    「哦」

    謝神策端起藥碗,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慢慢喝完。接過曹冠遞過來的手帕,謝神策擦了擦嘴,又接過曹冠倒的溫水漱了漱口,又昏昏糊糊的回到床上裹上了被子。

    賀若缺見他喝完了,於是將藥罐又拿下去了。曹冠拿著被子和藥碗跟著下樓清洗

    半睡半醒之間,謝神策看到了王解花和王青鹽

    「二哥哥,你看,好大的雪花啊!我捧給你看看,額,化了。」

    「你捧在手上當然會化了,笨蛋。」

    「難道你捧在手上不會化嗎?」

    「我又沒有要捧。」

    「是因為你發現的雪花都沒有我發現的好看。」

    「誰說的,我發現了只是沒有說而已。」

    「我才不信,那你既然發現好看的了,為什麼不給二哥哥也看看?自私」

    「王解花,你說誰自私!」

    「誰凶我就說誰。」

    「」

    「好了好了,花花,青鹽,別吵了,這麼美的景致要學會欣賞,吵架多煞風景啊。」

    「嗯,我聽二哥哥的。」

    「哈尼哥哥說什麼就是什麼。」

    「來來來,我跟你們說,雪花其實是很好看的,但是只有六邊形的,你們要是誰找出了不是六邊形的,我就答應誰一個條件,任何條件哦。」

    「真的嗎?雪花居然是六角形的?我找找看。」

    「肯定是我先找到,哼哼」

    「才不是你呢,肯定是我先」

    一座亭子邊,一個小男孩指揮著兩個小女孩在花草間尋找著不是六個角的雪花。

    「花花青鹽」

    謝神策嘴角微微翹起,輕聲夢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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