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六十七章 挺過寒冬的樹葉 文 / 蒼蠅尾巴
戶部有問題?
數據是怎麼來的?
戶部為什麼會這麼做呢?
謝神策很糾結此事。
手中的資料很少,讓他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謝神策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這種感覺此前便出現過一次,那就是擅自做主救下雨花亭後,與謝神威束手無策,只得求助老太傅。
謝神策靜下心來,低頭不語。
戶部尚書陳華,關隴大族出身。關隴陳氏自大晉立國以來便是田氏的堅決擁躉,陳華不可能做出如此荒唐的事來啊?
要說是皇帝授意,那就更不可能了,田啟再怎麼胡來,也不可能拿祖宗基業開玩笑。何況田啟真不是一個胡來的皇帝。
陳氏家族要賣國?太滑稽了,且不說是賣與秦國還是鮮卑,單是關隴集團,就不會同意陳家這麼做。
那會不會是整個關隴集團反叛?
這就是更沒有理由的事了。
關隴集團的根基在大晉,已有兩百餘年了,若要反叛,兩百年來有數次絕佳的機會,那個時候都沒反,偏偏在大晉數十年來最強大的時候造反,難道關隴世族的族長們集體瘋魔了麼?
最關鍵的是,這件事情實在是不算大,區區三萬頭羊就預示著一個數百年世族集團的政治選擇?怎麼看也有些草率。
何況這個漏洞也太明顯了吧,謝神策都看出來了,皇帝怎麼可能沒反應?
你不要說皇帝不知道西北的實際情況。緹騎連南宋西南馬家三少帥只喜歡二八芳華的蜂腰翹臀小嬌娘都會清清楚楚寫在卷宗上,何況大晉本國內的一處軍鎮。
想到皇帝不久前就一手導演了一場傳國玉璽之爭的大戲,謝神策心有餘悸,心道此事若非主動找上自己,否則打死不插手。
謝神策看著老樹上掛著的幾片挺過冬的黃葉,陷入了沉思。
遠在淮揚道的一座院子裡,一名亭亭玉立的姑娘一手拿著書信,一手撐著下巴似嗔還喜癡癡地看著老樹上掛著的幾片挺過冬的黃葉,眉角輕揚。
淮揚道自古出美女,她既然是大晉第一美人的女兒,又有個丰神如玉的父親,沒有道理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理所當然的,王解花很美,她的美清水出芙蓉,渾然天成。第一眼過後忘不了,無數眼看過也不會膩。當然,還沒人能夠無數眼的看過她。
除了那個傢伙。王解花咬牙切齒。
本想在年初可以去一次晉都,卻不想你又走了。你不是很想見到我麼?那為什麼又要去鮮卑王庭呢?我都已經打定主意放下女兒羞去找你了。
正在神傷之際,王解花突然想到了很小的時候謝神策跟她講過的故事:故事裡的翩翩公子在出使敵國的時候,歷經千辛萬苦,卻最終總能拐騙回一兩位公主,成就佳話。
於是王解花莫名的緊張了。
「壞蛋!壞蛋!」王解花一遍遍的對著信紙重複著單調的詞彙,以至於身後有人來了都不知道。
「你們兩個居然在商量婚期?!」
「啊!!」
被背後突然出現的驚叫嚇到,王解花瞬間警覺,飛快的將書信藏到身後,撤開一步回頭,才發現是王青鹽。
王解花想到她先前的那一句話,臉色有些發白,「你、你都看到了?」
王青鹽穿著一件文士襖,頭戴一頂蜀錦襆頭,手拿折扇,頗有一番翩翩少年郎的味道。施施然在鋪了毛皮的墩子上坐下,王青鹽玩味笑道:「我可沒看到你們最早今年什麼什麼的日子,只是剛看一眼就嚇了一跳,然後就被你發覺了。」
王解花哪裡肯信。王青鹽既然會出聲,那自然就是她已經完全看過了,說不定都不止一遍,可能都能背下來了。要是真依著王青鹽說的只看了一眼,那她此時還不得過來搶?
王解花鄭重的坐在她對面,然後神色萬方的羞笑道:「不許說出去。」
王青鹽嗤笑道:「收起你的狐狸媚眼,哈尼哥哥吃你那一套,我可不吃。」
王解花惱怒道:「你要怎樣才答應?」
「不要說的這麼嚴重嘛,好像本公子欺負你一樣。不過啊,上次那個那個什麼步搖來著?本公子貌似只看過一眼就被某人藏起來了,那步搖端的的好看,讓本公子數月以來茶飯不思,甚是思念,不知姑娘可否借與小生,讓小生一償心願呢?」
王解花粉面微怒。讓你拿回去了哪還能再拿回來?
王青鹽看著王解花漸漸可與山間寒風相競高下的臉色,故作無視,笑著再道:「本公子記得姑娘你的閨房之中貌似有兩隻陶制的人偶,很像五年前本公子失竊的那一對,只覺得其中的那只新郎官兒很是好看,不知姑娘可否容在下帶回家去好好欣賞呢?」
「哦,對了,還有」
「夠了!王青鹽,不要以為這樣便能威脅到本姑娘。我可是記得二叔因為失竊了一千兩黃金的票據,十分憤怒的,想來他還不知道是誰幹的吧?巧借爺爺名目在宣州多提了二十刀上等熟宣,爺爺想來也只怕還被蒙在鼓裡吧?」
「呵呵。」王青鹽笑道:「惱羞成怒了,你儘管去說,我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我的哈尼哥哥,我怕誰來?再說了這些小事哪兒能比得上你們這對姦夫淫婦的私定婚期呢?本公子就是拼著名聲盡毀被逐出家門,也要將你的醜行披露於天下!」
「王青鹽,你莫要欺本姑娘太甚!你當本姑娘怕你麼!」又是姦夫淫婦,王解花色厲內荏。
「呦呵,本公子就欺你太甚了,你能如何?要不把我當年的玩偶還我,你看我敢不敢說出去!」王青鹽氣焰囂張。
王解花瞬間敗下陣來。
「那對玩偶當年明明是二哥哥買給我的。我只不過是拿回本應屬於我自己的東西而已。」
「是又怎麼樣?你就說還不還吧。」
「你保證不說出去?」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誠信買賣,童叟無欺。」
「成交!」
看著王青鹽得意而去的身影,王解花有些心疼的瞅了眼自己的閨房,那對人偶肯定是保不住了。至於什麼步搖金釵,雖然捨不得,雖然也是謝神策買的,雖然價值千金,在王解花心中,都不如那對人偶有價值。
五年前謝神策買了一對人偶,是很普通的喜結良緣,卻引得兩個小姑娘之間戰火連天,一對人偶幾經易主,最終落在了王解花的梳妝台上。此番王青鹽逮到機會,必然是不會放過了。
王解花看著王青鹽邁著小皮靴搖擺著的直裾,默然無語。
自從謝神策走後,王家三小姐便喜歡上了男裝,出口言必稱在下,語必道小生,而且時常「調戲」侍女,甚至數次出入青樓,據說還與滁州城最大的青樓——鵲橋仙的花魁有過數夜露水情緣。一時間淮揚道皆盡稱奇。
男子好男風不足為奇,女子百合也不足為道,但像王家三小姐這樣公然公開的,還真是少見。不少衛道士視為形骸放蕩,感歎王家家門不幸,出了這等醜聞。而王家內部也對王青鹽數月以來的浪蕩生活頗為不滿,且有過數次警告。只不過這些警告全部被王青鹽左耳進右耳出了。
甚至面對王岱夫婦的聲色俱厲,王青鹽輕飄飄一句話便堵住了悠悠眾口。
「老祖宗都沒管,您二位操什麼心?」
這話把王土豪氣的不輕。
王家三小姐的奇裝怪癖一時間在淮揚道滿城風雨。讓許多準備提親的家族都頗為不解,提親也遲疑了起來。
別人不知道原因,王解花知道。
王家宗家一脈有對叔伯姐妹,生的極為美麗,年紀不大卻已嶄露頭角,讓許多年輕兒郎見之茶飯不思輾轉反側。三小姐王青鹽聰明伶俐,四小姐王解花溫良淑婉,均是國色,早已聲名在外。而在今年秋天的時候,更是傳出了南宋陸家小夫子與美人一見傾心的故事,由是在秋末的時候,這對叔伯姐妹的名聲被大江南北哄抬至頂點。
美名在外,又是大族嫡女,而且還未出閣,那麼提親的人自然便多了起來。
當然不可能是向王解花提親了,誰都知道大都督與謝大家的獨生女兒十年前就與謝太傅的小孫子訂了親。
那小子還在滁州呆了十年呢!而且人們早就發現這位小侯爺不是中了邪的傻子了,沒看見王家黑旋風都被他收拾的服服帖帖麼,淮揚道三害的名聲不是吹出來的。更何況難倒陸家小夫子的思辨三問,正是出於他口。
誰也不敢向王鼎夫婦提親,誰也不敢挑戰大晉兩國士的威嚴。
那麼提親的對象自然就是土豪王岱的寶貝女兒了。
就算天下第一美人被別人拱了,自己得不到,那麼有天下第一美人做小姨子也是極為光彩的。更何況在許多人看來,王家三小姐也是絲毫不差的嘛!
所以自九月以後,王家的門檻便被提親的人踩壞了好幾道。
而王解花更清楚,實際上自兩年前,向王岱提親的人就絡繹不絕了。只不過這些事情,王青鹽知道,王解花知道,謝神策不知道罷了。
所有提親的人,最終都被王青鹽拒絕了。對的,是王青鹽拒絕的,而非王岱夫婦。
起初吳興陳氏與琅琊顏氏還頗為不忿,以為是王家仗勢拿捏,但隨著後來王家三小姐喜好女人的傳聞愈演愈烈後,這兩個家族也都沉默了。
人家姑娘喜歡姑娘,終身不嫁,怎麼了?
有本事你找王老尚書理論去啊。
反正王岱夫婦是早就管不住女兒的了。
王解花歎了口氣,「你的心思我又如何不知呢?你生性要強,寧願在背後偷偷哭泣,也不願在人前退步半分。只是你和他,真的可能嗎?就算我同意了,你又拿什麼去說服其他人呢?」
王青鹽不肯嫁人,自然是因為她喜歡的人一直是謝神策。
王解花與這個比自己大三天的姐姐朝夕相處,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
(ps:下午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