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夾竹桃的秘密 文 / 金羚(書坊)
一句話將後面的話都給堵住了,宮素衣最希望得到的答案沒有了,這豈不是一切都白搭了?!
秦木匠臉上已經沒有了淚水,相反,儘是回味的甘甜,宮素衣不禁歪了歪嘴,那清秀的臉竟然做出了一副連自己都想像不到的噁心表情。
「嘖嘖,你要是個男人,我就給你講。歐陽小倩永遠都是我的女人,這是改變不了的,他蘇郎得到的只是我用過的。」秦木匠咬著一根稻草,甜絲絲般回憶道。
宮素衣不知該怎麼進行這個話題,看秦木匠那樣,實在感到有些噁心。她一個大閨女,怎能在獄裡跟陌生男人大談初夜!?
宮素衣左右無計,直想撓心,秦木匠又滿足地說道:「你不懂,你不是男人,你根本不懂。那個女人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這是永遠都不可磨滅的印記。小倩,小倩,我真想你,真想再抱住你,你一定也忘不了吧,哈,哈哈……」
秦木匠冷笑著,宮素衣想摀住耳朵,又生怕錯過隻言片語的線。
秦木匠已經完全沉浸在回憶裡了,那是一個男人關於那方面的回憶,關於征服的享受,宮素衣只覺得一個原本美好的故事來到這裡就變得醜陋了,假如沒有這一段該有多好。
也難怪,宮素衣本就是個孤兒,生活中根本接觸不到什麼夫妻,除了從書上零零丁丁地瞭解到一些夫妻之實外,其他一概不瞭解,妄談對男人那點心理的看法。
聖人書上,根本不會提及這些,這會兒,宮素衣是真正陷入兩難境地了。
在進入公堂之前,宮素衣對處女根本沒有什麼直觀的瞭解和體會,只是照搬書上的東西,這會兒才明白那東西對男人而言意味著什麼。
從秦木匠的臉上,她看到了一個男人的享受和征服,這讓她感到十分難為情。看來只能另想辦法了,或許,她應該找一個男人來……
「時間到了。」
外面的獄卒一喊,宮素衣的心咯登一下,白浪費了那麼多錢幣和油餅了。
宮素衣急切地想問出那個答案,然而一看到秦木匠那甜膩膩的神情,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
宮素衣走出牢房,直想大錘心口,那獄卒用奇怪的目光看了看她,宮素衣只得裝出一副沒事的樣離開了。
「怎麼樣?得到什麼有用的消息了沒有?」
宮素衣不知該怎麼告訴她這個白搭的消息,愣愣地搖了搖頭。
「搖頭?」
宮素衣又點點頭。
「白花了?」
宮素衣又點點頭。
藍采芹兩手抓到宮素衣肩上,張牙咧嘴地說:「你……把我們的,錢花了,最後啥都沒得到就回來了?……」
宮素衣身拚命往後傾斜著,用手擋住藍采芹越來越貼近的臉:「采芹,我今天出去擺攤吧。我可以幫人題字題畫,應該能賺回來一些。」
藍采芹故意冷哼一聲:「算你聰明,要是沒把錢給賺回來,今年臘月你還得出去賣炭。」
「知道了知道了。」
宮素衣知道采芹的性,刀嘴豆腐心,兩人這麼一唱一和地,也過得很知足。
接下來的兩天裡,宮素衣還是一直在縣衙門前等,藍采芹拿她沒辦法,又放不下家裡的蠶,只得由著她去了,只提醒她千萬別鬧出事來。
這天,天氣涼了幾分,縣衙門口終於又有人擂動狀鼓。
「咚——!咚——!咚——!」
沉聲如甕,震耳欲聾,宮素衣沒想到這面久經歲月的老鼓聲音竟然還這麼大,聽著一下一下的鼓聲,不知為什麼心口也跟著一下一下地跳動起來。
他到底會不會來?
宮素衣看了看天色,她擔心的不是自己沒有雨傘,而是怕這種天氣他不會來。
過了一會,但見街上的人都跑動起來,宮素衣望望天,豆大的雨點蓄在烏壓壓的雲朵裡,彷彿再看一眼就要雨崩了似的。
宮素衣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服,綁緊冪籬(帶紗的笠帽),站在衙門門口堅定地等待著。突然頭頂辟里啪啦地跳下一大串水珠,水珠打在地上發出泥土的氣息。衙門門口的守衛不解地看著這個女,不知她在等的誰?
宮素衣退到門口邊上,卻被兩個守衛喝令走開些。
宮素衣無奈,只得硬著頭皮淋雨。
又等了許久,公堂裡已經開審了,宮素衣第一次沒有心思去旁聽,站在雨裡瑟瑟發抖。
過了許久,宮素衣打了幾個噴嚏,掀開冪籬一看,街上半個人影都沒有,天色昏暗昏暗地,連都快看不清楚了。
「再忍忍,再等等吧。」宮素衣告訴自己,聽著裡面驚堂木的響聲,只要堂審不結束,她就不打算離開。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傳來一聲高呼:「退堂——」
宮素衣整個人像垮了一般,白淋了一場大雨了。
宮素衣擰了擰衣服上的雨水,發現雨已經停了,宮素衣掀開冪籬,忽見一個人直挺挺地站在自己面前——
不是他,還是誰!
「你……」宮素衣半天叫不出來,差點連對方的姓氏都忘記了,對方衣冠楚楚,氣質軒昂,一手打著雨傘,風雨不沾,而自己卻被淋得像一隻落
湯雞。
宮素衣撥拉撥拉臉上濕答答的頭髮,眨巴眨巴眼睛:「……真巧。」說著有意退出他的雨傘範圍。
「不巧,我已經留意你很久了。」李溯立說著又將雨傘移了過去。
「我?」
「我適才一直在公堂裡。」
「啊?!」
宮素衣大吃一驚!
等了半天,對方竟然在公堂裡!這麼說來,人家一直在公堂裡看著你淋雨、淋雨、淋……雨。
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她剛剛吹完柴火,臉都沒擦,整一個灰頭垢臉,這一次,卻像是剛剛從水裡打撈出來,真是說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我看你像是在等人?」李溯立挑了挑眉,那劍一般的眉毛張揚著一股傲氣,讓宮素衣更加自慚形穢。
「呃……哦,嗯,是啊。」
「好像等了幾天了。」
「……呃……哦,嗯,是啊。」宮素衣心想這麼說來,他這幾天都在公堂裡了!
「……不知在下能否幫你?」
「這個……這個……」宮素衣眉毛都快交叉了,就是憋不出一個字來,忽然發現原來自己根本不會跟男人說話。心想那天之所以能夠聊那麼多,一定是沒有注意到對方是個男人。
怎麼辦,要怎麼告訴他等的人就是他?!
或者暗示也可以,可暗示要怎麼做?!
宮素衣完全木然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李溯立用奇怪的眼神詢問著她,讓她更加窘迫了。
宮素衣好不容易才說道:「我想已經……不用等了。」宮素衣說著壓低了頭,恨不得馬上鑽出李溯立的眼簾。
「姑娘等的莫非就是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