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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章 .質問 文 / 林遇

    從張亞齊那裡拿到王允的電話,沈灼打了電話到警察局。而後點開那串號碼,按下撥通鍵。

    聽筒裡「嘟嘟」的聲音如心臟跳動時的聲音,在嘟聲停止,那邊人接通,傳來「喂」的一聲時,沈灼的心跳也好像停了一樣——

    但是很奇怪,她開口時,竟然應對自如。

    她說:「你好,是王允先生麼?」

    「嗯,是啊,你是哪位?」

    「……張先生拿了我的一下畫給你看過。」

    王允立刻道:「哦哦,原來是沈小姐!終於等到你的電話了!你的畫我看過了,我覺得很有市場價值!怎麼了?您是要跟我合同麼?」

    「是的……不知道王先生現在還做不做畫廊生意了?」

    「啊,畫廊生意我是不幹了!但是我這邊還有跟一些投資公司有來往。沈小姐需要的話,不如到武城一趟,我可以介紹一些公司的老闆跟你認識!」

    「去武城恐怕不行,我現在身體不方便。」

    「這樣啊……那就可惜了,因為我現在正在從這一茬中間出來,過段時間恐怕要做別的生意,就沒空拐回頭來做這個了。」

    「是啊,那真是太可惜了……」

    王允道:「不過也很高興能和沈小姐認識,以後沈小姐要是來武城,可以見一面,交個朋友。」

    沈灼道:「其實王先生在北城的時候,我們見過的,也算是半個朋友吧。」

    王允訝異:「真的麼?張先生只跟我說了沈小姐的貴姓,卻沒道出全名,不知道沈小姐是哪家畫廊的人?」

    沈灼一字一句道:「遲川畫廊的沈灼。王先生,您是不是還記得我?」

    電話那邊空暇的時間讓整個氣氛緊張了起來。

    隔著千里,沈灼似乎能通過聽筒感受到那邊,那人瑟縮的嘴唇和緊張的神情。他吞吞吐吐道:「沈……沈灼?您是……譚太太?」

    沈灼道:「這算是我的一個身份。但是王先生,您不是更應該在意我說,我是遲川畫廊的?」

    王允一頓,立刻換了種口氣說:「這……啊我記起來了,我們以前是不是有過合作啊?好像是的……沈、沈小姐,您是怎麼找到我的……」

    沈灼道:「你別緊張,王先生,我只是想問你幾句話。」

    王允不應。

    沈灼冷酷道:「王允,當初是誰指使你來欺騙遲川畫廊的?」

    王允囁嚅著說:「啊?沈小姐,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麼……什麼欺騙?」

    沈灼仍是問:「我再問你一遍——是誰?」

    王允說不出來,只求饒:「沈小姐,我不是不想告訴你您,但我是要靠別人吃飯的,我說出來就是自砸飯碗!我知道您現在已經不是一般人了,我也惹不起,但是我求求您了好麼?先前我做的事兒我會承擔責任的,我絕對不跑了!但是我實在不敢說呀!」

    沈灼的心已經冷個徹底,她輕輕說:「好,那你就去承擔責任吧!」

    她算著時間,如果警察那邊速度夠快,這兩天就有消息。而警察那邊得到她給的消息,肯定最先聯繫的是當時報警的諸躍然。

    果然,沒過一會兒,諸躍然的名字就出現在屏幕上。

    可是沈灼很累,她一點都不想接電話。

    她躺在床上,手裡捏著電話,一下一下感受著電話的震動,始終未動。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窗外的天空已經變得漆黑。雨停,深夏蟬鳴,屋外熱鬧,人心卻冷。

    房間裡的冷氣不能開太久,劉姐要定時過來看一下溫度。

    到晚飯時間,劉姐調了溫度,叫沈灼吃飯。

    沈灼翻了個身,轉過去看著劉姐,劉姐看她表情呆滯,臉色泛白,嚇得忙上去摸她的額頭。

    沈灼啞著聲音開口說:「我沒事。」

    額頭不燙,也不涼,可這氣色,怎麼能說沒事呢?

    劉姐慌慌張張的樣子,沈灼看著莫名煩躁。她拿開劉姐的手,把床邊的薄毯拉到身上,「我不想吃晚飯了,劉姐……你先出去吧,我睡一下。」

    劉姐捏捏手,應了聲好。出了門,就打電話給譚思古。

    譚思古本就在回家的路上了,聽到消息,提了車速,沒一會兒就到了樓下。

    他進門時,沈灼還躺在床上,她很清醒,清醒到,從他進門的那一刻起,她就能清晰地數到他的呼吸聲……從門口到床邊,他邁了四步就到她身邊。

    身後傳來熱量,來自他身上的。

    沈灼在不受意志控制下,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氣息。

    哪怕那是帶著外界混雜味道的身體,她也覺得好聞——

    譚思古靠近她,輕聲叫了她的名字。和劉姐一樣,他伸出手掌,摸向她的額頭,而後緩緩抽回。沈灼聽到他的歎息聲。

    「是不是不舒服?」

    他沒有得到回應。

    譚思古心煩意燥,不知不是不是從外面回來時帶了燥熱,可是明明剛剛下了雨,熱氣早被驅散。

    他翻

    過去,在沈灼面向的方向躺下來,手臂支起來,撐住身體。再問她:「怎麼了?為什麼不吃飯?」

    夜燈下,沈灼垂下的睫毛閃爍了下,她動了動,身子往後挪了一下。

    譚思古跟著,往她那裡,又恢復了方纔的距離。

    沈灼再退一下,他跟上——

    她身子重,挪一下,費好些力氣,乾脆也不動了。

    譚思古手臂伸過來抱住她,像哄孩子一樣,把這些天的錯都說了。

    「是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公司確實有事,但我能處理,所以也不需要你跟著擔心。可我有考慮不周的地方……你這是怎麼了?是真的不舒服還是生氣了?如果不舒服,我就叫醫生,如果是生氣呢,你告訴我怎麼才能不讓你生氣。」

    譚思古說著說著,就聽到懷裡傳來啜泣的聲音。

    他以為聽錯了,直到胸口有濕熱的感覺,他低頭,看到沈灼咬著手指,在哭。

    心裡鼓動的燥熱更是放肆起來,他甚至突然失了以往養成的自若,這一會兒,心裡亂成了一鍋粥,什麼都有!

    他越說,沈灼越覺得難受,她緊緊咬住手指,指甲被咬碎了,紮著她下唇的軟肉。

    她歇力克制自己,可是沒用,所有的防備,都在他面前被擊潰。

    譚思古捧起她的臉,「沈灼,你怎麼了?」

    沈灼打了個嗝,瞪著他。

    譚思古微微蹙眉。

    「譚思古……」她嘶啞著聲音,問他,「你愛我麼?」

    譚思古一頓,「你怎麼了?」

    沈灼推開他:「你說啊,你到底愛不愛我?」

    譚思古拉住她的雙手,看著她,眼瞼發紅。

    沈灼掙開他,揮拳砸在他身上,一下不夠,接連好幾下,砸得他悶哼。

    譚思古張張口,她卻吼道:「你為什麼非要跟我結婚?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為什麼要使手段拆散我們?」

    空調的風呼呼吹著,房間裡的溫度一下降了很多冷。

    冷得人瑟瑟發抖。

    她在質問他,為什麼拆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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