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養胎 文 / 淺笑三分
當天晚上,桂嬤嬤就帶著一群人將子畫平日裡最主要的活動場所都檢查了一遍,桌角太尖銳,萬一磕到正君怎麼辦,撤掉!椅子不是楠木的,不結實,萬一摔了正君怎麼辦,撤掉!誰將花瓶放在櫃子上的,萬一不小心砸到正君怎麼辦,撤掉!
這些花草怎麼回事,弄的小道濕漉漉的,還長苔蘚,滑了正君怎麼辦,封了!臥房裡的剪刀怎麼回事,不知道懷孕的人最忌諱鋒利的東西嗎,扔了!
桂嬤嬤豪邁異常,任何看不過眼的東西通通被搬進了庫房,一個時辰不到,主院裡就變得空空蕩蕩,安熙寧看看掛在自己床對面牆上的寶劍,偷偷摸摸地將它摘了下來,塞到小硯台手中:「給本王收好了,正君生產後再向你要回。」
「奴才知道。」小硯台低聲道,趁著桂嬤嬤不注意,將寶劍藏在背後想偷偷帶出去。
「總管大人。」
桂嬤嬤突然點名,嚇了小硯台一跳,只好被靠著門尷尬道:「咱家在,嬤嬤有何吩咐?」
桂嬤嬤奇怪地看他一眼:「老奴是覺得王爺和正君這房間裡太空了,想給這屋裡裝扮裝扮。」
小硯台乾笑,可不太空了嘛,該扔的不該扔的您都扔了一大半兒了,但作為王府總管,他還是端著笑臉道:「嬤嬤可是要去庫房,咱家讓人帶你去。」
「總管大人真是貼心,只是今夜晚了,就不打擾王爺和正君休息了,明日弄就好,王爺與正君不介意吧。」
「不介意。」安熙寧與子畫連連擺手,他們也被這風風火火的桂嬤嬤給震撼到了。
晚上躺在床上,子畫由衷道:「看桂嬤嬤的架勢,生個孩子好像挺麻煩的。」
安熙寧將他摟在懷中不回答,其實他也不是很明白,雖然上一世做了三年的父親,但他從來沒有參與過睿兒的成長,更沒有陪伴過子畫的孕期,所以這個問題還真將他難住了。
想了想坦白道:「其實我也不太知道,但是我會陪你一同度過這段日子,將來我們再一起教育睿兒,你說好不好?」
說起睿兒,子畫突然好奇起來:「你說睿兒長的會像誰?」
「這還用說,當然是像你我。」安熙寧虛虛地將子畫壓在身下,舔舔他的嘴唇,動情道:「子畫,謝謝你,謝謝你的原諒,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
子畫淡色的眸中印著安熙寧的臉,然後臉上綻開笑顏:「我也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明白什麼是活著。」
唇突然被吻住,帶著熟悉人的氣息,熟悉人的體溫,將他重重包圍,密不透風。
第二天起來時,子畫的臉上還帶著絲淡粉,看起來鮮嫩可口,讓人眼饞的不行,可惜安熙寧看得見吃不得,急得簡直要上火,抱著他親親又摸摸一番後才放人離了床。
餐桌桌上,桂嬤嬤一臉慈祥地讓人將早膳端了上來,參商一臉饞像地揮舞著勺子來吃,子畫向來喜歡吃這些小點,沒喝幾口粥就去夾邊上的棗泥糕,剛送到口中桂嬤嬤就發話了:「正君,這棗泥糕可不能多吃,嘗點鮮就行,吃多了容易腹脹。」
「好的,多謝桂嬤嬤提醒。」子畫嘗了一個後沒過癮,有心再去吃卻不得不顧忌身後的桂嬤嬤,只好調轉了筷子去夾安熙寧面前的蟹黃包,結果筷子還沒碰到就被喝止了:「正君,螃蟹性涼,您可千萬不能碰,導致小產可就遭了。」
子畫的手有些顫抖,最終還是收回了筷子,安熙寧在旁邊看的於心不忍,舀了一勺桂圓湯遞到子畫嘴邊:「這是我讓小硯台特意吩咐廚房燉的,放了冰糖,甜滋滋的,你一定喜歡。」
子畫還來不及感動,桂嬤嬤已經用不贊同的眼神將安熙寧冷凍在一旁了:「王爺,您怎麼能讓正君喝桂圓湯,桂圓偏熱,懷孕之人要格外注意,可萬不能給正君吃。」
安熙寧在子畫失望的目光中訕訕地放下手,然後就聽桂嬤嬤道:「正君,老奴聽說你平日喜歡吃甜點,可有這回事?」
子畫臉色泛紅,假裝鎮定道:「是有此事。」
「那懷孕的幾個月裡正君可不能再吃了,糖分吃多了不利於正君您的身子。」
這下子畫是徹底炸毛了,懷個孕竟然連愛好都要戒掉,簡直就是殘酷加無理取鬧,偏偏他還不能拒絕!
早膳後,參商被人送去了項臨淵那,桂嬤嬤帶著人去佈置臥房,子畫自從知道在將來的七個月裡他都要戒掉甜點後就一直籠罩在低氣壓中,害得安熙寧都不敢靠近他半步遠,生怕被無辜連累。
水榭中,子畫倚坐在美人靠上,身邊的安熙寧陪著笑臉:「子畫別生氣了,大不了睿兒出生後我陪你去大吃一頓。」
子畫冷冷瞟他一眼:「在你心中本仙就是如此無追求,無抱負的目光短淺之輩?」
安熙寧立即表明態度:「當然不是,是我怕我家正君餓瘦了,才一定要帶你去吃一頓。」
子畫傲嬌地「哼」了一聲,目光突然變得幽怨起來:「你說同為男子,怎麼就不能是你生子。」
安熙寧吞了吞口水:「也許是天意啊。」
「不是,」子畫站起來,目光如炬,「一定是上下關係,安熙寧,以後我要當上面那個。」
安熙寧無言以對,正在此時,小硯台讓人抬了個箱子過來,站在水榭外道:「奴才見過王爺,正君。」
「小硯台,你抬讓人著個箱子過來幹什麼?」
「回王爺,是桂嬤嬤讓奴才送來的,說是
裡面放了書,讓王爺和正君有空的時候翻翻,對以後有好處。」
安熙寧對裝在箱子裡的書總有種微妙的感覺,想起和太子一起從宮中藏書閣裡拖出來的那堆圖冊,他就止不住地窘迫與興奮。
打開箱子後,裡面密密麻麻排了一疊的書,子畫拿出一本翻來來看,頓時臉色就陰沉下來了,將書一丟甩給了安熙寧,安熙寧傻愣愣接過,剛一翻來,裡面「孕婦禁忌」四個大字就蹦了出來,嚇得他差點丟了這本書,心慌意亂地往下翻了幾頁,裡面密密麻麻寫的全是告誡,什麼這個不應該做,這個應該做,這個不應該吃,這個應該吃,弄的簡直比皇帝的禮儀還嚴格。
子畫冷哼,背著手看著小硯台他們:「本君難道真要學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向來溫和,從不厲聲指責,但這次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雪來臨,話語裡都摻著冰渣子,凍得小硯台不住地縮脖子,賠笑道:「正君當然不必學這些,桂嬤嬤說了,只要王爺學了這些到時提醒您,您照著做就行了。」
子畫咬牙切齒:「這有什麼區別。」
「有!有!區別可大了,」小硯台諂媚道,「您不用學習就表示可以不用看書,只要在旁邊吃吃水果看著王爺讀就行了。」
安熙寧的眼睛睜大了,盯著小硯台的眼神簡直要將他撕碎,這種將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對方痛苦上的提議小硯台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勇氣敢在他主子面前說出來的,人幹事?
小硯台頂住自家主子要殺人的目光,搖著尾巴問:「正君,您覺得這樣可以嗎?」
子畫瞅瞅安熙寧,摸摸下巴:「似乎還不錯,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
安熙寧崩潰,哪裡愉快了,一點都不愉快。
夏日的午後炎熱異常,都說七月流火,是一點都沒差,小狼躺在樹蔭下,全身攤成一張狼皮的樣子,盡量讓自己的毛肚子貼著冰涼的地面,相較而言,子畫此時就悠閒的多。
主院中掛滿紫籐蘭的竹製涼亭中,子畫躺在軟椅上頗為悠閒,他身上穿著今年東海上供的鮫綃,這鮫綃質地輕薄飄逸,流光溢彩,關鍵是冬暖夏涼,是千金難求的聖物,東海兩三年也未必進貢的了一匹,被安熙寧討了來給子畫做衣裳,當時羨慕死了多少的後宮佳麗。
子畫對這件衣服也是偏愛有加,他自從有孕後,身體雖然沒有明顯的不適,但仙力卻在不斷地衰退,他也曾告訴過安熙寧這件事,兩人想來想去也得不出個所以然,只猜測有可能這法力被胎兒吸收,用來溫養他的成長了,幸好子畫也是個灑脫的,對此也不放在心上,只是仙力流失的結果就是他越來越怕熱,尤其現在正值夏日,只要稍微動動就燥熱難耐,這是他成仙幾千年來不曾體驗過的,每每身上沾了汗水,都讓他心煩不已,這才有了安熙寧厚著臉皮向明德帝討鮫綃的事。
此時的子畫一派享受,身後有兩個侍女專門為他打扇,身邊還坐著個為他剝葡萄皮的安熙寧。
這紫晶葡萄也是特供的,粒粒圓潤飽滿,渾厚的紫色在光下散發著迷人的光芒,汁多肉甜,一看就好吃的不得了。安熙寧一剝開表皮,甜膩的葡萄汁就順著手指流了下來,送到子畫嘴邊時就見他可惜地看了看滴掉的汁水,然後嘴一張將葡萄捲走後又伸出舌頭將安熙寧留有葡萄的手指舔了一遍。
安熙寧的眼神瞬間就變了,子畫這無意的動作簡直太挑逗,害得他一下子就有了反應,不過這也沒辦法,喜歡一個人,哪怕他只是一個眼神一個動作,自己都會激動,這就是男人的悲哀與誠實,更何況距離上次吃到子畫已經整整過去了三個多月,還不如子畫給他定的家規呢,飢餓了這麼久,來點甜頭有反應簡直太正常不過了。
子畫自己對此卻是一無所覺,他只是本著不想浪費的思想而已,真沒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直到身後傳來曖昧的笑聲,他才反應過來還有人看著,而且自己剛才的動作確實引人遐想,不由地就紅了臉。
兩個人正心猿意馬,就見參商邁著小短腿向這邊跑來,天氣炎熱,他又穿回了初見時的小紅肚兜,只是在下面套了一條寬鬆的燈籠褲,額頭上微微汗濕,細軟油亮的髮絲被汗水浸透後絲絲縷縷地黏在額頭上。
子畫微微蹙眉,拿起一旁的帕子替他擦汗,參商整個身子趴在躺椅的扶手上,瞇著眼任由子畫在他臉上亂擦,等臉上的汗被擦乾淨後,突然委屈地抬臉道:「哥哥,弟弟嫌棄我。」
子畫沒聽明白:「什麼弟弟嫌棄你?你被誰欺負了?」
參商伸著一根小食指點點子畫的肚子:「哥哥肚子裡的弟弟說參商髒,嫌棄我。」
話音剛落,他身後的安熙寧就爆發出一陣大笑:「參商,你到底是有多沒用,竟然被沒出生的小弟弟嫌棄,還有臉來告狀。」
參商生氣了,雙手插著小腰轉身怒瞪安熙寧:「熙寧哥哥最壞了,就會嘲笑別人,我以後都不理你了,我要去找臨淵哥哥告狀去。」
「你去呀,你去告了你臨淵哥哥也奈何不了我。」
參商說不過他,兩泡眼淚掛在眼眶要落不落,只好去搬救兵:「哥哥,熙寧哥哥他又欺負我,還說臨淵哥哥的壞話。」
子畫頭痛,一個兩個的都不讓他省心,輕描淡寫地教訓過安熙寧後他轉向參商:「最近怎麼總見你往項府跑。」
參商歪一歪小腦袋:「因為臨淵哥哥會給我很多好吃的。」
「寧王府裡的東西難道不比他項府多?」
「這不一樣,臨淵哥哥還會陪我玩,哥哥,昨天我和臨淵哥哥說好今天去他家玩,晚上還要在他家過夜的,哥哥好不好?」
/>子畫歎息:「你都跟人家說好了,我能說反對嗎?去吧,記得不要調皮。」
參商喜笑顏開:「謝謝哥哥。」
看著一蹦一跳離開的參商,安熙寧八卦兮兮地湊上來:「子畫,你有沒有覺得參商和項臨淵之間不正常啊。」
「有什麼不正常?」
「這一大一小年齡相差這麼大竟然能夠玩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你不覺得奇怪嗎,要說忘年交,這忘的也太徹底了吧。」
子畫淡淡看他:「你想說什麼?」
安熙寧擠眉弄眼幾下:「不說他們會不會……」
「齷齪!」子畫毫不留情地一巴掌呼在安熙寧的腦袋上,「安熙寧,你的腦袋裡成天都在想些什麼,放純潔點!」
話音剛落,子畫起身就走,只留下身後欲哭無淚的安熙寧:「我想什麼了,我就是想問項臨淵是不是想收參商當兒子啊,這也齷蹉?」
不遠處的子畫一個踉蹌後迅速站好,努力地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鎮定地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