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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8章 坦白 文 / 淺笑三分

    第二天一早,明德帝起來時就見皇后正對鏡梳妝,想起凌晨時分的對話,他就覺得一陣無力,招了招手讓福全過來,背對著皇后輕聲道:「下午皇后回宮後若心情不好,你讓惠安宮裡的人都勸著點,苗頭一有不對就立即去請太醫,知道嗎?」

    福全萬分不解:「皇上,奴才不是很懂。」

    「你不必懂,按朕說的去做就行。」

    「……是。」

    一邊的皇后卻全然沒看到明德帝擔憂的眼神,自顧自地往髮髻上插著珠釵,她身後伺候的碧桃笑道:「娘娘您今日可有什麼好事,看您榮光滿面的,氣色可好了。」

    「真的?」皇后臉上的神采更甚,「其實本宮昨晚就沒睡多久。」

    「娘娘昨夜沒睡好今天精神都能這麼好,必定是有好事,就不知奴婢有沒有榮幸聽一聽。」

    皇后指著碧桃笑罵:「就你伶俐,今日是不是有好事本宮還不知道,若真有好事,那本宮做夢都要笑醒了。」

    春桃逢迎道:「奴婢今日一起來,這樹上的喜鵲就一直在叫,想來是提前慶賀娘娘來了。」

    「哦?」皇后一喜,「這可真是個好兆頭,春枝來給本宮看看,這兩件衣裳本宮穿哪件好看。」

    皇后指著一紅一藍兩件宮裝問道,春桃假意仔細看了看,隨即道:「娘娘,奴婢覺得還是這件紅色的更襯您今日的膚色,您覺得呢?」

    「本宮也這麼認為,紅紅火火好運當頭。」

    穿戴好後,皇后立即吩咐人去備了轎輦,一路馬不停蹄地去了寧王府。

    此時的小硯台正安排著寧王府下人們的工作,一抬頭就看到皇后帶著一群人向大堂走來,嚇得他差點腿軟,忙揮退了一干人自個兒快步迎了上去。

    「奴才小硯台見過皇后娘娘,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起來吧。」皇后隨意地一抬手,率先向大堂中的主位走去,落座後立即有機靈的小丫鬟送上了熱茶,皇后捧起茶杯卻不喝,對下面戰戰兢兢站著的小硯台問道:「你家王爺和正君呢?」

    小硯台「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回娘娘,王爺和正君還未起身,奴才這就讓人去叫。」

    「不用叫了,讓他們好好歇著。」皇后這才想起昨夜宮裡滿月宴散的晚,又因為李思眉的事情弄了半宿,大家都是累到了,自己是因為年紀大了加上有事在心睡不著,但年輕人畢竟貪睡,更何況子畫若是真的有了,就更該好好休息,自己現在這麼急匆匆找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想到此,皇后的臉上就有些訕訕,抬頭一看小硯台還跪在地上,當即手一招讓他起來:「帶本宮先去園子裡逛逛,對了,本宮上次給你家正君的魏紫長得怎麼樣了?」

    小硯台起身嘿嘿笑道:「娘娘,正君將那盆魏紫照料的可好了,花都開到上個月才謝吶,那葉子啊,墨綠墨綠的,都快滴油了,您去看了保準喜歡?」

    「沒想到子畫還是個養花能手啊,正好本宮宮裡的幾盆茶花有些枯萎了,到時本宮讓人將它們送到你們府上來,讓你家正君替本宮養養。」

    「是娘娘,我家正君一定非常樂意,娘娘您這邊請。」小硯台手一招,請皇后去了後院,趁著一行人不注意的時候對著府裡的一個下人擠眉弄眼,比劃著唇形道:「快去叫王爺。」

    被眾人惦記的安熙寧與子畫此時正相擁而眠,時至六月,天氣已漸漸熱起來,因而兩人身上只纏了薄薄的一層蠶絲被,身上的衣服經過一夜的輾轉已顯得凌亂,子畫倒還規矩點,安熙寧則全然不像樣了,衣擺被高高撩起到了腹上,大長腿伸出被子外纏住子畫的雙腿,一隻手困著子畫的腰,另一隻手往外伸出,當了子畫的枕頭。

    兩人正睡得香甜就聽外面傳來了敲門聲,子畫將臉埋在安熙寧的脖子間磨蹭兩下,嘟囔道:「想睡。」

    安熙寧此時也是迷糊著,但下意識地就將子畫摟緊了些,一手摀住他的耳朵,一手拍拍他的肩,安撫著子畫再次睡下。

    可是門外的人顯然是很有毅力的,一遍敲門不行,另一遍再次襲來,子畫終於是不耐煩了,踢踢安熙寧道:「你去開門。」

    現在的子畫可是一人開口兩人吩咐,安熙寧能不遵命?立馬下了床就去開了門:「混賬東西,不知道本王和正君正在休息,你有幾個腦袋敢來打擾。」

    「王爺,」門外的小太監委屈,「不是奴才想來打擾,實在是迫不得已啊,皇后娘娘來了,現在正在院子裡賞花呢。」

    「母后來了?」安熙寧一聲大喝,「你怎麼不早說。」

    「奴才說了呀。」小太監更委屈,這說了要挨罵,不說也要挨罵,當奴才難,當寧王的奴才更難!

    安熙寧便往回走邊將剛才披在肩上的衣服穿好,跟著進來的小太監亦步亦趨:「王爺,皇后娘娘吩咐不能打擾您和正君的休息,所以奴才求您可千萬別說是奴才將您叫醒的。」

    「既然母后都不讓你打擾了,你為何還要打擾。」

    「王爺,您就體諒體諒我們這些可憐的奴才吧,真不來叫您和正君,皇后娘娘沒怪罪,奴才們自己就先嚇死了。」

    「好了好了,本王不會告訴母后的,現在你先出去,本王要服侍正君起身。」

    「是,奴才告退。」寧王府的下人們對王爺服侍正君起身這件事已經是見怪不怪了,因此聽安熙寧如此說也能鎮定自若地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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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待小太監退下後,安熙寧正要撩開帷帳,卻見子畫自個兒從裡面出了來,衣服已然整理完畢。

    「子畫你不多睡會兒?」

    「母后來了,我們再在這裡睡著像什麼樣,」子畫將安熙寧送他的玉珮掛上,「今日母后來,怕是瞞不了了。」

    「什麼?」安熙寧一頭霧水,這沒頭沒腦的怎麼突然來這麼一句。

    子畫無語地看他一眼:「昨日在宮中參商說我……母后怕是起了疑心,今日來應該就是來打探的。」

    「不會吧,正常人哪會想到男人產子啊。」

    子畫歎氣:「母后心細如髮,昨日我就發現她一直在偷偷觀察我兩,今日又一早前來,十有□□是有懷疑。」

    「那怎麼辦,我們是告訴還是不告訴。」

    「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更何況她是你的母后,他有權知道,只是……」子畫蹙緊眉頭,只是他以男子之身懷孕,確實有違倫理天常,若皇后接受還好,若不接受,他與安熙寧該怎麼辦。

    看出子畫眼中的擔憂,安熙寧上前將他擁在懷中:「別擔心子畫,你可知在得知你懷有睿兒後我是怎樣的心情?我沒有害怕,也沒有懷疑,只是覺得睿兒是上天賜予我們的禮物,我相信子畫你也是如此想的,才會如此的鎮定接受,是不是。」

    子畫點了點頭:「無論如何,他畢竟是我們的血脈。」

    「我想母后與我們的心情是一樣的吧,我不知天下人將會如何看待我們,但我知我們的親人絕對會接受我們,所以子畫你別擔心。」

    子畫深深地看他,眼中深沉如墨,好半晌後才道:「好,我聽你的。」

    兩人在後院花圃處找到了皇后,此時的皇后在小硯台的陪同下心情正好地欣賞著那株日夜被參湯灌溉著的魏紫,見到二人到來立即喜笑顏開地迎了上來。

    「母后,讓您久等,兒臣實在不好意思。」

    皇后不甚在意:「一家人何必說的生分,也是母后不好,一大早地就過了來,可是有擾了你二人的休息?」

    「沒有,母后您說哪裡的話,您能來兒臣不知多高興,哪有打擾不打擾的。」安熙寧嘴甜地扶著皇后往花廳走,皇后卻瞪他一眼,「扶著母后幹什麼,還不仔細著點子畫。」

    安熙寧與子畫雙雙一愣,對視一眼後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肯定。

    幾人坐在花廳的隔間裡,皇后揮退了身邊的一干人等,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喝茶,在安熙寧的耐性即將磨盡之前開口道:「母后今日是向你們討獎賞來了。」

    安熙寧乾笑:「母后說的哪裡話,您有什麼可向兒臣討賞的。」

    「昨晚李思眉的事母后不知道你們在背後做了多大的推手,但母后也算幫你們完成了心願,難道這還不值得母后來討賞?」

    安熙寧擦把額間的汗:「那母后您想要什麼賞。」

    「母后要你們如實回答一個問題,」皇后目光如炬地看向子畫,「昨日參商說的是不是真的。」

    「參商說的什麼?」

    「還給母后裝糊塗?」

    安熙寧縮了縮頭不敢應話了,子畫出聲道:「正如母后所料。」

    「當真?」皇后一下子站了起來,隨即又覺得太過失態,才在兩人的目光中訕訕地坐下,強壓著激動問道,「子畫你真的懷有身孕了?」

    子畫表面雖然鎮定,但內裡卻有些不知所措,聽到皇后的問話回答道:「母后,其實兒臣也不知是何緣故,但想來應該是有了。」

    「還能有什麼緣故,一定是老天聽到了母后的日夜祈禱,才發了慈悲天降麟兒。」皇后喜笑顏開,這好事簡直能讓她做夢都笑醒。

    安熙寧試探道:「母后,難道你不會覺得奇怪?子畫可是個男子。」

    皇后瞪他:「再奇怪那也是你正君,母后的兒媳,母后感激他還來不及,怎麼會覺得奇怪。」說完後皇后來到子畫面前,抓著他的手道:「好孩子,母后知你心中不安,作為男子還懷有身孕,會被天下人質疑,但人活一世,凡事都得看開,無關的人不必去理會,自己過得好才是關鍵,以前母后一直擔心你們膝下無子會晚年淒涼,但如今天隨人願,又有什麼比的上這個好消息,你說是不是?」

    「母后說的是,只是父皇那邊……」

    聽出子畫的遲疑,皇后安撫他道:「你父皇那邊不用擔心,母后自有辦法應付,再說你父皇當初反對你們也是因為不能有子嗣,如今都讓他稱心如意了,他恐怕比母后還要高興呢,如今最重要的還是你自己,這懷孕了跟平時可完全不能比,千萬不能出任何差錯,不行,你們兩個毛頭小子全無經驗,又都在宮外,本宮怎麼放心,要不子畫你進宮住如何?」

    「不行!」安熙寧第一個站出反對,「子畫是我的正君,當然要跟我住在一起,母后你可不能棒打鴛鴦。」

    「母后,若兒臣搬進宮去住,必定惹人口舌,況且兒臣也不想如此高調,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危險。」

    皇后見兩人都反對也就放棄了這個主意,但還是強硬道:「不進宮可以,但母后必須派個心腹來照顧子畫,否則母后就算回了宮也不安心。」

    不等兩人拒絕,皇后又拉著子畫絮絮叨叨,恨不得將自己兩次懷孕的經驗全告訴他,見安熙寧在旁邊聽的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一巴掌就糊到他的腦袋上:「給母后好好聽著,如今子畫有孕,你就

    更該關懷體貼,有氣得受著,有苦得忍著,好好照顧子畫,否則母后唯你是問。」

    安熙寧無語,自己在府裡的地位又生生地下降了一截。

    不得不說皇后的效率還是很高的,回宮的當天晚上就派了人過來,安熙寧看著眼前的一老一少簡直要傻眼了。

    年紀稍大點的那個四十來歲的樣子,身材有些微微發福,才胖的臉上一笑起來就浮出笑紋,一看就是心寬體胖,容易相處的人。年紀稍輕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少婦,身材勻稱,皮膚白皙,雖然算不上漂亮,但很合人眼緣,一雙眼睛沉靜溫和,令人心生好感。

    小硯台在旁邊介紹道:「王爺,正君,這是宮裡來的桂嬤嬤和曹女醫。」

    安熙寧與子畫朝她們點點頭,那婦人上前福了福身,未語笑三分:「王爺,正君,老奴是皇后娘娘派來照顧正君及未出生的小世子的,這是老奴的兒媳,名喚喜妹,從小就在宮中學習醫術,這次被皇后娘娘派來同老奴一起,也讓正君能夠多安心。」

    子畫微微頷首:「有勞桂嬤嬤和曹大夫了。」

    「正君說的哪裡話,能服侍您是老奴和兒媳婦幾世修來的福分,只要來年小世子出生,您能封個大紅包,老奴就心滿意足了。」

    桂嬤嬤這話表面看來是在討賞,實力上是迂迴地奉承了兩人一把,預祝子畫能順利產下胎兒,封賞下人。

    果然安熙寧一聽就樂開了:「這是一定的,到時桂嬤嬤可別嫌本王的紅包包少了。」

    幾人說說笑笑一番後桂嬤嬤把臉一整:「王爺,正君,雖然你們是主子,我是奴才,但為了小世子的健康,從現在開始這府裡的人和事都得聽老奴的,包括正君您的飲食起居,樣樣不可輕怠,兩位覺得是嗎?」

    安熙寧與子畫艱難地點頭:「是。」

    「王爺和正君果然是明事理的人,」桂嬤嬤笑道,「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遲,正君,從現在起一切忌口的東西都不能吃,任何劇烈的動作都不能做,戒嗔戒怒戒躁,您可能做到?」

    子畫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安熙寧幸災樂禍道:「子畫,看來以後你都只能在床上躺著乖乖等爺來臨幸了。」

    本是一句玩笑話,桂嬤嬤卻蹙了眉頭,不贊同道:「王爺,正君此時非同尋常,一切房事都須禁止,您可不能此時犯糊塗去鬧他。」

    安熙寧正想解釋,桂嬤嬤又繼續道:「孕事之中,非一人之事,王爺您也要忌諱些人事,並且要多學學如何照顧孕夫,明日一早,您就跟老奴學習吧。」

    安熙寧的表情裂了,原來被囚禁的不止子畫一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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