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察覺 文 / 淺笑三分
滿月宴結束之時夜已深了,各個大臣都喝得醉醉熏熏互相攙扶著往外走,賢妃在春枝的攙扶下起身,朝徐側妃使個眼色,得到她的回應後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正在此時,李將軍帶著李夫人到了賢妃的面前,李夫人有些憔悴,見到賢妃後立馬道:「賢妃娘娘,眉兒可與你在一處兒?」
「眉兒啊,」賢妃用絲帕點點唇角,「她說自己有些累了,本宮就讓她去杏芳閣休息去了。」
「原是這樣,娘娘,如今夜已深了,臣婦想接她回將軍府。」
「也好,本宮也沒什麼事,同你一起去一趟吧,徐側妃,你也同本宮一起吧。」
徐側妃豈敢拒絕,忙跟了她們一道去了。
到了杏芳閣前,正要推門時就見子畫帶著參商從旁邊的遊廊走來,見到她時略略施了一禮。
「正君緣何會來此處?」
子畫彈彈衣袖道:「不久前熙寧被個小太監叫出,說是太子殿下叫他來杏芳閣有事相商,本君原想著這談個事也費不了多少時間,卻不曾想這都過了一個時辰了,還不見他會來,本君不放心,才來這杏芳閣看看。」
賢妃笑的別有深意:「正君將寧王管的可真嚴,這離開一時半刻的就要來查崗,幸虧現在寧王還只有你一個,若將來寧王再娶了別人,正君豈不是要夜夜查寢了?」
「娘娘,本君與寧王乃是合法夫夫,本君來這杏芳閣可不是來查崗,而是擔心他出事,再則本君相信寧王此生不會負我。」
「誰說的準,」賢妃冷笑,「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昨天還跟你山盟海誓,明天就將你送人的男的多的是,正君你還是天真。」
李威遠不自在地咳嗽一聲:「娘娘,您少說兩句。」
賢妃斜瞪他一眼,但終究是閉了嘴。
子畫冷眼看著他們的窩裡鬥:「不知娘娘和李將軍來此所為何事?」
賢妃理理鬢角:「我們來此也是找人。」她說著向身邊的小太監使個眼色,那小太監會意,弓著身向後退去,子畫將一切收在眼底,並不言語。
參商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最後拉了拉子畫的衣角:「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去找熙寧哥哥。」
子畫將他的手握在手中:「現在就去找。」
他說完後也沒看賢妃的臉色,率先打開了杏芳閣的門,賢妃恨恨地跺了下腳,也跟著進了去。
房間裡燭光昏暗,層層疊疊的輕紗被門外的夜風吹起,如波浪般蕩漾來來,剛一進房,香味混合著銀靡之氣就撲面而來,子畫幾乎在第一時間就摀住了鼻子,他身邊的參商嚷嚷道:「哥哥,這裡什麼味道啊,好難聞。」
子畫不語,旁邊的賢妃卻捂著鼻笑開了:「小弟弟,這味道等你長大了,娶了媳婦兒就知道了,我說正君,你確定寧王是和太子來此談事的?本宮可看到太子剛才還在前殿中啊。」
「那也許熙寧也不在這兒。」
賢妃眼中閃過快意:「這可未必啊,你看地上這衣服,本宮記得好像是寧王穿的吧。」
子畫的臉色變了變,快步去掀了隔在圓門上的輕紗,入目的是一張拔步大床,簾帳輕垂,裡面隱約透出兩個糾纏的身影。
李夫人看著床前的衣衫,臉色已是白了大半,她一把抓著李威遠的衣袖含淚道:「老爺,你怎麼能,你怎麼能這樣,眉兒畢竟是您的女兒啊。」
「你胡說些什麼,夫人身體不舒服,你們還不快將她扶下去。」
李夫人不願,李威遠俯身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就見她突然軟了身子,默默流著淚被身邊的丫鬟帶了下去。
子畫冷眼看著這場鬧劇,冷笑。
「正君,你要不要打開來確認下是不是你的夫君寧王殿下。」賢妃咯咯笑著,伸手去撩簾帳。
「子畫,你怎麼會來這裡?」門外傳來安熙寧的聲音,旁邊還跟著太子。
子畫看一眼滿臉慘白的賢妃與李威遠,心裡只感覺無限的暢快,迎上去道:「我擔心你與皇兄聊的晚了,特意來接你,結果卻沒在房裡見到你們。」
安熙寧扶過子畫,眼睛卻盯著賢妃他們,笑的不懷好意:「本王在杏芳閣裡待的無聊了,左右等不到皇兄,所以就自己出去找,沒想到真被本王找到,正要回杏芳閣談事,卻不料見到這麼大的熱鬧。」
「本宮也想看看,誰敢在本宮的眼皮底下做那污穢之事。」
賢妃瞪著安熙寧他們,恨不得將他們碎屍萬段,她不信自己精心設的局就如此失敗了,正想反駁時就見太子撩開了簾帳。
床上躺著的不是別人,正是衣衫不整的四皇子和李思眉。他倆剛才一直不做聲倒不是真睡得這麼死,只是不敢輕舉妄動,四皇子是要來個捉尖在床,而李思眉卻是羞愧地無言面對眾人。簾帳被掀開時,眾人見到的就是她眼眶通紅,梨花帶雨的樣子,臉上還殘留著喚愛後的春色。
在場的男子為了避嫌全都背過身去,安熙寧忙過來用手掩了子畫的眼睛,帶著他往外走。
賢妃滿腔震怒,讓人將地上的衣物拾起扔給床上的兩人:「還不快給本宮將衣服穿起來,簡直是傷風敗俗。」
李思眉蓋著被子抽抽噎噎,快速地將衣服穿好下了床,反觀四皇子卻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邊繫腰帶邊對李思眉道:「我說美人,大家都你情我願的,你別哭哭啼
啼的行不,否則在場的人還以為是本皇子欺負了你呢。」
畢竟是親生的女兒,李思眉如今這副模樣李威遠看在眼裡也不好受,聽四皇子如此的言語,立即就要出口為女兒抱不平,卻不料卻傳來了福全的聲音。
「皇上,皇后駕到。」
賢妃白了臉,她此刻才明白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原是想讓人將皇上請來當場做個見證,好讓他替李思眉做主許配給寧王,卻沒成想寧王被人調包成了四皇子,還賠了李思眉這個棋子,怎麼想怎麼讓她鬱悶。
李威遠瞪一眼賢妃,在帝后落座後立馬跪地泣聲道:「皇上,娘娘,請您一定要為小女做主。」
「李將軍有話起來說。」
「謝皇上。」李威遠拭下眼角,「皇上,今晚滿月宴,小女因為身子嬌弱,就稟了賢妃娘娘來此歇息,宴會結束後,娘娘好心帶我等來尋小女,卻不料,不料……」
李威遠未盡的話伴隨著李思眉上氣不接下氣的抽噎,直讓人感覺他們是受了無盡的委屈。
賢妃此時也反應過來,跪到明德帝身邊哭訴道:「陛下,臣妾就思眉一個侄女,今夜還是臣妾讓她來這杏芳閣歇息,如今發生這樣的事,臣妾也是罪難其咎,還望陛下做主啊!」
明德帝沉著雙眼,問太子道:「銘兒,你來說說今晚是怎麼個回事?」
賢妃心裡一驚,忙抬頭去看太子,若太子據實以告,自己的計量豈不是要被拆穿?不行,得想個辦法自救才行。
太子上前一步,恭敬道:「啟稟父皇母后,今夜有小太監打著兒臣的名義去尋五皇弟,說是兒臣邀他在杏芳閣一敘,結果五皇弟來時並未見到兒臣,於是便離了杏芳閣外出找兒臣,子畫不放心過來看,正好遇到前來的賢妃娘娘和李將軍,結果他們沒找到兒臣與五皇弟,卻發現了……」
「發現什麼?」
「發現李小姐和四皇弟在床上。」
「什麼!」明德帝震怒,「安熙臨,你給朕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四皇子「通」的一聲跪倒在地:「父皇,您聽兒臣解釋,兒臣今晚喝多了,就來到了這杏芳閣,正好遇到出來的五皇弟,五皇弟見兒臣困乏,就好意將兒臣扶進來休息,結果兒臣睡得正香時,迷迷糊糊地就感覺全身燥熱,心癢難耐,睜開眼時就看到一個美人赤著身子過來撩撥兒臣,兒臣,兒臣一時把持不住就做了糊塗事,求父皇饒命。」
「你胡說!」李思眉淚水止不住往下滑,「明明是你強迫的我。」
「李小姐,說話可得講證據,明明是你自己前來投懷送抱的。」
「皇上,」李思眉哭訴道,「臣女雖出自將門世家,但自幼也讀過幾本詩書女誡,自尊自愛還是懂的,更何況女子最重名節,臣女又怎會不知廉恥地去勾引四皇子,分明是四皇子趁臣女不知屋裡有人,對臣女下手的。」
李思眉之所以這樣說完全是因為騎虎難下,她如今已與四皇子發生關係,看今晚的形勢最好的也不過是讓自己嫁給四皇子,她雖然心有不甘,恨四皇子壞了她的好事,但更不甘自己付出如此之多卻撈不到任何好處,如今為了保住自己的名譽,也只能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四皇子所迫。
「陛下,臣妾可以保證思眉絕不是這樣輕浮的女子,又怎麼會去勾引四皇子,定是四皇子他……」賢妃說著就去看四皇子,眼裡的惡毒簡直要將人毒殺,四皇子抖了抖,偷眼去看安熙寧他們。
子畫拉住急躁的安熙寧,對明德帝道:「父皇,李小姐說是四皇兄強迫的他,於情於理似乎都說的通,只是兒臣有一事不明。」
「何事不明?」四皇子搶先就問了一句,原在子畫剛開口時他臉都綠了,現在一聽他有疑問,立馬精神就來了。
子畫微微一笑:「兒臣見李小姐的衣服,絲毫無損壞的跡象,若李小姐真是被四皇兄所迫,而四皇兄又在醉酒當中,想來美色當前,也顧不了這衣服許多。」
「子畫說的有理,」皇后道,「只是女兒家畢竟名節事大,陛下,依臣妾看這孰是孰非再查下去恐怕對誰都不好,不如就此算了,現在李小姐與四殿下已有夫妻之實,為了李小姐,也為了皇家的顏面,還請陛下賜婚。」
皇后在提到皇家顏面時特意看了下賢妃,唇角掛著的諷刺幾乎要將賢妃撕裂。
明德帝也看出了些門道:「皇后說的有理,就按皇后說的辦,著李威遠之女李思眉與四皇子安熙臨擇日完婚,眾人可有異議?」
賢妃與李威遠又豈敢有異議,這樣的結果算是最好的了,而此次最大的贏家恐怕就是四皇子,既不招人話柄,又抱得了美人歸。
明德帝與皇后無意久留,解決完後便離開了,李思眉依舊頹廢在地,突然跟前掉下一條絲絛,然後眼前被一片白色籠罩,李思眉微微抬頭時就見子畫蹲身拾起地上的東西,見她看過來時突然勾唇一笑,對她唇語了幾句起身離開。
回寧王府的途中,安熙寧問將腦袋靠在自己肩上的子畫:「剛才離開杏芳閣前,你對李思眉都說了什麼?她臉色變的比鬼還可怕。」
子畫笑起來:「你有見到過鬼?」
「沒見過,我就是打個比方,快告訴我你到底說了什麼?」
「想知道?」子畫湊近他,鼻尖頂著安熙寧的。
「想。」安熙寧心猿意馬,眼前恍惚著的全是子畫的身影。
「就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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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安熙寧瞬間苦了臉,有這麼逗人的嗎?!
惠安宮中,皇后輾轉難眠,在第九次翻身的時候她身邊的明德帝不耐煩了:「梓潼,今夜已經折騰過一宿了,這天都快亮了,朕累啊,咱能不能安心睡個覺啊。」
皇后原本還一個人悶著,現在見明德帝醒了,正好有了商量的人,頓時人就更精神了,抓著明德帝就問:「陛下,您不覺得昨天參商那孩子說的話奇怪嗎?他竟然說子畫肚子裡有孩子。」
明德帝將皇后的手拂下:「原來你一晚不睡就是在想這件事,那孩子就是句戲言,你怎麼就當真了,連個四歲孩子的話都信。」
皇后卻不這麼認為,見明德帝又閉上了眼睛立即將他推醒:「陛下您看,上次參商說淑清懷的是個男孩兒,果然您就抱上皇孫了,如今他又說子畫肚子裡也有個小弟弟,這不就是有了嗎?」
「無稽之談。」
「陛下您不要不信,而且臣妾昨天仔細觀察了下寧兒與子畫,他們之間一定有問題。」
「梓潼,」明德帝轉身將皇后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你就早點睡吧,不要成天想東想西,這男人要是能生孩子,豈不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努力地探出頭來:「說來說去陛下您就是不信,不行,明日臣妾要出宮一趟,親自去問問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