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上將軍 文 / 於祖婷 非包月作品
此戰結束,庫特國元氣大傷,烏塔爾親自上陣殺敵,大大鼓舞了善古國將士的士氣,頃刻間受到舉國民眾的擁簇。
於是,靜蘭帶著這樣的籌碼,與於斐燁面見善古國的新國王與王太后,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靜蘭提出,願大陳與善古國永世交好,共同保衛善古國邊境永不被侵犯。同時,提出了一個在於斐燁看來十分過分的條件。
要求新王舒禪讓皇位,傳位於烏塔爾。
翻譯這句話的時候,於斐燁捏了一把汗。
他生怕王太后一個不開心,連他也一併斬了。
果然,聽到此話的王太后勃然大怒,揮手掀翻了桌上果盤,踏著桌子走到靜蘭面前,揮手抽出腰間銀月彎刀——
「唰!」
一道寒光閃過,於斐燁下意識彈起身子,抽出短刀抗衡,卻覺得手肘一陣酸痛,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回過神時,靜蘭站在王太后身後,那彎刀竟指著舒。
王太后嚇了一大跳,立刻收回刀,舒則後退半步,對靜蘭道:「太極推手,好身法。」
靜蘭一愣。
於斐燁捂著心口站起來:「你要死啊!推我做什麼!」
「王太后動武是因為這是她的地盤。你若亮出武器,這談判崩盤不說,你我都不好脫身。」靜蘭不慌不忙,重新走到王太后面前,微微一笑:「聽聞善古國王太后善使彎刀,如今一見,名不虛傳。但可知,這刀太快,容易誤傷他人啊。」
說完,看了舒一眼。
那少年依舊沉穩自持。有一種超脫年紀的老成。
王太后將舒護在自己身後,對著於斐燁說了一大堆,然後拉著舒回到自己的鳳座。
靜蘭與於斐燁也坐下:「王太后說了什麼。」
「她說……若不是看在你是大陳使者的份上,剛才就毫不留情將你直接砍了——我說靜蘭,你到底有沒有把握?別再說那麼冒險的話了!」
靜蘭又問:「方纔那個小國王說了什麼。」
「那個……沒聽清。似乎說了什麼太極,還誇你身手不錯之類的。」
「這樣……」
靜蘭抿了抿嘴,點頭道:「接下來的話是我對那個小國王說的,你不必翻譯。」
「喂!你這不是——」
「不用等他們給出結果,說完咱們就離開。」
靜蘭眨了眨眼,志在必得。
於斐燁無奈:「就……按你說的來吧。」
靜蘭微笑,轉向舒——
安全離開宮殿,於斐燁長出一口氣:「竟然活著出來了!」
「咱們必然不會死。若是咱們死在善古國,大陳邊境的數萬士兵瞬間就能把這裡夷為平地。能當王太后的人,自然明白這個道理。」
靜蘭低下頭,在心中暗暗盤算。
接下來的問題就在於,如何取捨善古國的兩個王位競爭者。
一個是被王太后扶持,登上王位的年輕國王。在朝中有支持,自己卻並不樂意當國王。
另一個是原應繼承王位的前王儲,在朝中可能孤立無援,卻受到來自民間的擁護。
這兩人究竟最後誰能執掌善古國,真讓人拭目以待。
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對她來說都不差。
烏塔爾對大陳皇帝的恨,對白家父子與靜蘭的感激,足以使他在必要的時候為靜蘭所用。
至於小國王……
只能賭一把。
希望勝利女神站在自己這邊。
靜蘭與於斐燁離開了善古國國境。
重新回到駐地,白易中立刻迎上來:「如何!」
「哪裡有那麼快。王太后說還需要再考慮一下。」
靜蘭揮了揮手,有些疲憊:「熬了一夜未睡,我得先歇會兒。」
莫惜言就站在靜蘭的帳篷前,低聲道:「按照你的吩咐,在善古國撤軍之後,派大軍攻打庫特國。但對善古國的臥底潛入計劃失敗。」
靜蘭低下頭。
片刻後,她又露出微笑:「沒關係。總不能事事順心如意的。現在就看幾日後,出現在邊境線上的人,究竟是誰了。」
靜蘭走進帳篷,一頭倒在床上,連衣服都沒有脫,就睡著了。
鼯鼠咎兒從床頭的草籠子裡冒出頭,跳到靜蘭手邊,拱了拱,也睡著了。
可一同去的於斐燁卻不能休息。
「靜蘭小姐需要休息,你就跟著我去父親那裡覆命吧!」
白易中不由分說將於斐燁抓了過去。
白悅彬在何處呢?
在綠湖郡東南的金谷郡喝茶看戲,享受生活。
自打靜蘭將自己的計劃告訴白悅彬之後,白悅彬點了個頭,說了句挺好,就甩手度假享受
受生活去了。
留下自己兒子坐鎮指揮,靜蘭全權負責。
於斐燁對這位享清福的大老爺也是毫無辦法。
若沒有他對靜蘭的充分信任,計劃也不會這樣順利。但,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太便宜這傢伙了!
於斐燁乾巴巴得回稟了談判結果。
結果就是沒有結果。
但,至少局面被改變。
烏塔爾回到善古國,並且作為英雄,受到人民擁戴。王太后沒有理由對大陳使者避而不見,反而讓大陳這邊掌握了主動權。
最後,靜蘭給舒留下了一句話。
這句話的內容讓於斐燁捉摸不透,他只能如實稟報給白悅彬。
「靜蘭小姐最後和國王說,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於斐燁說完,撓撓腦袋,小聲說:「那舒是善古國的國王,靜蘭小姐在他面前說大陳語,他聽得懂嗎?」
白悅彬回答:「挺好。」
於斐燁更迷糊了:是說上將軍這句話挺好,還是說自己匯報得挺好,還是說靜蘭說的挺好?
這位白悅彬,也是個胸有千萬言而面如癡呆的裝糊塗高手——
此刻的善古國內,正發生翻天動地大變革。
善古國以遊牧為主,擁有大片草場的草場主人以藩王身份齊聚宮殿,召開十二藩王集會。
烏塔爾與舒分別坐在王太后兩側。
他們,是這次集會的焦點,但最終的決斷權,在王太后手中。
烏塔爾在駐地時,就聽靜蘭說起過善古國可能發生的變化。
他自己心裡也清楚。
當初離開家鄉前夜,烏塔爾便勸父親改立舒為王儲——他心知自己可能一去不回。
可他如今回來了。
舒雖然是烏塔爾的叔叔,但是年紀比烏塔爾還要小,對統治國家也沒有興趣,最大的愛好是讀書射箭,策馬射鵰。如今烏塔爾回來,舒一心想的是趕緊禪位給他,自己隨意挑一塊草場,做個保家衛國的藩王。
但凌晨王太后與那個大陳女子的對話讓舒明白,已經不可能了。在烏塔爾離開善古國,自己被推上王位的那個瞬間,舒在善古國,就永遠失去了自由。
但,有個地方能夠給自己自由。
勝,不妄喜,敗,不惶餒,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者,可拜上將軍也。
舒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得做到了胸有激雷而面如平湖,但他聽進去了那三個字。
上將軍。
這是合舒心意的。
那女子單單對自己說了這番話,難道是在暗示什麼?
還有,她當時說的是大陳語。
舒咬住嘴唇。
沒有人——甚至包括王太后和烏塔爾——知道他會大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