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烏塔爾 文 / 於祖婷 非包月作品
莫惜言打了個噴嚏,起身關窗。
然後看到有一男人縮在窗子下面。
莫惜言開門出去:「你這人有喜歡躲人窗跟兒的癖好?」
「少廢話!」
於斐燁跟著莫惜言走進屋:「靜蘭要和白易中去歸舟城打仗。」
莫惜言倒了兩杯水:「嗯。」
「喂!你就這點反應啊!」於斐燁彈起來,繞了一圈,又坐下,頭枕著手臂:「我說,咱們費盡心機,大老遠來到皇城,連個宮都沒進呢,就被靜蘭一張嘴給發配到歸舟城——你不覺得,之前都是白費心思了嗎?」
「靜蘭怎麼說。」
「她說要利用白氏兄弟不睦,控制白悅彬,進而逼迫白悅關下台——想想就覺得天方夜譚。」
「未必。她這是將計就計。」
於斐燁抬起頭:「怎麼說?」
「白悅關原本就打算與自己兄弟決裂。白悅彬也不打算坐以待斃。」
「啊?」於斐燁坐直了,伸手蘸水掏耳朵。
「你在做什麼。」「洗耳恭聽。」
「噗。」
莫惜言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於斐燁瞪他:「笑什麼笑!」「你也懂成語啊。」「別小看老子——快給我說清楚!」
莫惜言背著手站起來,走到窗前。
「刺客能混進白家的馬車隊,說明對方背後實力不可小視。用善古族的暗器偷襲,將罪名嫁禍給善古族,正好有借口對善古族出兵。今日若不是靜蘭主動提出,恐怕白悅關也會將話題繞到善古族襲擊白氏父子身上,進而提出,由白氏父子出兵征討善古族。如此,便將白氏父子從河陽城孤立到偏遠的歸舟城。到時出了意外的話,天高皇帝遠,外人也未可知。同時,將靜蘭以皇后名義留在皇城,實際上相當於軟禁靜蘭,其目的,不言而喻。」
莫惜言回頭,看於斐燁:「靜蘭是看穿了白悅關的心思,順水推舟,自請與白易中出兵,一方面換取白悅彬的信任,另一方面防止被白悅關控制,保全自身。不可不謂上策。」
「這還是上策啊。要真是上策,一開始就別讓那姓白的把自己從皇城裡趕出去啊。」於斐燁嘟著嘴,起身,「回去了!」
「回去?」
「收拾行李!」於斐燁不滿,「這丫頭,真以為歸舟城和這裡一樣啊。搞不好,不被人暗算也被凍死——啊,她是不用擔心,不死之身,真是好啊!」
於斐燁嘟囔著離開。
莫惜言走到桌前,將杯中水潑去:明白了理由之後就坦然接受,並且付諸行動——於斐燁,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靜蘭從白悅彬處回來,蜷在床上,咬著指甲:該怎麼說呢……白悅彬還真是個坦誠過頭的人啊。
「易中將來是要繼承我的家產的,不出去好好鍛煉可不行。」——這是開場白。
「我看你做我們白家兒媳也不錯,一同隨行自然是好。」——這是前奏。
「我那貪心不足的弟弟做過什麼我管不了,但他若要對我家人下手,就要先過我這一關。」——這是表明立場。
「靜蘭小姐的身世我也略有耳聞,我那頑劣的弟弟對你有不尊重之處,我在這裡先道個歉。」——這是過渡。
「今後,易中就拜託靜蘭小姐照顧了。」
這是突如其來的結束語。
雖說遂了自己的心願,但是,總覺得有些彆扭:兒媳什麼的……白易中幾個月前還惡狠狠要害死我!你們當本小姐把這茬忘了還是怎麼了!
至於白悅彬這人……或許不是心寬運氣好,而是將世事看透,反而坦蕩了。
他那樣的人,前半生用盡心思奮鬥,打下如今的半壁江山,後半生不問世事,放手享受,未必不是一種活法。對比窮盡心思想要爬到最高頂點的白悅關,反而要自在的多——啊,我在說誰啊。我自己,不也在費盡心思向上爬嗎?
靜蘭自嘲笑笑,覺得有點悶,起身去開窗——
「啪!」
一個鷹爪鉤飛來。
脖子一片冰涼,深入骨髓的痛讓靜蘭昏倒在地。
再睜眼,自己躺在床上,床前坐著一個男人。
靜蘭第一反應是檢查衣服。
「我沒動你。」
男人說話的語調有點奇怪。
靜蘭坐起,藉著月光打量那人:淡金色長髮,深邃的五官,看肩寬,應該是個高大魁梧的男人。
「你是誰?」靜蘭問。
「烏塔爾。」
「我是問身份……」
「善古國王儲。」
「呃……」
靜蘭立刻關窗,轉身對烏塔爾道:「你來這裡有何事?」
「有要事,必須告訴大陳皇帝。」
「告訴我便可。」
「那日行刺之人不是我的國民。」
 
「果然!」靜蘭確定了兩件事:首先,這傢伙腦子缺根筋,其次,這傢伙做不成壞事。
烏塔爾問:「你問完了嗎?」
「差不多。」
「我有問題。」
「請說。」
「方纔進屋時,你是死的。現在卻活了。你是什麼人。」
「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什麼都告訴我?」
「這種事讓越多人知道越好——我又回答了你一個問題,現在請告訴我,你是誰。」
「我叫靜蘭,是白悅彬的養女。」
「白悅彬是誰?」
「河陽城城主。」靜蘭覺得,自己失憶最初,於斐燁對自己的感覺應該就和現在自己看烏塔爾一樣。
烏塔爾低頭想了想,起身道:「能帶我去見白悅彬嗎?我要把誤會解釋清楚——」「你先坐!」
烏塔爾又坐下,靜蘭撫著胸口:雖說看出來他身材高大,但是這也太高了吧!幾乎要挨著房頂了!這得有六尺吧!
「今晚夜深,白大人已經睡了。明日我帶你去見他。」
「嗯。」
烏塔爾點頭,從懷中掏出兩顆紅色的石子:「這是謝禮。你們大陳人都說禮尚往來。」
「不必了!你的出現對我來說就是最好的謝禮!」
靜蘭起身要開門,忽然手腕被攥住,這是要滅口?靜蘭立刻解釋:「別誤會!我是打算帶你去別處休息!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也不合適——」「你還沒有回答,為何你死而復生。」
「那個啊……」靜蘭想了想,答,「因為我是魔女。魔女不老不死,不生不滅。」
烏塔爾點頭,跟著靜蘭下樓。
靜蘭心想:這樣的話都相信。這個烏塔爾,可以做白易中師父!
莫惜言對於半夜忽然被吵醒很不開心,但靜蘭再三拜託他烏塔爾很重要,莫惜言瞟了一眼他的長相與塊頭,關門。
過了一會兒,莫惜言抱著被子開門:「我去與於斐燁住。這個人一個人便能填滿整張床。」
「也是。」靜蘭笑了,拍拍烏塔爾的腰,「你安心睡下。明日我帶你去見白大人。」
「嗯。」
烏塔爾低頭鑽進莫惜言屋裡。
靜蘭轉身上樓,一邊想著烏塔爾:這個人,丁點兒防人之人也沒有,幸好遇上的是我。若是別人,恐怕見了他就立刻報官了——不過,看他那塊頭,就算報官,也未必能順利抓到他。
罷了,今日遭遇的事太多,好好休息吧!
靜蘭翻了個身,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