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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七章 文 / 戀卿如玉

    姜回到來時的路,看到冬兒已經在二人分開的地方等的焦急,看見姜,冬兒笑著跑來:「姐姐你嚇死我了,又以為你出什麼事了?」

    姜展顏道:「在太子府我能出什麼事?」

    冬兒自知失言:「冬兒烏鴉嘴,怕姐姐又碰到上次麗貴妃的事,現下看來我多心了。」

    姜想起方才太子對她說,麗貴妃對她頗有關注,一時有些怏怏的,不願在這個話題上繼續,笑道:「你的銀釵找到了嗎?」

    冬兒指一指頭頂,微微一笑:「找到了。」姜上前,用手托住銀釵垂下的細細流蘇。那是一支梅花釵,梅花支上,鑲嵌著幾朵盛開的梅花,頂端,有細小的銀色流蘇垂在耳邊,看著精緻,卻並不很奢華,銀色剝落,有些發舊。

    冬兒有些不好意思:「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當時還花了六錢銀子。只是用的多了,所以就舊些。」姜為她扶正梅花釵,笑道:「很好看!」

    冬兒興致勃勃,想要再往遠處走走,姜因著剛剛碰到太子,心有餘悸,又怕再碰到麗貴妃之內的人物,又不忍拂冬兒的興致,只得無精打采的伴著冬兒。冬兒看出姜強打出的精神,也不再勉強,遂跟姜回了小院。

    之後的一段時間,姜不再出小院子,清水般的生活下,是滿滿的憧憬,她無比期待的憧憬著,秋收結束,伊珀得了空閒,會來接她回去,從此青山綠水,兩相守候。

    她與冬兒的感情也越來越好,日益升溫的友情讓她不再覺得這空蕩蕩,清寂寂的日頭那樣難熬,他們愈發形影不離。

    蜀葵落去,墜入塵埃,歸於泥土。枯也翩翩而飛,露出形似瘦骨嶙峋的枯樹枝椏,在灰白色的天空上方伸展成指向四方的形狀,深秋已然過去,隆冬已然到來。

    姜先是從滿心的憧憬漸漸滋生出一些焦灼不安,繼而這焦灼日益增大,填補了她僅存的歡喜。在漸漸便冷便暗的天空下,她走來走去,一刻也停不下來。

    然而她依舊是等著,默默的等著,等到門口的那一株梧桐落完了最後一片黃葉,等到日光斜斜的照射下來,卻感覺不到半分的暖意,就像她此時一分一分冷下來的心情。

    細細算來,她在太子府,已待了三月有餘。

    這日一早,姜就匆匆洗漱完畢,坐在門口,遙遙的望著那條通向外面的路,她盼望著,有一天,伊珀會忽然出現,就像他們初見的那一日,他帶著滿身的雲彩,淡淡笑著,輕聲道:「是我,我來尋你。」

    然而她總是失望,冬天的冷風裹著殘葉直直的撲向她,那樣猛,那樣涼,只凍得她滿身都是涼涼的,一絲溫度也無。

    冬兒看了幾日,也勸,但她總是笑著,只是說,他會來的,會來的。不知是在安慰冬兒,還是在麻醉自己。到最後,冬兒看著她像是魔怔了,看著空蕩蕩的院子,一會笑,一會兒哭,淚水還瑩亮亮的在眼眶裡,忽然就沒有了表情。

    冬兒穿了厚厚的棉衣,又細心的為姜繫了披風,手不經意的觸碰到姜的手,那樣的涼意讓她都情不自禁打了寒噤,她甚至都會怨恨,那個素不相識的伊珀怎會放任她獨自一人在這裡。

    她壓下心裡酸意,露出歡快的表情:「姐姐,你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姜怔了怔,思索片刻,遙遙頭:「似乎……不是什麼節日。」

    冬兒叫道:「冬至啊,今日是十一月初一,姐姐你忘了?」

    姜恍然笑起來:「是啊,這麼久了,他還不來……」這樣哀怨的語氣,倒像個怨婦了。

    冬兒扶起姜:「姐姐,我們出府去吧。」

    「出府?」姜的眼神有一剎那的閃亮,然而很快便沉寂:「是不是要徵求太子的同意,我……不想見他。」

    冬兒笑瞇瞇的拉著姜往外走:「今日是冬至,不大不小算個節日,太子仁厚,准許我們這些下人出去半日,出去的時候,只需要和後院的管事說一聲就成了。我昨日已經和張管事說過了,現在我們出去吧。」

    姜霎時笑的燦若花開,她用力的抱一抱冬兒,一時欣喜的不知說什麼才好。

    她覺得自己在這深深的院落中,快要長霉了,那些大街小巷,說喊叫賣,她都希望能夠融入其中,讓她也能感染到他們的快樂,他們的活力。

    二人從後門很快出了太子府。太子府在冬屏郊區,雖清幽安靜,但也離繁華熱鬧的市區有些距離,姜與冬兒只得馬不停蹄,急匆匆的往熱鬧的地方趕去。

    日上正中,她們才氣喘吁吁地的趕到冬屏最繁華的永昌區。

    只是一眼,姜便與冬兒看花了眼,滿街的攤販,川流不息的人群,聚集在一起,他們高聲吆喝著:「糖葫蘆哦……正宗的景德鎮瓷器啊…………」那些尖細的,粗聲的,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讓姜竟有一種初入世事的感覺,然而,她又有莫名的熟悉感,彷彿很久以前,她就站在這個地方,聽著這樣嘈雜而歡快的聲音。

    只是一瞬間的思緒的混亂回轉,下一刻,冬兒已拉著她走進了這繁華如織的大網中。

    她的四周充斥著各種笑聲,叫聲,她甚至忘記了伊珀,忘記了太子府。在這一刻,她是單純而沒有煩惱的。

    冬兒拉著她在首飾攤上看著,各式各樣的釵映入眼簾,有燕子銜柳,有鳳凰翱翔,也有簡簡單單的串珠流蘇,做工並不如何精細,材質也不算好,姜想起麗貴妃的滿頭珠翠,在陽光下流光溢彩。這些,自然遠遠及不上的。但她依舊很喜歡,

    一支一支的看,仔仔細細的端詳,哪一支都愛不釋手。

    冬兒看著一支蘭花簪,純白的顏色,不染塵埃,她悄悄看一眼姜,如瀑的黑髮只用一支木簪挽在頭頂,便從懷中掏出荷包:「老闆,我要這個!」

    老闆也是笑嘻嘻的:「這個好看,一錢銀子。」

    冬兒毫不猶豫的掏出銀子遞給她。

    姜笑著點點頭:「淡質樸,很好看!」

    冬兒笑著握住簪子,乘姜不注意時,快速插在姜發間。

    姜一愣,就要拔下簪子:「冬兒,這麼貴重,你自己拿著。」

    冬兒攔住她欲拔下的簪子的手:「姐姐,你對我這麼好,我也要對你好。」簡簡單單的話語,卻是她真誠的又不加掩飾的關懷。

    姜實在是很過意不去,然而冬兒盛情,她亦無法反駁,只得接下了冬兒送她的禮物。

    二人又拉著手,向前走著,每到一處,總是要東瞅瞅,西看看。

    但她們沒有注意到的是,有一個賊眉鼠眼,形狀猥瑣的男人已經盯了她們一段時間。

    姜與冬兒正低頭看著那些熱氣騰騰的散發著濃郁香氣的樣子精緻的點心,只覺香氣撲鼻,讓人十指欲動。

    姜與冬兒自從太子府出來,就沒有吃過東西,現在自然是餓的前胸貼後背,冬兒選了幾個看起來就讓人好胃口的點心,店家用油紙包好遞給她,冬兒正準備去接油紙包,冷不丁身後撞出一人來,只只的撲向冬兒,那人身上散發著發酵般久遠的臭味,讓近旁的人不由自主的捂著鼻子退去。姜也扶著冬兒退了幾步。

    那買糕點的店家看著自己好好的生意被破獲,一時火從心頭起,不耐煩的指著那個突然闖入的男子,呵斥道:「哪兒來的臭乞丐,還不趕緊滾。」那男子抬起頭,左邊臉頰上是一道長長的刀疤,漠然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森然的冷意。

    那店家本來是盛氣凌人的模樣,一看這衣衫襤褸的男子散發著凶光的目光,也有些懼意,但卻不肯在眾人面前失了臉面,強自支撐著氣勢道:「看什麼看,還不快走。」

    那男子冷冷掃視一眼店家,又轉頭看了一眼姜,那匆匆一瞥中包含著讓姜所看不懂的神秘莫測和穩穩的篤定的神色。姜正奇怪,那男子也不再言語,在眾人的注視下,靜靜的退出了人群。

    姜自是也不再理會這橫插出來的插曲,與冬兒很快將視線投放在一籠籠精緻的糕點上。那店家將包好的點心遞給冬兒,冬兒接過,另一隻手在懷中摸著錢袋,然而她來來回回幾次,都沒有探到。

    「明明在這兒的,」冬兒自言自語道,又彷彿是不太相信,將糕點遞給姜,自己低頭在幾處放錢袋的地方都檢查了一遍,才發現,錢袋果然不在身上了。

    冬兒臉色有些急切,一遍遍問:「錢呢,錢呢?」

    姜卻霎時反應過來,「被人偷了!就是剛剛那個乞丐。」她失聲叫道。

    冬兒略一思考,也想起來,臉上立時變得氣憤難當:「我去追。」

    說完,轉身拔腿就跑。只留著姜捧著那一包不該屬於自己的糕點。她看一眼糕點,嚥一口口水,又看了看店家。

    那店家本以為可以在她們身上做成一筆生意,原先也是喜滋滋的,態度也恭敬的很。可轉瞬間,顧客就不是顧客了,那店家冷冷看他一眼,奪過她手上的糕點,放回籠內,轉身又笑意盈盈的招呼別人了。

    姜尷尬的吐吐舌頭,離開了攤前。

    舉目四望,眼前出了摩肩接踵的人群,還是人群,冬兒與那個小偷的影子,又哪裡能找得到呢。

    姜在四處走了走,依舊沒有發現他們的蹤跡,有些著急,那男子目光凶橫,就算冬兒找到了他,也是奪不會來銀子的,說不定還會被他欺負。

    想到這兒,姜肅然一驚,只得一頭衝入人群,焦急的尋找起來。

    眼前是各種各樣的身影,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可是沒有一個是她要找的冬兒,她會去哪兒呢?姜一遍遍反問自己,然而這繁華的集市,她從未來過,亦是不熟悉周圍的佈局,只能像無頭蒼蠅一般,跌跌撞撞,到處看,到處瞧。

    她被眼前走過的明晃晃的眼神晃得眼暈,又覺得身旁的說話聲,談笑聲是那麼刺耳,讓她頭疼,她看著,看著,只覺得眼睛刺痛起來,那痛很快便蔓延全身,讓她的心口都在隱隱的痛著。

    為什麼,為什麼丟的不是自己,若是冬兒出了什麼事可怎麼辦,為什麼自己總是在給周圍的人找麻煩,若不是冬兒為了讓自己開心,也不會帶自己出來,她也不會丟了錢袋,就不會這樣突然不見了。在伊府,太子府,她的身邊總是有各種各樣不好的事發生。

    她低著頭,沮喪,甚至是絕望,只是漫無目的的走著,一遍遍的喚著:「冬兒,冬兒。」

    猝不及防的,低頭的她撞入一個懷抱。她雙目無神的抬頭:「對不起,對不起……」可在下一瞬,她的淚水便已決堤而下。

    那個人,是伊珀,她朝思暮想,她日夜思念的伊珀。

    她抬起的頭,再也不肯低下,只是癡癡的看著他,彷彿天地間只有他們,身旁的街景,人群在她眼中,耳中迅速略去。

    最終,她只是輕輕道:「你來了。」

    只此一句,伊珀大手一揮,已將她攬在懷中,那樣緊,讓她喘不過氣來,然而她是無比高興的,任由他抱住自己。這是他們初識到現

    在,第一次的擁抱。原來他的擁抱是那樣溫暖,有力。

    她的淚水止不住滾滾落下,那是長期壓抑下的驟然鬆懈,那是忽然來臨的巨大喜悅,溫熱的液體落在他純白的衣襟上,沾濕一片。

    他低頭看著她,眸中有深深的眷戀和不捨。「為什麼哭?」他柔聲道。

    她像個孩子般,又笑了:「我很高興。」

    「咕咕……咕……」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想起,破壞了這曖昧而又充滿情愫的氛圍,伊珀促狹的看著她,她低頭,羞紅了臉頰。

    他笑起來「我帶你去吃東西。」牽起她的手,那樣自然又順暢,彷彿很久以前,他們就該是這樣。

    她愈發將頭埋在頸窩中,彷彿這樣就可以聽不到伊珀從胸腔中發出的笑意,彷彿這樣,就可以完完全全的遮住她的窘迫不安。

    她任由他牽著自己,在川流不息的人群中穩穩當當的向前走著,然而,她卻依然不安,她左右看看,驀然發現了這份不安來於何處。

    「冬兒!」她忽然叫起來。

    「什麼?」伊珀轉頭,疑惑的看著她。

    「冬兒不見了。」她焦急的重複,怎麼自己見了伊珀,就忘了這麼重要的事,真是對不起冬兒。

    她抓住伊珀的袖子,哀求道:「是冬兒,她是我在太子府對我最好的人,她不見了,你幫我去找找,好不好?」

    伊珀握住她的手:「你放心。」

    她微微心安,補充道:「是有一個臉上有疤的人偷了她的錢袋,那人看著很凶。」

    他笑起來,眉眼彎起俊俏的弧度:「我早就知道了,也已經派人跟著那個姑娘了。現在,我們去吃飯,好嗎?」

    她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他信馬由韁般的向前走著:「我很早就看到你了,在你們選首飾的時候。」他轉眸看一看她發間的蘭花簪,讚道:「很好看。」

    姜忽的想起在點心鋪子前的尷尬,臉一紅:「你故意看我笑話。」然而話剛說完,又覺得此話像是撒嬌,嗔怪。又有些後悔,睜大眼睛瞪著他,然而他只是笑著,她忽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什麼動作都做不好,什麼話都不會說,只得低著頭,任由他帶自己到了一處名為「一品香」的酒樓裡。

    姜站在門口,看著這座金雞**般矗立的高樓。樓高八層,上一層又比下一層小一圈,層層疊疊,遠遠看去,像一座寶塔一般。

    見到有客,立在櫃檯邊的小廝打著千兒湊上來:「二位請。」

    伊珀輕車熟路,帶著姜上了四樓的間,又點了小二推薦的招牌菜,便安安靜靜的對坐著。

    此時日光漸漸西移,冬至的陽光沒有讓人焦灼的熱意,金黃的柔光自窗邊斜撒下來,柔柔的披在她的身上,彷彿擺渡度人的菩薩,要來度她。

    二人在這樣狹小的間裡,彷彿有隱隱熱氣蒸騰起來,姜覺得臉耳根子都漸漸發燙。她轉頭去看不遠處的渡口,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羞怯。落日的餘暉灑在一望無際的江面,閃著凌凌的波光。

    伊珀看著她,淡淡的笑著,這樣安適閒逸的場景,是他一直嚮往期待的,是姜讓他有了無比安心的感覺。他希望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直到白髮蒼蒼,直到年華老去。

    他忽然收斂起笑容,只是看著姜的側影怔怔的出神。

    姜看夠了外面的場景,心裡也不再撲通撲通直跳,她轉過頭來,便看見了伊珀注視的目光,她低下頭,埋住自己火辣辣的臉龐,低聲問:「我臉上很髒嗎?這樣看著我。」

    伊珀失笑,旋即正色道:「不,很好看。」

    姜還想在說什麼,門被推開,店小二端著大大的木質托盤將飯菜一一擺上,有一品豆腐、三仙丸子、金菇掐菜、溜雞脯、香麻鹿肉餅,還有很多精緻好看的讓她叫不出名字的。

    姜看著這些菜眼睛就直了,只恨不得將眼睛粘在上面,她想吃,但伊珀的動作優緩慢,她就有些自慚形穢,只好忍著一點一點的吃。

    伊珀哪裡看不出她刻意的隱忍,悶悶的笑著:「你只管吃。」

    如此一說,姜反而不好再故作矜持,反正在他眼前又不是第一次出糗,索性也不再故作,反正她不是大家閨秀,也學不來那些禮儀,馬上大快朵頤起來。

    伊珀看著他,也不說話,也不動筷子。姜邊吃著,邊問:「你怎麼不吃。」

    「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伊珀笑道。

    姜忽然覺得這樣很好,有喜歡的人在身邊,有吃的飽的飯。她開心的笑起來,然而她忽然想起自己如今還算在太子府,是太子的客人啊,並不算喜歡的人在身邊,神色立時怏怏的,無精打采的放下碗筷。

    伊珀看出她心情的變化,關切的道:「怎麼?不好吃?」

    姜垂著眼簾搖搖頭。

    伊珀坐直身子,盯著她:「有什麼跟我說,不要憋在心裡。」

    姜抬頭,秋水似的眼中竟有盈盈的水光:「我想回去。」

    伊珀一愣,微微釋然:「你放心,很快了。」

    姜眼巴巴的看著他:「怎麼?現在還不能回去嗎?」

    伊珀的神色有些無奈:「我曾和太子說過,可是太子不知為何一直不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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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姜急起來:「太子為什麼不答應?」

    伊珀看著姜,眼中有深深的擔憂:「太子怕是對你……」

    姜一愣,立時反應過來,遲疑道:「不會……」

    伊珀忽然直直的看著姜,她的眼神有些飄忽,沒有堅決反駁的語氣,他心底有些擔心,難道自己做錯了嗎。

    然而時間不允許他停留,他看著姜,道:「我可以帶你出來,但是需要你的幫忙。」

    姜一喜,忙道:「什麼?只要我能做的。」

    伊珀從懷中掏出一個羊皮紙包,隔著滿桌的飯菜,遞給姜。

    姜疑惑的伸手接了,問道:「這是什麼?」

    伊珀緊緊地盯著姜,不放過姜每一個細小的表情,她怕姜心軟,亦怕姜會幫太子。

    姜拿著羊皮紙包來回翻看著,包裹很嚴謹,裡面似乎是一沓紙。她抬起頭,用不解的眼神望著伊珀。

    伊珀答道:「這是證據,太子貪污受賄的證據。」

    姜拿東西的手一抖,紙包掉在桌上,發出沉悶的輕響。伊珀眉心一跳,無言的看著姜變色的臉。

    姜撿起紙包,不知為何,她忽然覺得這紙包現在竟是變得如此燙手又沉重,讓她握不住,拿不穩。她不動聲色的將東西往伊珀的方向推了推,不相信道:「太子仁愛,太子府雖大,但並不奢華,不像會貪污的。」

    伊珀望著窗外,暮色低垂,日落月升,他心裡一點一點的空洞起來:「姜,你看到的並非就是實情。」

    姜還是不敢相信,望著伊珀:「你給我這個做什麼,若是太子真的貪污,你該去告訴陛下。」

    伊珀將紙包再次遞到姜身前,灼灼的盯著她:「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帶你出太子府。」

    姜的神色複雜,眸中的疑惑並未散去,是的,她聽不明白。

    伊珀道:「這是證據,但也不是證據,只有它在太子府被翻出來,它才能成為證據,才能發揮它最大的功效。」

    姜只覺得他說的話深奧難懂,像是朝堂上那些爭名奪利的朝臣,她低著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紙包,不動,亦不回答。

    伊珀看著她,接著道:「若是我呈上去,皇上首先不會責怪太子,反而會維護太子,質問我為何會有這些東西。……你只需要將這個帶到太子府藏起來,等著人來查抄。」

    姜忽然明白了些什麼,她看著伊珀,指著紙包,遲疑道:「你怕皇上問你,這是……」她忽然明白了,提高聲音:「這是假的。」

    伊珀並未因他的揭發而愧疚,道:「是,是假的,我就是需要用這個來陷害太子。」

    姜身體忽然有些軟,酸酸的使不上力氣,她不可置信的看著她:「為什麼?為什麼害太子?」

    伊珀苦笑:「你以為我願意,只有太子被查,就沒有精力放在你身上,若是太子心血來潮要納你為妃,我真的就沒有辦法了。只有太子犯錯,他便不敢再隨意封妃,皇上亦不會允許,我就可以帶你走了。」

    他停住不說了,定定的看著姜:「難道你不願意?你願意呆在太子府?」

    姜立馬反駁道:「我自然想離開,那些人,很……恐怖。」她想起了太子府裡那些趾高氣揚的人,還有麗貴妃的鞭笞,連身體都瑟縮起來。

    她忽然看到桌上安安靜靜放置的紙包,遲疑片刻,忽然像是下了決心,一點一點將紙包握在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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