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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章 相思相親 文 / 戀卿如玉

    姜與煢姬跟著伊珀順著山洞出了蓬溪。

    時值夏日,烈日炎炎,一出了山洞,便感覺有陣陣熱浪撲面襲來。

    姜抬頭遠望,眼前一馬平川,不遠處的官道上一行騎兵騎馬飛馳而過,揚起漫天飛舞的黃土。再遠處,便是房屋相接,樓房林立,與蓬溪山村有著翻天覆地的差異。

    伊珀帶著她們走上官道,早有僕人等候在一旁,見他們走近,忙機靈的掀開車簾,三人一一上車,馬車便穩穩的向前行去。

    車內寬闊而豪華,三人居其中,猶顯得空蕩蕩的。姜與煢姬本就是第一次出來,初次見識這樣新奇的東西,一時都忘了離家的憂愁,只覺得興奮,挑開簾子不斷的向外張望。

    姜拘謹些,望了一會兒便收回目光,安靜的坐在車內,然則內心的激動澎湃如翻江倒海般滾滾湧動。狹小的車廂內,煢姬的注意力只在外面呼嘯而過的風景,只餘下姜與伊珀兩兩相望,一股曖昧的暖色在青帳內瀰漫開來。

    「你真是那個男子?」姜的問話含羞帶怯,夾雜著無比期盼的眼神,望著對面的長身玉立的男子。

    男子微微一笑,正準備開口說話,煢姬從窗外扭頭笑嘻嘻的看著她「你都跟著出來了,還不知道他是真是假麼?」姜有些窘迫低下頭,一張俏臉染上紅暈。

    煢姬坐到姜身邊,笑道:「我知道他就是,因為我也見過他。」姜驀然看著她,驚訝她為何知道這件事。

    煢姬笑意盈盈:「你在江邊擺渡的時候,我去找過你幾次,所以很多事自然就看在眼裡了。」姜只覺得耳根子火辣辣的,原來自己癡癡望著彼岸岸畔的模樣早已被人看的清楚。姜不好意思的低下頭,不再言語。

    煢姬的歡快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伊公子,來日,可要好好待姜。」伊珀失笑:「自然。」

    姜覺煢姬開朗大方,談吐上天真自然,即便是與外人攀談,依舊能從容應對,這是她萬萬及不上的。不覺又有些拘束不安。

    馬車行了半日有餘,方才緩緩停下。下了車,入目是恢宏富麗的高大樓宇,兩邊的赤色高牆沿伸至很遠很遠。見他們一行下車,門口立著的數十名男女奴僕整齊的伏身下拜。姜與煢姬從未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被如此氣勢場合震的說不出話來。伊珀收起路途上閒談愜意的笑,只淡淡「嗯」了一聲,便招呼她們進門。

    一路穿花拂柳,過九曲長廊,經碧波淺潭,最後停在一棟**的樓房前。

    「這是你們的休息的地方。」伊珀上前,親自推開門,房內大到床榻衣櫃,小到托盤杯盞擺飾,無一不精緻巧妙。

    伊珀好耐心,一一細細為她們解釋。

    正說著,門口傳來急急忙忙的腳步聲,伊珀微微皺起了眉。有人小跑進來,神色焦急的伏在伊珀耳邊說著什麼。片刻後,伊珀英挺的長眉緊緊的蹙起,匆匆交代身便的僕人幾句,宛如一陣風似得離開了。

    如此一陣繁忙的收拾,等姜與煢姬累的癱倒在床上,已然是暮色四合,華燈初的時候。姜也樂的自在,與煢姬毫無顧忌的仰躺在床上嬉笑著。

    「你說,伊珀不會再回蓬溪村了吧。」姜問道。

    「當然不會,她是正人君子。」煢姬肯定的說。

    姜詫異她如此果斷的答話,反問道:「為什麼?」

    煢姬怔了一瞬,旋即笑道:「你看他的府邸,他的財富,就算翻轉整個蓬溪也都比不上這兒的萬分之一啊,更何況,他的舉止言談,皆是君子之行。再說,若是你真的不信他,又怎麼敢跟著他來。」

    姜一想,確實是這樣,也不再擔心自己來日會因為蓬溪而與伊珀反目,自己與伊珀便也能開懷舒心的在一起,遂也不再多想,與煢姬二人歡快的纏鬧嬉笑在一起。

    那日伊珀匆匆一別,再也沒有回來,到如今已有足足五日。這其中有下人告來,國事繁忙,伊大人正為政事忙的焦頭爛額,因而無法回來。

    如此,姜與煢姬也安下心來,日日在府中各處遊走,觀後塘荷花,聽琴台妙音,倒也舒適閒逸。

    第六日,姜正在輕軟的床榻上睡覺,煢姬早早穿戴完畢,便將姜從被中拖出來,興奮道:「我知道府中有個地方實在很好玩,快跟我去。」姜睡眼惺忪,大是不願,翻一個身,懶懶道:「不了不了,你去吧,我實在很睏。」煢姬眨了眨眼睛,不懷好意的笑道:「果真不去麼?」說著,把手伸入被中,一陣亂動。

    姜倏然一驚,已是大笑道:「好啊,你別撓我……哎呀……呵呵呵……」姜笑的氣喘吁吁,髮髻散亂,寬鬆的睡衣斜斜的滑下,露出半藕香肩,臉色沱紅,只得向後躲避,連連求饒。

    「去不去?」煢姬不依不饒的問。

    在蓬溪村,這是她們玩慣了的把戲,姜貪睡,煢姬便已此計逼姜不得不早早起床,姜怕撓,讓煢姬次次都能得逞。

    果然,姜退到床腳,抓緊被角,笑的上氣不接下氣。「去……去去……」

    煢姬笑意盈然的退開,走到妝台邊拿起一把小木梳:「這才聽話嘛,來,我幫你梳頭挽髮。」姜無奈的搖搖頭,只得穿衣起身。

    煢姬在一人高的衣櫃裡翻翻找找,最後選中了一件淡青色廣袖輕紗衣衫。姜回頭看一看遭受荼毒的衣櫃,驚道:「這可是別人的東西,你怎麼……」說著便上前一一收拾散亂的衣衫,又拿起煢姬手上的淡青色衣衫,整齊的排在櫃內。

    煢姬忙搶過,笑道:

    「這可是伊珀伊大人放在這裡的,自然是送給我們的,你看看這府裡,連下人穿的都比我們好,難不成我們還要穿著咱們的麻布衣裳麼?」

    姜正色道:「那日伊珀並未親口說過這是送與我們的,自然不能隨意穿拿。」煢姬見她這樣嚴肅的神情,一時怔了怔,又有些覺得臉上無光,氣哼哼的將衣裳塞到姜手中:「不穿就不穿,都隨你好了。」

    說完,便扭身坐到桌邊,臉色冷冷的不再理姜。

    姜握著衣衫,愣了一瞬,看著煢姬帶著怒容的臉,走上前扶著煢姬的肩道:「這穿著別人的衣裳實在是不好,……」煢姬不耐煩的扭了扭身子,不答姜的話。

    姜知道煢姬自小孤身一人,性情敏感又傲強,因而事事都讓著煢姬。

    而此刻姜實在是有些為難,躊躇片刻,猶豫道:「那我就穿著吧。只是我們去過之後,一定要很快回來換下。」

    聽姜說完這話,煢姬露出一絲笑,不自然的「嗯」了一聲。

    姜迅速梳妝打扮,過了一會兒,便已然穿戴整齊。長裙委地,烏髮披肩,縱然妝台盒子裡有著為數不少的珠釵頭飾,但姜堅決不肯再用。這一次,煢姬也不再勉強。

    兩人推門出去,順著煢姬帶領的道路上,一路向前行去,二人有說有笑,完全忘記了方纔的小小齟齬。

    一路轉轉繞繞,最後在亭台深處停下了腳步。

    青翠欲滴的一片竹林後,隱隱有絲竹管弦聲傳來,多種樂器交相彈奏,隱約是一種浩大莊重的禮樂。

    姜壓低聲音道:「這是什麼地方?」煢姬神秘一笑:「走近去瞧瞧,你就知道了。」

    姜拉住兀自向前走的煢姬,臉上有些許擔憂:「這……只怕不好吧。」

    煢姬滿不在乎的打斷她:「什麼好不好的,走吧走吧。」說著就如推姜。姜無法,只得隨著煢姬進去。

    繞過竹林,豁然一座高樓,數人高的漢白玉台階上擺滿了各式的觀賞花卉,俱是修剪成精巧的模樣。台階外,身披戎裝的男子一字排開,神色威嚴。飛簷高築,廊角銜珠,一派富麗堂皇。而樓內,歌聲婉轉,樂聲裊裊,偶爾有七彩玉帶舞出窗外門間,彷彿正在上演一支盛大的歌舞。

    姜聽的有些癡了:「這是什麼?」

    煢姬笑意不減:「就知道你也被震驚了吧,上次我來,也是愣了好大一會兒。我們進去看看吧。」姜點點頭,她實在是對這樣從未見過的盛大場面從未見過,一時只想要窺探到其中詳情,滿足她心中的好奇,自然不滿於止步於此。

    煢姬輕車熟路,繞過外間守衛,很快來到內殿,伏在不起眼的角落,目不轉睛的盯著室內的情況。

    室內七尺高的大圓台上,七位舞女身著各色舞衣亭亭玉立其上,尤其中間一位身量芊芊,膚如凝脂,一身白衣似雪,似金雞**,獨秀其間。

    青銅編鐘前,玄衣弱冠男子輕輕敲擊,清越的「叮咚」之聲悠然響起。高台上的女子應聲而動,長袖善舞,衣袂翩翩,一時裙訣翻飛,衣帶漂浮,歌聲舞蹈,交相輝映,似天宮仙女誤落塵間。

    片刻,七位舞女繞成圓環之形,素手高推,以捧月之勢將白衣女子高舉於頂,那女子亦乘勢凌空躍起,在空中迅速旋轉,多彩的腰帶從她身體四周倏然滑出,鋪展開來,泠泠飛向四周,似在上空開出的巨大花朵。

    姜與煢姬俱是被這精彩絕倫的舞蹈震驚的不能自己,姜緊緊摀住口,掩住即將出口的驚呼。

    然而「啊」的一聲尖叫依舊發出,卻是煢姬發出,姜忙伸手去捂煢姬的嘴,可那聲驚呼早已驚動眾人,正凌空而舞的女子被這一嚇,力道頓失,似斷了線的風箏直直的落下,重重的跌在正中央的蓮花台上。

    姜一時被這樣的局面嚇得胸腔急劇起伏,臉色一寸一寸白了起來。她看著四周或懷疑或警惕,帶著各種不懷好意的目光如箭一般射來,一時忘記了反應。

    煢姬緊緊拉住拉著她的手一步步後退,姜甚至感覺到她劇烈顫抖的身體。兩人緊緊依偎,在眾人的逼視下,退到牆角,後面是冰冷的牆壁,已是退無可退的境地。

    「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善闖大殿。」一錦衣華服的年長男子居高臨下,冷冷的望著瑟縮的二人。姜又悔又怕,呆呆的說不出話來。煢姬不知哪裡生出的勇氣,忽然站起身,擋在姜身前,大聲道:「我們只是無意闖進來的,不想卻會驚擾大家。我們……我們不是壞人。」

    那男子冷冷一笑:「如此,你們就無錯了麼?」他指一指高台上花容失色的眾位舞女扶著著的白衣女子道:「領舞的芒月被你驚嚇,摔成重傷,你可知道此次排練舞蹈的重要性,這支《拜月》可是為了咱們越國太子而舞,如今,卻悉數被你們毀了。」

    姜聽完,臉色霎時慘白無比,她本為蓬門小戶的微末女子,竟不知如今無意之舉會毀壞為太子準備的舞蹈,且不說那素未謀面的太子怎樣遷怒於她,若是伊珀知道他為太子獻上的舞被她破壞,不知會如何對她責罵懲罰,若是因此而為蓬溪村帶來禍患,後果不堪設想。

    越想越怕,連呼吸都不由自主的急切紊亂,一雙手撐住牆壁,扶住自己搖搖晃晃的身體。

    姜低聲頹然道:「姜任由大人處置。」

    那人不屑的看她一眼,冷然道:「來人……」

    「你不能抓我們!」一直無聲的煢姬忽然衝著圍上來的守衛大叫道:「我們是伊珀大人的客人,你不能對我們如此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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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此話說完,那男子倒也一愣,餘下逼近的一眾守衛面面相覷,倒也不敢再動彈,雖不上前,亦不後退,彷彿在懷疑煢姬話語中的真實性。

    那男子目光微轉,指著近旁的一位侍女道:「去請司田大人。」

    那女子怯怯道:「大人七日前就去了宮中,並未回來過。」男子目光倏然轉向姜二人,眼中的疑慮漸漸加深。

    煢姬忙道:「我們正是七日前大人帶回家的,一直居住在西苑的芳葶居,你若不信,大可前去查看,屋內還有我們的東西。」

    如此一說,那男子目光緩和幾分,仍自持道:「來人,去西苑芳葶居看一看。」

    派人去查看的空擋,那男子讓開一條路,指著不遠處舞者休息的木椅,請他們稍適休息,又道:「在下乃伊府大管事關赫,自然已保護伊府為己任,若是誤會兩位,關某自當賠罪,但芒月受傷,《拜月》不能再舞,此事不小,亦要告知伊大人,如此種種,只得伊大人定奪。」

    姜微微平復了心情,又得關赫禮遇,一時也不那麼害怕,強笑道:「姜知道,只是芒月受傷,我並沒有想到,若有我能幫的上的,自當盡綿薄之力,只是請大人不要遷怒於煢姬,她是受我慫恿,才跟我進入大殿的。」

    煢姬在一旁不平道:「求他作甚,伊大人回來,自當為我們做主。」

    姜低低呵斥一句:「煢姬!不得如此。」她並不願太過斥責煢姬,兩人雖年齡相仿,但更多時候,姜拿煢姬當妹妹一樣疼愛教導,因著煢姬的生世,她也不怎麼對煢姬說重話,只怕她會多心多想。而今,煢姬確實有些無禮,因而出聲制止。

    煢姬不意她會在眾人面前對自己擺出說教的神色,又氣又羞,冷「哼」一聲,索性也不再言語。

    關赫見勢,也不再多言。,只坐在一邊,盯著大開的殿門。

    四下無聲,只聽更漏一聲一聲「咚,咚」作響,愈發顯得空蕩蕩的大殿靜逸非常。

    不多一會兒,去查詢的僕人便反身折回,關赫穩然坐於椅上,道:「可是清楚了?」

    那男子猶未答話,門後繞過一人身影,朗然道:「兩位女子確為伊府的客人。不知關大人何以動怒?」話音甫落,男子已然越過大殿的鑲玉的門檻,淡然站與舞台一側,正是伊珀。

    雖是清淡柔和的音調,卻帶著隱隱的不悅,目光繞過眾人,直直逼視著落座的關赫。

    關赫神色一凜,已然起身行禮:「大人!」伊珀理也不理,逕直來到姜身邊,柔聲道:「你受委屈了。」

    如此親密的低語,又毫不避及大殿上的眾人,姜似乎能感受到周圍各種探尋驚詫的目光,立時羞的臉頰彤紅,只低下頭,不知如何作答。煢姬在一旁搡一搡低頭看姜的伊珀,指著關赫不滿道:「就是他,以為我們是壞人,真是不長眼睛。」

    姜一驚,忙給煢姬急急的使眼色,可煢姬生著氣,故意扭頭不去看她。姜輕輕扯著伊珀的衣衫,哀求呢看著他,希望他不要責怪關赫。此事追根溯源,本就是她們無禮闖入在先,關赫只是履行了自己的職責罷了。

    伊珀朝姜暖暖一笑,輕輕拍一拍她的手,轉身之際,已然收起笑意:「關大人官威不小,連我的客人都要查問,可見太子府出來的人,連我這司田官的臉都敢打。」一字一句,如數九寒冰,帶著生生的冷意。姜只見過他的溫言軟語,笑若春風,驟然聽他語氣如鋼似鐵,隱有凜然的怒氣,不帶一絲溫度,一時不敢多言。

    關赫低頭,恭敬道:「關赫是伊府大管事,保衛伊府安寧是關赫的責任。」

    伊珀怒極反笑:「如此,我該多謝關大人。」「關大人」三字咬字甚中,卻感覺夾雜著嗤之以鼻的嘲笑。關赫面不改色:「此舞是為太子準備,如今領舞者被這二人突然闖進而受驚失足落下,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得不罰。」

    伊珀冷冷一笑:「可見太子關心本官,關大人是太子府出來的人,與太子對本官的關心如出一轍啊。」

    關赫忽視伊珀言語中的冷意與嘲笑,俯身道:「此舞已然練了三月有餘,余太子壽誕不過十日,如今芒月受傷,再換領舞已是不能,若來日太子怪罪,定要責罵關赫幫伊大人辦事不力。」

    伊珀繞過圓形舞台,泰然落與高坐:「關大人話,句句不離太子壽誕,不離歌舞,可見關大人是太子得力的左膀右臂。」

    關赫不卑不亢道:「司田一職管理國家農桑事宜,土地乃民之根本,更是國之根本。太子誕辰選在司田府上,可見太子關心國家經濟,更是對大人的重視與信任。所以關赫不敢不用心。」

    伊珀做沉吟狀:「如此,本官倒不好過分苛責你今日之事了。」他停一停,恍然大悟道:「你即是為太子之事而小心謹慎,本官又怎能不成全關大人的衷心。伊府龐大,雜事繁多,怎好事事勞煩關大人,若大人為旁人雜碎瑣事纏身,反倒不能好好安排太子壽誕了。這支舞想必大人用心良多,今後也請大人繼續用心,府中雜事,關大人可不必再管。」

    關赫神色微變:「太子指派關赫助大人照料府中,關赫不敢勞累大人而使自己清閒。」

    伊珀擺手打斷關赫的話:「府中雜事怎比得上太子金軀,本官身為越國朝臣,自然先國家而後自己。」

    關赫還想再說,伊珀已然換上盈盈笑意,轉頭對姜道:「今日的事,是叫你受委屈了。」

    他再一次如此重複,對自己的關心呵護之意表露於色。姜壓抑住自己滿心的感動與歡喜,低首道:「是我們擅闖,確也有錯,如今芒月受傷,不知此舞該當如何?」

    伊珀淡然道:「關大人自會全權負責,你不必擔心。」姜一愣,隱約感覺伊珀似乎與關赫不和,關赫是太子的人,那麼伊珀與太子必有矛盾。只是如今因為自己的過失而使關赫失掉了管理伊府的權利,現在又因舞蹈的事而陷入兩難境地,思既此,姜心中滋生起濃濃的愧疚。

    她走向關赫,行了一禮,關赫冷冷別過頭去,避開她的禮。

    姜溫言道:「姜有錯,自知該罰,若大人有什麼要求,姜必然應允。」

    關赫露出輕蔑的神色:「芒月是宮中第一舞姬,你如何賠我一個。」

    姜思索片刻,猶豫道:「不知大人以為姜如何。」

    關赫一愣,旋即冷哼一聲:「你如何比的上芒月,方才小程來報,你所居住的芳葶居中不過幾件麻衣,必是久居村中。山野村婦,懵懂無知,如何能代替芒月一舞驚為天人的舞蹈。」

    姜不妨他說話如此帶刺又不留情面,只被堵的說不出話來,柔弱的臉上霎時漲得通紅,眸光瑩瑩,似是要哭出來一般。

    煢姬有些氣憤,沖關赫道:「你這人好沒禮貌,姜已經說了可替代芒月,你不領情也就罷了,說話都這樣無禮。」關赫不願與煢姬多言,如松一般站立不動,冷然望著姜。

    煢姬又道:「即便姜歌舞不精,但她的歌聲如同天籟,芒月也是萬萬及不上的。」話間,已帶上了隱隱的傲然。

    姜靈光乍現,清潭般幽深的眸子染上歡快的顏色:「雖不能舞,若歌唱一曲,也是……」此話說完,煢姬與關赫俱是一喜。關赫打量薑片刻,沉吟不語。

    伊珀自身後搭上姜的肩,柔聲道:「也無不可,我聽過你的歌,確實動聽。」姜被他一誇,有些不好意思,不去看他脈脈含情的目光,轉頭期盼的看著關赫。

    關赫思索道:「不知……唱什麼才好。」姜還未答話,煢姬與伊珀異口同聲道:「越人歌!」姜怔了一瞬,透過伊珀淡然出塵的笑,恍惚就想起還是在蓬溪村的時候,她無憂無慮的在江上歌唱。

    然而她總以為傳說中的越女的幸福自己是無法企及的,不曾想原來自己也會遇到心悅的王子。

    只是《越人歌》是要唱給心愛的男子聽的,若是她到時在太子壽誕上唱,場下男子眾多,卻失了《越人歌》因歌傳情的本意。

    姜低頭不言,她實在不想唱,可伊珀的,煢姬的,關赫的幾雙目光直直射來,帶著期盼的,喜悅的,自豪的情緒,拒絕的話,她不忍說出口。

    日光西斜,暮色籠罩,大殿上的眾人屏息不語,襯的四下環繞著莊嚴的氣氛。

    姜深吸一口氣,重重的點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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