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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鮫骨哨子 文 / 鎮山道人

    見得卜天蓋子直直的朝著頭上砸來,我登時一陣驚懼,剛想動彈,卻一個趔趄,半蹲在了地上,再看時,卻發現已經被卜天蓋子扣在了下面。

    裡面黑黢黢的,一股陰冷的氣息迎面而來,凍得我一陣哆嗦。

    我什麼也看不見,水窩子顯然沒有跟我一起進來。我扯著嗓子罵:「水窩子老狗,有本事直接來,這樣關著我算怎麼回事!」

    沒有什麼動靜,我的聲音像是在在空曠的原野上一樣,連回聲都沒有一點兒。

    我不知道水窩子搞什麼鬼,也不知道這卜天蓋子裡有什麼玄機。只是覺得陰冷,冷的連骨頭都在打顫。

    眼睛看不清,只好四處摸索著走,跌跌撞撞的走了幾步,就被一個異常堅硬的物什撞了個劈頭蓋臉。

    「啊!」我疼的叫出了聲來,用手揉揉鼻子,粘乎乎的,不知道是鼻血還是鼻涕。

    伸出手向前摸了摸,硬邦邦的觸感傳來,我心裡想了想,這裡或許是卜天蓋子的內壁吧。

    黑暗中沒有一點兒動靜,水窩子這是要把我困死在裡面嗎?

    心裡這麼想著,就覺得一陣火大。扯開嗓子又喊著罵了一陣水窩子老狗,直到感覺喉嚨干了,也沒有得到一點兒回應。

    我無奈地蹲下身子,雙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勉強抵禦著陰冷,安靜的出奇的黑暗,又讓我想起了爺和父親,鼻子一酸,就有流眼淚兒的衝動。

    雖說自小沒了娘,但平日裡受盡了爺和父親的保護,喊山哨子的那點威風也沒少得,就兩天的光景,父親死了,爺給沒了,自己也被折騰成這樣兒,就算是鐵打的漢子,也經不得熬煎,何況我還不是!

    蹲著挺累,索性一屁股坐地上,我沒哭出聲,自覺的還是得堅強,但眼淚兒還是不爭氣的流。

    過了好一會兒,心裡不去多想,我抹了把淚,又擦擦臉,起身站了起來。

    四周越靜,我越驚的慌,總覺著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要發生。

    我睜大雙眼,一邊摸索著一邊吃力的瞅著前方,但太黑,伸出手都看不清指頭。

    勉強走了幾步,忽聽的背後有風聲,還挺大,我著了慌的趕緊回頭。

    什麼都沒看到,只聽到一陣風聲呼嘯著從耳邊過去,同時臉上傳來一陣劇痛,就像是被利刃割過一般。

    我「啊」的一聲,情不自禁的叫出聲來!

    只覺得挺疼,一股鑽心的疼,我都能覺著皮肉綻開般的感覺。

    這時,耳聽得又一陣響動,我還沒回過神去,背上再次著了傷,一股巨大的推力,讓我直接給摔地上了。

    這一次,明顯比前一次要狠,但我沒叫出聲,只是緊咬著牙。

    我心裡狠狠地想,水窩子,你今天給我的痛,我全給記下了,等那麼幾年,或者十幾年,連著爺和父親,還有歷代喊山哨子的仇,我定當雙倍奉還!

    這麼想著,我心裡頓時有了勁兒,艱難的立起身,嚥了口唾沫,兩隻手撲騰的拍了下衣服。

    再看四周,沒什麼動靜,估摸著得消停會兒了。我暗自嘀咕:水窩子這老狗到底想幹嘛,弄死我並不難,可為什麼偏把我困這兒。

    不知怎的,肚子裡有點翻江倒海,有一種噁心想吐的感覺,想起今兒個水窩子塞我生吃的那魚,估計跟那有關。

    「不好!」冥冥中,我感覺著似乎又有什麼玩意兒衝我來了,當下心裡一陣緊張。

    果不其然,還沒待我動彈,背上又被一種挺尖的東西刺過,生生地紮了進去。

    呃,那感覺,真不是鬧著玩兒的,我呆呆的站著,也忘了喊疼,全身跟麻了一般。

    一陣酥麻的感覺之後,又是鑽心的疼,疼的我快咬爛了嘴唇,但我忍著沒有出聲。

    就在此時,我突然跟看著了一般,黑黢黢的四周閃過了無數的刀光劍影,正照在我身前身後,從四面八方向我襲來!

    我沒躲,也知道這樣的密度根本躲不了,所以也就那麼站著,有種面對死亡的感覺。

    那些刀光劍影瞬間就劈砍在了我的身上,也不知中了多少招,也不知經住了多少痛,我始終沒有吭一聲,雖然渾身劇痛,但我反而清醒地意識到,我不會死。

    雖然我意識清醒,但是身體終是抗不住,只覺自己本就瘦小的身板此時站立不穩,面朝下直直的栽了下去。

    爬在了地上,身上的痛楚也沒停下來,尤其是後背上,我都能想像得到那血肉模糊的樣兒,肉都變得黏糊糊的,還帶點溫熱,跟衣服貼著,稍微動一下,也疼。

    到了這步田地,我連動一下也不容易,只怕渾身沒一處好的地兒了。

    可是,攻勢還沒停,我直不起身來,身下的地兒都是濕的,身上流著溫熱的液體,身子也是不住地打著哆嗦。我強忍了許久,漸漸地感覺頭腦一陣昏沉,快要失去知覺一樣。

    這時一個聲音在黑暗中傳來過來。

    「哨子爺,怎麼著,這就撐不住了?」一聽這麼難聽的聲音,就知道是水窩子那個老狗,但我還是看不見他。

    「水……水窩子,你這混蛋!」我喊不了多大聲,反倒像是低吟。

    「一個男人家,不覺得只會罵人是很沒出息的嗎?」水窩子那桀桀桀的笑聲跟從地獄深處傳來的一般,像

    是就附在我耳邊,聽起來毛骨悚然。

    但是,我不怕。

    雖然叫不出聲來,但是我在心裡,罵了不知道多少遍,想起他逼我生吃的魚,我倒希望,那魚,不是魚,就是他水窩子!

    「別睡去了,你暈了,還是得受折磨!」水窩子這句話帶著陰險,又漸漸的去了。

    這老狗,難道是要把我折磨死才甘心?

    可是,過了好一會兒,忽然覺著沒了動靜,我心中疑惑,慢慢地站起了身來。

    身體好像已經不是我的,週身越發的寒冷,走起路來,跟個蹣跚學步的小孩兒一樣,一步一跌。

    眼前除了黑,還是黑。

    我顫抖著伸出手,試探著往前摸索,總覺得跟踏進個冰窖兒似的,冷的慌。

    看不見,索性閉了眼,除了防著點碰壁的可能,倒也沒多大事兒,我就那麼走著,猛的碰到一塊冰冷刺骨的物件。

    雖然如此,我還是堅持把兩隻手都放了上去,在這似乎感覺不到任何東西的卜天蓋子裡,當我手好不容易觸碰到點兒東西時,就好像是在汪洋的大海裡找到了一隻救命的稻草一樣,捨不得放開他。

    繞著四周摸了一圈兒,感覺是一塊冰柱一樣的東西,心裡正猜測是什麼的時候,突然腦子一暈,跟炸開了一樣難受。耳朵也裡嗡嗡作響,聽不清聲響。一股冰冷的氣息撲在臉上,涼颼颼的,令人毛骨悚然。

    又是一股飽含冰冷寒意的推,把我再次掀了個四腳朝天,一股冰涼刺冷的感覺頓時蔓延到了我的全身。我動不了,身體絲毫都不受我的支配,像是有一股無窮無形的力量,正在暗中控制著我。

    好在我的思維還在。

    但下一刻,我就覺得還不如讓我昏死算了。

    因為,一股令人窒息的寒冷瞬間直直的扎進了身子,緊接著,一股股冰寒的、似乎帶著尖錐的東西,遊走在了我的四肢百骸之間,身體各處,不管是胳膊腿兒、還是五臟六腑裡,到處都有這種東西在遊走,就像是一條條冰涼的蟲子在啃噬我的身體一樣。

    身子骨快要凍成冰塊兒了,我不知道身體裡面到底進來了什麼,悲觀地想著,或許再過一會兒,我的身子就不再屬於我自己了。

    突然,黑暗之中驀地刮起了一股風,一陣陣的撩我的臉頰。那風中夾帶著一陣陣陰冷的怪叫聲,不是很真實,卻像是從無盡地獄中傳來的惡鬼的魅惑,叫我緊張異常。

    突然,一陣「呀哈哈哈」的笑聲,直接貼著我耳朵吼了起來,同時感覺身子一緊,神經一下繃到極限,就在那一刻,又是一股更加強橫的力量衝撞進了我的體內,適才遊走在身體裡那些跟蟲子樣的冰泠的東西,在這一刻像是瘋了一樣,在我的週身各處四處竄著,沒多一會兒,就跟後來撞入我身體那一股強橫的力量匯聚在了一起,停在了我的小腹。

    渾身上下的疼痛使我終於忍受不住,暈死了過去……

    我不知道暈了多久,似乎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我夢到了爺,他手裡拿著那個傳給我的骨哨子,很嚴肅叮囑:「黑娃子啊,這是祖宗傳下來的鮫骨哨子,你可要好生保管,記得好好兒跟著水窩子學東西,爺還會回來看你的!」

    我想喊爺,但是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爺慢慢的消失,我想求爺不要拋棄我,但他的身體跟蒸發了一般,最終消散開去,只留下一片氤氤氳氳的霧氣。

    我哭著醒來,眼睛剛睜開,就又看到了水窩子那張臉。

    他總是以這樣的方式出場,我始終搞不懂這是為什麼。

    水窩子就呆我邊上,他對著我,咧開嘴,口裡發出陰惻惻的笑聲,嘴角帶著不屑和輕蔑的口氣問道:「你倒是醒了?」

    我怒得攥拳揍他,一邊捶一邊罵道:「水窩子,你這混蛋!你還我的爺,你還我!」

    水窩子笑笑。

    捶了幾拳,沒了氣力,我喘口氣,往四周瞧了眼,看到了巍峨的祁連山,靜謐的桃核泡子,還有對面的,父親的那座孤墳,原來我出來了。

    看著那座墳,又看了眼爺跳下去的桃核泡子,我回頭,眼睛死死的瞪著水窩子罵道:「水窩子,你這老狗,雜碎,混蛋,我饒不了你!」

    水窩子只是笑。

    看他沒把我放心上,我恨的牙癢癢,卻無計可施,心裡琢磨著,照這樣一來,爺和父親的仇,不知幾時得報!

    水窩子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經又帶點戲謔的口氣跟我說道:「哨子爺,我看你還是先回趟九家窯吧,那兒的人,怕是死的沒幾戶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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