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樹枝 文 / 即墨涼
走廊裡人來人往，李墨周和眉江影又那麼出名，李墨周不方便把話說的太多，就說：「放學後再說。」
眉江影只管著握著書，緊張的手心出汗，還要裝作鎮定。「沒什麼好說的。」
李墨周說：「字條在我這裡。」
眉江影一驚，趕緊翻開書，確實沒有那張字條。
「你想幹什麼？還給我！」眉江影慍怒。
李墨周看了看周圍的那些好奇的人，壓低聲音說：「放學後。」說完就走了。
眉江影瞪著他。
放學後，君以輕很早就等在門口了，等了很長時間也沒見到眉江影，她找到眉江影的同學，同學說她很早就走了。
這麼早……她不會逃課了吧？
眉江影確實很早就走了，但沒有出校園。就在教學樓後面，她和李墨周各自站著，等著學生慢慢走完，喧嘩的聲音漸漸散去。兩個人沉默的，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說第一句話。
李墨周看著她，說：「上次說你喜歡女人……是真的？」
眉江影不想說太多，伸手要字條，「把字條給我。」
李墨周也很固執，說：「我要你的實話。」
「聽了實話又怎麼樣？關你什麼事！快把字條給我！」眉江影皺眉。
李墨周想了一下說：「字條被我撕了。」
眉江影愣了，一臉不置信的表情看著他。
「撕了？」
「……是。」
眉江影憤怒的失去控制朝他喊道：「誰他媽的讓你動我的東西了！你……你算什麼東西啊！」眉江影上去扒他的書包，說：「你給我！給我！我不相信！」眉江影幾乎是撕開了他的書包，翻書包也是粗猛的甩出來然後摔在地上。李墨周站在一邊淡定的看著她撕了他的書，作業本也遭殃了。
眉江影紅了眼睛，狂躁的扒拉著一堆書本，還是沒找到。或者只是憤怒的發洩而已。眉江影沒找到就盯上他的衣兜了，指著他說：「是不是你藏在衣服裡了！給我拿出來！快！」
李墨周說：「真的被我撕了，扔到垃圾桶裡了。晚上值日的給倒了。」
眉江影看著他，慢慢的接受了現實，又悲又怒，哭罵道：「你是神經病嗎！你腦子有病吧？就算是我喜歡君以輕，那關你什麼事啊！」眉江影也沒看，隨手抓起一本書就砸過去，衝他吼：「你就是賤死了！我說過一句嗎！我提過了嗎！你憑什麼來管我的事！你看不慣，你就去死啊！幹什麼要來禍害我！」眉江影抽泣，完全悲從心來。
李墨周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不躲不閃，表情肅穆。看著眉江影哭的厲害了，給她塞了紙巾。眉江影扯過他的手，一口咬在他的胳膊上。
力道大的很，像是要咬下來一塊肉似的。奇怪的是李墨周並沒有阻止，他從褲兜裡掏出一樣東西，說：「給你。」
眉江影不哭了，是那張字條。她搶過來打開來看，真的是。
臉上還掛著眼淚，大喜大悲來的太快，有點回不過神來了。
李墨周說：「直接問你，你完全可以否認。」所以他就這樣來試探眉江影。
「看你保存的這麼好，想也是真心的喜歡吧。」李墨周蹲在收拾眉江影攪出來的殘局，眉江影撕的真狠，課本的書頁都死成兩半了。「但是，你這樣會害了君以輕的。我不懂你為什麼會喜歡上女生，但是喜歡人的心情該是一樣的吧。為了這點，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你看，你喜歡一個人，卻不能讓她知道，你何必呢？」
眉江影看著他，然後轉頭看向別的地方，說：「……管你屁事！」
李墨周把殘局收拾到書包裡，說：「就當是為了君以輕好，你也該離開她的。我不相信，你常年跟她在一起會忍得住。」正因為喜歡過，所以更能體會眉江影的心情。如果她是個男生，李墨周完全可以正面相較量，但為了君以輕他必須要這樣做。
那個時候李墨周也沒有想到如果以後君以輕跟別人在一起，他這樣付出值不值得。他摸了摸被眉江影咬的地方，只是他要保護君以輕。
眉江影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土，咬牙說：「別以為所有人都跟你一樣！我不會說，一輩子都不會說！」
李墨周直面她說：「除非你喜歡上別人了。」
眉江影擦了臉：「放心吧，你家君以輕安全的很。上了大學，我會喜歡上別人的。」未來的事誰能知道，但是他們現在說的就好像已經定好了一輩子的行程，以後就能按照這行程走似的。
有了眉江影的承諾，李墨周也不糾纏了。
眉江影回到家，君以輕已經在寫作業了。聽到開門聲，君以輕似乎是被驚到了。看著眉江影的樣子很尷尬，說：「回來了？」
眉江影沒注意到什麼，就點了個頭。
晚上睡覺一向都是眉江影先上床，君以輕把屋子裡收拾一遍再睡。眉江影面對著牆，心情有些沉重。
君以輕關了燈，上床。本能的不想面對眉江影，也背對過去。躺了一會兒，翻身過來，摸黑的看著眉江影的背面。君以輕閉上眼睛睡著了。
君以輕問：「小影，你高考確定了嗎？」
眉江影在畫畫，注意力很集中，隨口嗯了一聲。
君以輕看著她，心想是自己多想了吧……
李墨周也纏著君以輕，問她要報哪個學校。君以輕說：「我們倆的長項都不一樣的。」
李墨周說：「報一個綜合大學就可以了。」
君以輕無奈：「算了吧。」
君以輕對他不似以前那麼熟絡了，偶爾淡淡的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李墨周也不氣餒，用他朋友說的話就是熱戀貼冷屁股。李墨周也不生氣，他就是喜歡君以輕，怎麼著了。
高三的時候他們一年也就放了一個月的假而已，整一年都在水深火熱的過著。海一樣的卷子練習冊，跟吃飯一樣的考試，眉江影覺得自己跟機器人一樣，每天機械的做著重複的動作。卷子上有些作業都已經做過十好幾遍了。
11月底眉江影開始準備藝考的東西，但是最缺的還是錢。她拿不出那麼多的錢，勢必要跟眉長勝說了。
君以輕問她：「這是要考美院了嗎？」
眉江影不瞞她，說：「是的。已經報了幾個學校，要去考試。」
君以輕欲語還休。倒是李最隱挺高興的，能離開也很好，不會越攪越亂，或者能移情別戀那就是happyend的。
李最隱說，當初她就是沒捨得離開的太遠，結果經常見面，自己深陷其中無法自拔。
眉江影受到鼓勵，她就更加有信心了。行李大概都收拾好了，現在也就只差錢了，這麼多年她從來沒有主動的跟眉長勝說過一句話，突然開口要錢，眉江影自己也拉不下這個臉。
晚飯的時候眉長勝和時夏節無意的聊到君以輕和眉江影以後學校選擇的問題，君以輕說她要跟老師商量一下，想考個離家近的地方。
時夏節問：「小影呢？」
眉江影沉默了一會兒，時夏節也是隨口問的，她以為眉江影還會跟以前一樣就不說話，他們也就略過去了，眉江影卻放下了碗，說：「美院。」
眉長勝和時夏節愣了一下，眉長勝問：「什麼美院？」
眉江影的頭略低，說：「是省外的美院，我已經報名了。過一個月就要考試了。」
時夏節真心感到意外，眉江影居然也在認真思考過正經事。眉長勝常年忙生意，關於眉江影他承認自己缺乏關心，不過現在看來他的孩子還是不錯的。
眉長勝說：「行，只要你認真的。需要多少錢，我明天就給你。」
時夏節當然沒有任何問題。
眉江影也感到意外，意外眉長勝居然會這麼痛快的給錢，她鬆口氣。原以為會挨一頓罵才會拿到錢。
只有君以輕一句不說。她是挺捨不得眉江影的，一個人在外，還是那麼遠，基本上屬於一南一北了。要見一面也沒有那麼容易了。
眉江影考試的前一晚，眉長勝顯得很高興，也一直囑咐她，不要省錢，給她訂了不錯的酒店。考完試如果有時間也可以在那邊玩一陣兒。眉江影報了三個學校，前後的時間挺忙的，不過考完試高中學校就要放假了，也會放幾天。這樣算下來眉長勝給了她不少的錢。
君以輕一直沉默的蹭在她周圍，一臉想要說話的樣子，終於眉江影的行李收拾好了，說：「有什麼話要說嗎？」
君以輕想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說什麼。笑了笑說：「好好考。」
「嗯。」眉江影低頭。
已經半夜了，君以輕也知道她沒睡著，輕聲說：「有點遠。」
「什麼？」
「你考的學校……太遠了。以後想回趟家都麻煩。」君以輕說。
「……還好吧。」
君以輕知道她想說什麼，這麼多年來，眉江影也就在外面笑的多，回到家就是一副壓抑的樣子。君以輕想要改變這種狀態，可沒想到眉江影直接就跑到外省去了。
「又不是不回來了。」
「話是這樣說……」君以輕還是不甘心。
眉江影這一去就小一個月的時間，通電話也不方便。君以輕每天除了複習也不做別的，把自己埋在了題海當中。李墨周來找她的次數也少了很多，畢竟高考是大事。
君以輕有一天放學的時候看到了李最隱，李最隱身邊還有個女人，兩個人的姿態很親暱。李最隱的眼睛從她臉上掃過，但沒有停留。
走在君以輕身後的李墨周臉都黑了，嚇了一身的冷汗。
君以輕當做什麼都不知道。李墨周看她什麼反應都沒有，以為她沒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