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澆灌 文 / 即墨涼
君以輕一直都在客廳裡坐著看電視，眼睛時不時的飄向門口。怎麼會這麼晚都沒回來？君以輕起身打開冰箱，裡面也沒什麼能吃的。
時夏節問：「你想吃點什麼？」
君以輕說：「沒什麼。」她其實也沒想吃什麼，只是吃東西的過程可以拖點時間。
時夏節說：「不吃的話，就早點睡覺啊。」然後就回屋了。
君以輕關了客廳的燈，電視的螢光閃映在臉上，君以輕都不知道在演些什麼。君以輕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事，會這樣的不安。之前眉江影跟林永然那些人在一起，她也沒有這樣過。下午看到眉江影和一個女人在一起，她心裡咯登一下，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什麼都沒明白。就是覺得很礙眼，莫名的不想讓眉江影和那個女人接近。
眉江影和李最隱本來是要分手回家的，經過網吧的時候，兩個人忽然來了興致，進網吧去了。李最隱說，跟一些陌生人聊天是最輕鬆了，然後她們又一起吃了晚飯，聊了很長時間才分手。
君以輕看著眉江影，問：「這麼晚回來？」
眉江影的心情很好，對著君以輕也輕輕的笑了一下，說：「嗯。」
君以輕瞬間無言，開口說話也困難。眉江影見她不說話了，就回屋子了。本來跟李最隱聊天就很開心，回來看到君以輕悶悶的樣子，心裡更有惡質的竊喜。雖然跟李最隱見面最後的結果跟自己想像的有所差距，不過……也很不錯。
像李最隱說的，憋在心裡的事能找個人說一說也是好的。
李墨周看到了好幾回眉江影跟李最隱在一起，也終於忍不住找眉江影談談了。
李墨周看眉江影的眼神都不對了，帶著一些敵意和厭惡，問：「你跟李最隱是什麼關係？」
眉江影愣了一下，問：「你怎麼知道李最隱？」
李墨周略帶嫌棄的說：「她是我大伯家的女兒，我姐。」
眉江影想了半分鐘，李墨周是不是知道李最隱性取向？
「她是同性戀。」李墨周直接說出來了。
李最隱沒有說過出櫃之類的話啊……
「她高中的時候就跟家裡人說了，」李墨周那種表情就是在看垃圾，也很清楚眉江影的疑問，「你不會也是跟她一樣是個變態吧？」
眉江影慍怒，道：「你才是變態。」
李墨周好像誤會什麼了，連忙道歉：「那不好意思啊。我以為……我以為你跟我姐一樣喜歡女人了。」
「我是喜歡女人。」
眉江影的話把李墨周弄暈了。
「什麼意思？」
「我是同性戀，但是我不是變態！」
李墨周也帶些噁心的眼神看著她說：「你被傳染了吧？你這樣，你姐姐怎麼辦？」
「關她什麼事？」呲出的牙又收回來。
「君以輕跟你在一起早晚也會被你傳染成變態的。」
眉江影冷笑，說：「那你就看好她，別讓我接近她啊。」說著眉江影覺得不對，她不是變態為什麼要承受這樣的稱呼？「再跟你說一遍我不是變態！我對她沒興趣，你要是寶貝你就看好你家君以輕，別沒事就纏著我！」
李墨周這個時候覺得自己說話不對了，眉江影是君以輕的妹妹，為了君以輕好，也該是勸著眉江影，而不是跟她吵。君以輕那麼在乎她，如果她在君以輕面前把他的話學了去，那君以輕對他……
李墨週一著急拉住眉江影，眉江影一個趔趄，雖然沒有倒在李墨周的懷裡，也差不太多了。
「你幹什麼！」眉江影要甩開他。
李墨周拉住她的手，說：「你聽我說，你誤會我剛才的意思了。」
眉江影像看神經病一樣的看他，李墨周訕訕的說：「你不瞭解我姐那個人，我說她是變態也是有原因的。她大學的時候莫名其妙跟一個女人上床了，上了就算了，然後又去跟蹤她以前的同學被抓住。喝醉酒之後對著人家說了一堆噁心巴拉的話，人家現在看見她都躲的遠遠地。她這一弄，我大伯家也跟著受人非議。」
眉江影說：「她也不過是喜歡一個人而已，就被說變態。呵，有本事你們喜歡的話永遠也別說出口。」
李墨週一窘，說：「可是我們喜歡的都是異性啊，喜歡跟自己相性的算怎麼回事？眉江影，你不會是真的喜歡女人吧？」
眉江影也平靜下來了，沉默了一會兒，說：「我喜歡男人喜歡女人，干你屁事！」
李墨周可能詞不達意，但是眉江影被他一說也算是清醒了一點。她喜歡君以輕，不僅僅是她，還帶著她的一切可觀條件，君以輕憑什麼會喜歡她呢？憑什麼認為君以輕會接受她呢？憑什麼要有幻想呢？君以輕不過是再婚後媽帶來的異姓姐姐，她們之間的關係也不過就是一根易斷的線牽連著的。
對啊，最好連幻想都不要有。
學校裡流傳了很可笑的謠言，說李墨周其實喜歡的是眉江影，接近君以輕不過是為了眉江影而已。眉江影的同學來問她的時候，眉江影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這無聊的傳言。她還沉溺在自己無望的戀情當中，李最隱說：「沒想到你跟李墨周是一個學校的……他說的都是真的。」李最隱苦笑，說：「本來是不想說這麼丟臉的事，那天喝了酒之後抱著她說了好多年的愛意。」
李最隱說，其實後來她更後悔的是沒有正式的跟人家說。酒壯熊人膽，不倫不類的把自己的愛意說出去，毀了自己那麼多年的委屈，也毀了對方。
眉江影也有點矛盾了。那喜歡的話是該說還是不該說呢？
君以輕變得很尷尬了，李墨周找她解釋，君以輕也避著他。李墨周覺得莫名其妙，這謠言是誰傳出來的？有什麼根據？太神奇了。
他們三個人再出現在一起，整個氛圍都不太對。眉江影的臉色很陰沉，鑒於以前的名聲，大家也不敢說的太過分。但是從那些人的表情上就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麼。
眉江影有點煩躁，瞪了李墨週一眼。李墨周只顧著追君以輕，君以輕有種被人耍了的感覺，好像被人推到舞台上硬著頭皮演了一出可笑的滑稽劇，觀眾的笑聲也不知道是嘲笑還是好笑，君以輕只能羞窘的跑下台。
三個人再次前後走在路上，眉江影鐵了心不回頭，君以輕想追她又由於。李墨周也只敢走在後面，不知道君以輕會怎麼想。
眉江影感覺自己陷在了沼澤裡出不來了，很希望有個人能拉她一把。而這個人明顯不是君以輕，李墨周就算說了一千句錯話，裡面也有一句是對的，不能把君以輕也「傳染」了。
街上碰到了李最隱真的是偶然，眉江影好像看到了救星，而李最隱卻看到了李墨周嫌惡的樣子。
李最隱笑了笑，然後帶著眉江影走了。
君以輕呆愣了一段時間，李墨周說：「君以輕？怎麼了？」
君以輕回了神，看了李墨周，兩個人都沉默了。
李墨周說：「那些流言你不會相信了吧？」
君以輕更擔心的是眉江影和……和她現在的異狀。
「我是更擔心小影……」總覺得她變得不太對……自己也變得不太對。
眉江影跟李最隱說，她現在一分一秒都在煎熬，尤其是出了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被推到了大家面前，她覺得很有可能就被人看穿了。
李最隱說：「你放鬆些，你不說出來，誰知道你喜歡同性呢？對於李墨周你可以放心，他不是那麼多話的人。」當初她的事他都沒跟人說過。這次對眉江影說了也算是有原因的吧。
李最隱摸摸她的頭，說：「放心吧，活著就是受苦的，只有死了才算是清淨了。」
眉江影想到了林永然，他是不是也是受不了這種壓抑的折磨，才想要解脫的呢？喜歡的人在你的面前放肆的笑鬧，你能看到他因為笑而顫抖的睫毛，也能感受到他因悲傷而壓抑自己的強烈情感，他心裡痛一份，在你這裡都是千刀萬剮……你受到的是雙倍幸福，相對的也就有雙倍的痛苦。
可是他有人傾訴，有人可以擁抱，但那個人可能就不是你，是她或者他……而你的感情，無論多麼劇烈都只能嚥回肚子裡，你要讓全世界的人看到你風平浪靜的一面，任何的爆發都會讓你無路可退。
然而最後，你也只能笑著祝福他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他說：「你也快點找個人成家吧。」
成家不成家且不說，他是要你愛別人。
眉江影推開千金重的門，君以輕正好拿著水路過，兩個人定格了。眉江影看著君以輕，看到出神。
李最隱說，如果你不能確定是否真的是喜歡君以輕，那你可以離開。距離拉開了，可以更清楚的看明白自己的心。
眉江影不想走……她身邊好不容易有一個對她好的人，她不想離開。
李最隱歎口氣，說她，就這麼和稀泥一樣的把君以輕拖下來嗎？
想……眉江影真的想。她沒有林永然那麼好的忍耐力，也不想像李最隱一樣稀里糊塗的就把自己最重要的事講出去。
君以輕被她看的退縮了，握著水杯站在那裡，感覺要被看透了，可是還有點期待。好像眉江影要告訴她什麼事一樣，君以輕想要聽……
「輕輕！」時夏節出來，看到眉江影也回來，說：「正好小影也回來了，趕緊去醫院。」
眉長勝隨便穿了一件衣服就跑出來了，「錢呢？錢拿夠了啊。」
「知道了。」時夏節對眉江影說：「你奶奶快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