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十八章 盤算 文 / 寧洛璃
馬婆子滿口答應著，一面笑著道：「我還要趕緊回去掃院子呢！」一面眉開眼笑的把簪子揣在了懷裡，一溜煙的跑走了不提。
待馬婆子走遠之後，就見從裡屋轉出了一名穿著水紅色裌襖和香色的挑線湘裙，罩一件鮮亮的嫩綠色長褙子，髻上斜插了一支攢珠流蘇金簪的美貌婦人，卻正是梅姨娘。
見梅姨娘走了出來，宋媽媽便從桌上端了一盞枸杞桂圓雪耳奉與她道：「這是早上小廚房現做的，我一直放在爐子上溫著，姨娘快吃了吧。我向官街的那個專攻婦科的黃大夫問過了，說是姨娘的身子呀，從脈象上來看，什麼問題都沒有，只要好生的調養著，一定能懷上的！這個食補的方子也是黃大夫開的，這補品都是咱們自己鋪子裡送來的上好的東西、比貢品都不差，也是我親自看著小廚房的人熬得，姨娘放心用吧，什麼問題都沒有。」
梅姨娘接過細白瓷碗，皺著眉頭道：「那個黃大夫聽說最喜歡獅子大張口，要的診金格外的多。上次杭州葛家的太太，也是特意來找他看診。結果他張口就問人家要了一百兩銀子，在他那兒抓一個月的藥又要二十兩銀子，一來一去的，沒有個幾百兩銀子就出不了他的藥堂！你這次給了他多少？」
宋媽媽慈祥的笑道：「姨娘的鋪子裡每月那麼多的出息，如今咱們也沒有什麼大的開銷，哪裡還在乎這點兒診金？幾百兩銀子罷了，只要姨娘能順順利利的懷上了，然後給老爺生個大胖小子，不論花了多少錢都是值得的！」
梅姨娘拿著小銀匙舀著碗裡的濃羹，精心描畫過的細眉微微蹙起，歎了口氣道：「什麼兒子不兒子的？我都多大了，哪裡還能生的出來？」
「姨娘可千萬別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姨娘今年才三十二歲，那邊府裡的大夫人不也是三十二歲那年才有的九姑娘？照樣安安穩穩的生下來了。再說了，咱們在越州原先也見過的，多少婦人四十歲了照樣老蚌生珠、得個小兒子的！姨娘這些年來保養得這麼好，看起來哪像三十二歲的人？您就放寬心，等著吧！」
梅姨娘被宋媽媽這番話逗笑了，終於不再苦著個臉，小口小口的用完了一碗甜滋滋的補品之後，放下了瓷碗，發愁道：「咱們哪裡沒有大的開銷？別說如今這個見不著影子的兒子，就是姑娘那兒，如今訂了親，人家姚家也是當地數得著的富戶，不給她的嫁妝準備的多一些，只怕人家還看不起姑娘這個庶出的身份呢！有了銀子傍身，她嫁過去也能有些底氣。我要是沒有那幾間鋪子賺著銀子呀，只怕如今這日子過的還不如那個姓趙的呢！」
「看姨娘這話說得，您生了姑娘，趙姨娘可是沒有一兒半女，她哪裡能比得上您？再說了，您是良妾，她是賤籍；您原來也是金尊玉貴的小姐，她原來不過是一個伺候人的丫鬟罷了；您進門就是姨娘，她當初幹那個沒名沒份的通房干了好幾年呢！也就是夫人有了身子，才給了她那個體面，哪裡能和您比？您手裡又有莊子鋪子、也不缺人手，老爺又喜歡您，姑娘的親事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這麼好的，將來您再生個兒子傍身，那可真是事事如意了！再說了，咱們姑娘除了這個庶出的身份，旁的哪一條不如別人？論相貌、論人品、論性情、論本事，不是我說，只怕這府裡沒出嫁的姑娘裡頭，沒一個能比得上咱們姑娘的。那姚家，也不過就是有些銀子罷了，哪裡能和咱們喬家這樣的人家比？有個像老爺這樣的泰山，又得了姑娘這麼好的媳婦，姚家姑爺將來還不把姑娘捧到手心裡？」
「話雖是這樣說，可新媳婦嫁到那麼遠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總要有些底氣才行。我雖不過是個姨娘，也沒做過什麼正頭夫人，可這規矩我總是知道的。你看看，新過門的媳婦，給小叔子小姑子的見面禮是少不了的，逢年過節給長輩們的孝敬也是不能少的，還要打點府裡上上下下的管事和僕婦，又要預備著和外頭的那些夫人太太們交際的花用，還有給姑爺的恩師和同年的家眷們的迎來送往總也是不能少的吧。這哪一條想做得好、做得讓人人都誇讚，不是要金山銀山堆出來的？再說了，咱們如今在這院子裡，也是少不了銀子上下打點。所以平日裡，能省一點兒就是一點兒吧。我如今年歲也大了，到底顏色不如年輕時那樣好了，老爺也不像從前那樣沒個分寸的寵著我了。一年到頭，我也沒個機會能懷上孩子，還不如把這些看診吃藥的冤枉錢省出來，給了姑娘呢！還有，過幾天暖和了，你記得帶著丫鬟，把我箱籠裡那些早就穿不了的年輕時候的顏色衣裳和樣式已經不時興的衣裳都找出來，再把妝匣裡那些顏色黯淡了的金銀頭面也找出來，衣裳能賞人就賞了人；首飾若是賞不了人，就送到銀樓裡融了、拿了新樣子重新打幾副出來，正好給了姑娘作嫁妝……」
ps：收藏不再是彈簧了，因為它靜靜的一動不動……
我只想說一句，這兩章雖然都是在寫女主爹的姨娘，但正預示著之後不久就會有一場風暴在四房掀開啊~心懷鬼胎的梅姨娘，表裡不一的趙姨娘，這兩個就是很大的不安分因素啊！親們的熱情怎麼這麼低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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