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7章 捨身保護 龍淵軼事 文 / 陳池
一行人皆非等閒之輩,加之早有準備,通往下一層的機關並未耗費太多時間就被尋找了出來。那是一條僅可容納兩人並行的石洞,狹窄悠長,卻充斥著難以計數的岔路口。往往每隔幾步距離便會出現一個甚至數個形狀相似的岔口。有時出現在左右兩側的石壁,有時則會出現在頭頂,有時又在腳下。像極了一個百轉千回的巨型蟻穴,毫無規律可循。
眾人幾經嘗試,似乎都在一個固定的範圍內來回兜圈子,始終沒有發現進一步深入的辦法。而這時洞外再一次爆發了激烈的打鬥,從聲音判斷,那是一場多人之間的亂鬥。當然洞內的人卻卻全都選擇了充耳不聞,絕不願意去趟那只會沾來一身污泥的渾水。
「退開。」苦苦搜尋無果,身高體壯在石洞中始終束手束腳弓腰屈身的翼東牢終於失去了耐心,回頭止住了跟在身後的妖僧娑什,他曲起一條粗壯的手臂,鐵錘一般碩大的拳頭猛然轟向了就近的石壁。龐大的靈力被他恰到好處地控制在了拳頭上,以一點爆發,一線貫穿。竟然在石壁上硬生生轟開了一條全新的出路。
但眾人卻並未因此感到欣喜,因為,那被轟碎的石壁之後,竟又是一條與眾人所處之處如出一轍的充滿了岔路口的狹長石洞!
「轟……轟……轟……」
眾人正自無奈之時,更奇怪的事情接踵而來。大約經過了一段短暫但明顯時間間隔,那條新的石洞之中,竟然由遠及近地傳來了鈍物撞擊石壁的聲音,就像回音一般嗡嗡蕩蕩顯得並不真實。那會是什麼東西?眾人各有臆測,當然無從推斷。
「不對!」儘管一點點的回音似乎並不能說明任何事情,但翼東牢卻在第一時間警覺了起來,因為在場眾人似乎全都忽略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那便是在他碩大的拳頭打穿石壁的瞬間,竟然是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這意味著什麼,暫時還不明朗,但石洞中久久不息的回音卻像是危險的訊號一般,不斷敲打著他心裡的警鐘。
「轟……轟!轟!」
又間隔了片刻,石洞中傳來的回音忽然壯大起來,由鈍物撞擊石壁的聲音,演變成了山石崩塌的巨響。隨後更是進一步加劇,成了猶如電閃雷鳴一般的隆隆炸響!
「龍……龍淵!我們在龍淵之中!爾等速速護住心脈,否則肉身難保!」總是滿臉詭秘笑意的妖僧娑什忽然表情巨變,仁至義盡地提醒一句後,便再不顧旁人。他右臂一揚,迅疾地撩起身上的血色袈裟蓋住了腦袋,旋即盤膝坐下。但見一道血光騰起,化作一個血色的卍字佛印,穩穩鎮在了他的頭頂。
眾人見狀皆都不敢大意,第一時間祭出了最強的防禦法寶。
此一時楊玄囂除了烏隕戰甲之外再無他物,梁寶妝更是拿不出任何能夠有防禦作用的法寶。眼瞎情況雖不明朗,但從一眾高手的表現來看,將要襲來的危機絕對不容小覷。楊玄囂只是寧神戒備,但梁寶妝卻已經毫不猶豫地將玄武真罡催動到最大限度,拉開了一張藍色屏障,將自己和楊玄囂護在了其中。
「吼!」就在這時,翼東牢忽然發出了一聲情緒複雜的咆哮,大手一揮便親自磨滅了身前剛剛凝結而成的護體結界,身形一閃迅疾無比地衝到了梁寶妝和楊玄囂身前。
翼東牢面朝他們,猛然張開雙臂。與此同時,一對巨大的雪白羽翼在他背後張開,隨即迅速朝前合圍。如同保護雛鳥一般,將楊玄囂和梁寶妝一起護在了羽翼之下!
下一刻,一陣比天雷之聲雄壯萬倍的巨響,衝入了這狹窄的石洞。那強於任何意識形態的巨大聲響,帶來了匪夷所思的劇烈聲波!不同於其他實質性的攻擊,只要足夠強大,聲波可以穿透任何媒介繼續傳播。只要足夠強大,那劇烈的波動更是可以從事物內部最細微的成分入手,震碎一切實體!
翼東牢意在守護二人,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將所有靈力加持到了那一對羽翼周圍。以他雷劫境界的修為,這樣的防護已經可以阻擋來自同境界煉器士的任何攻擊。可儘管如此,聲波仍然沒能被完全阻隔,還是讓楊玄囂和梁寶妝感覺如炸雷在耳,腦中嗡鳴,片刻之後更是五臟不暢,氣血翻湧。
所幸,那恐怖的巨響很快就穿透了周圍的石壁,往四周擴散,漸漸消弱,並最終消失無蹤。雖說已經風平浪靜,但楊玄囂的聽力仍然是在隔了一陣子後才漸漸恢復過來,相比他的體魄,梁寶妝顯然弱小了許多,此時此刻似乎還沉浸在一種意識不清的呆滯狀態下。
楊玄囂一手抓住梁寶妝的手腕,從她逐漸緩和的脈象中可以判斷她並無大礙。此時那捨身守護的巨漢反而更加令他擔憂:「你沒事吧?讓我幫你!」
翼東牢此時正屈膝跪著,大量原本雪白的羽毛散落在四周,片片染血。他那雄壯的身軀竟透著一股子絕不該在他身上出現的衰弱,血液如汗水一般從毛孔滲出,一滴滴掛在他狀如磐石的肌肉之上,顯然是被聲波從內部震傷了那些最細小筋肉組織。他沒有回應楊玄囂,只是用那一雙即便身體衰弱也一樣透著威嚴的眼珠深沉地凝視著梁寶妝。那眼神也一樣複雜,有驚疑、有敬畏、有哀愁、更有忠誠。
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折磨,翼東牢沉緩地喘息了許久,終於將那一口積壓在凶的淤血逼出,狠狠啐到了地上。此時他才緩緩收回羽翼,仍舊保持著跪地的姿態,靜靜等候。
楊玄囂不再試圖與他說話,只是轉眼觀察四周。老儒生杜景康和道人施棲真儘管及時祭出了各自的法寶,但還是受到了不小的創傷,嘴角或多或少都有鮮血溢出。與這二人截然相反,妖僧娑什和那少年高僧悟藏反而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創傷。妖僧娑什能夠安然無恙,當然是因為他本就修為高深,加之最早感知危險,準備充分。而悟藏小和尚能夠平安無事,則全憑著一尊刻滿經的黃金
大鐘!巨響襲來時,那金鐘正罩在他的頭頂,鐘聲嗡鳴,聲波兩兩相抵,盡然陰差陽錯地保護了他。
楊玄囂暗暗盤算著,自己心中多少有了繼續前行的底氣。
轉眼時,梁寶妝也已恢復了過來,幾乎是第一時間抬起還微微顫抖的雙手,去查探翼東牢身體的傷勢。並傳音,輕聲道:「你既然肯捨身護我,想問什麼盡可說來,但在此之前,就讓我的師兄幫你。就如先前所言,任何舊賬都等到明日再算,可好?」
「嗯。」翼東牢緩緩點了點頭,盡量調整好語氣,這才傳音,低聲問道:「你與玄武妖王是何關係?你身上擁有無法造假的玄武真罡!但你並不是妖族!」
梁寶妝聞言,開始詳細的講述玄武托孤的往事。
而在此同時,楊玄囂也取出了隨身攜帶的兩種療傷藥物,先將一枚丹藥碾碎在手中,再用一些藥液調和,隨後用數百條紅絲均勻抽·送進入翼東牢的各處竅穴筋脈,他所受之傷可謂遍及全身每一個細微之處,這樣的的療法顯然最為直接而有效。虧得他身為妖族,體魄強健遠勝人類,在丹白羽親手煉製的傷藥和楊玄囂特殊的療法下。那些被聲波震裂的細小傷口被從身體內部陣痛止血,肯快便恢復了過來!雖然還不能說痊癒,但至少活動不會受到影響。
就在這片刻之間,佛、道、儒三教之人都已經離開,就連看似翼東牢盟友的妖僧娑什也不見了蹤影。
翼東牢對此視而不見,只誠懇無比地朝梁寶妝俯首叩拜道:「玄武遺孤猶在,實乃我族大幸!您既然受玄武先王臨終托孤,那便等同於幼王亞父!翼東牢從此但憑差遣,赴湯蹈火再說不辭!」
「翼大哥救我性命在前,差遣一說休要再提!若不嫌棄,只管喊我一聲寶妝便是。」梁寶妝急忙伸手,想要扶他起來。卻像是推在一座小山之上,紋絲不動。無奈之下才低聲道:「翼大哥莫要固執!寶妝摯友被困在此,性命堪憂,此時此地絕不容耽擱。還請速速起身!」
「遵命!」翼東牢眉頭一皺,這才緩緩站了起來,本就因為高大而難以伸展的身子,此刻多出一對羽翼,顯得越發拘束起來。
而楊玄囂反而還很不識趣地硬從他身邊擠了過去,鄭重道:「由我走前面!」
「退開!就憑你擋不住九龍回音殺!」翼東牢沉沉說了一聲,語氣之中雖仍有敵意,但這麼說絕對是出於善意。
「如果你指的是剛剛那種巨大的回音,我想我有把握保護你們!」楊玄囂直視翼東牢,並不退讓。
翼東牢正要開口,卻被梁寶妝從身後叫住:「翼大哥放心,我師兄承諾的事情,從沒有兌現不了的。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龍淵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翼東牢皺起眉頭,沉聲解釋道:「一千六百多年前秦國曾今未廢一兵一卒便全殲了趙國最最精銳的四十萬悍刀甲士與!當時秦王帳下的一名奇人在趙兵行軍必經的一條峽谷內設置了九龍回音壁,待趙兵盡數入谷後,只以一名猛將在谷口喊殺!聲音在谷內循環往復,愈演愈烈,直至最後四十萬趙國甲士無一例外地被聲波震殺,谷內伏屍百里!此役之後,但有秦兵所在之山地峽谷,皆稱『龍淵』,他**兵行至,無不繞道!」
梁寶妝皺了皺眉,喃喃道:「九龍回音壁在此,所以帝陵之外那條黑色的深淵現在就是龍淵!而每天日落時的喊殺聲就會將進入其中的練氣士全部殺死!」
「不錯!就像清理掉牆壁上的污跡,一個不留!」翼東牢點了點頭,沉聲道:「要知道,剛剛的震動只不過是我打出的拳勁與石壁撞擊聲的回音,遠遠比不上那名猛將的喊殺之聲!所以,您最好勸一勸您的師兄!」
楊玄囂聞言,嘴角微微上提,底氣十足道:「放心吧!我等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