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詭異的人影 文 / 吳下阿萌
回校路上,我跟一安仔細討論了現狀,決定下一步著手調查嚴老師一家屍體的處理情況。據一安所說,所有的怨氣都有一個依附的源頭,絕大部分情況是死者慘死的地方,當然也可能是死者生前的某一物件,比如屍體。並且怨氣都有一定的活動範圍,越接近源頭怨氣越大。照道理荷花池是嚴老師一家斃命的地方,理應怨氣最為深重,但是情況並非如此,整個學校的怨氣分佈十分均勻,讓人摸不著頭緒。
不過找誰打聽呢?畢竟事情過了幾十年。思量再三,我們打算在網上搜索一下嚴老師台灣親人的聯繫方式,或許他們知道一些情況。在我搜索了無數網頁之後,終於在一個嚴家舉辦的學術論壇中找到了嚴老師親人的郵箱。然後我以學校生化系學生的名義給他發了一封郵件。
幾天後我就收到了回信,信裡言辭誠懇,對我們依然記得嚴老師充滿了感激。同時還附上了一張解放初期嚴老師的全家福。照片裡的男人三十多歲,質彬彬,女人穿著一件民國時期的高領暗黑色旗袍,笑靨如花。他們手上分別抱著一個孩子,男孩三四歲模樣,長得虎頭虎腦甚是可愛。另一個還是襁褓中的嬰兒,想必就是他們的女兒佑美,那個在二十歲的最美年華里同時丟掉了尊嚴和生命的可憐女孩。
我看著這張照片足足五分鐘之久,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概。相機按下快門的一瞬間,誰能想到這張照片將成為這個家庭曾經幸福過的唯一證明?
但信後面的內容讓我有些失望。嚴老師的家人移居台灣之後就跟嚴老師失去了聯絡,直到近些年兩岸重新恢復往來之後,才得知嚴老師發生的事,所以對嚴老師後面的情況一無所知。
哎,關上電腦,我長歎了一口氣,看來這個線索是斷了。我拿出手機,給一安打了個電話,打算把這個情況告訴他。
過了許久,一安有些疲憊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小軒,怎麼了?」
我把情況快速的跟他說了一遍:「看來這個方法行不通了。你現在在哪裡,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累的樣子。」
電話裡一安的聲音明顯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猶豫著說了地點,把我嚇得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什麼,你等我,我立刻過來。」說完就隨便抓了一件衣服套上,飛也似的出了門。
一路上我心亂如麻,在聽到公安局那三個字起,我徹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難道電視裡的場景真的上演了,警察抓不到兇手就隨便找了一個人頂替?我該怎麼辦?
飛的到警局,遠遠的便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一安滿臉倦容,滿眼的血絲暗示他昨晚一夜沒睡。
「一安。」我鼻子一酸,快步上前,拉起他的手上下一陣打量。還好,一張臉還是那麼俊逸,沒有被打的痕跡。如果不是有石磊在場,我真想扒開他的衣服看看,身上有沒有淤痕,有沒有受內傷。
「你們有什麼證據抓人,廣州是法治地區,別以為是警察就可以亂來。」見一安沒受傷,我懸起的心稍微落下,繼而轉過身子義正言辭的盯著石磊。
「一安,你這個學生真是關心你啊,你看她凶神惡煞的樣子,看來是認定我們虐待你了。」石磊哈哈一笑。
一安笑的有些無奈:「小軒,石警官沒有對我怎麼樣,只是請我過來協助調查。真的,不然我也不能接你電話是不是?」
「那為什麼突然」
「路上再說吧,我正要趕去學校,就送你們回去吧。」石磊插嘴,打斷了我的問題。
回學校的路上,一安和石磊兩人耐心的跟我講了事情的始末,這要從昨天半夜說起。
昨夜,整個廣州市出奇的悶熱,不知是天氣原因還是所謂的第六感,一安心裡煩躁不安,遲遲難以入睡。突然他心中徒生一股惡寒,整個人冷不丁的一陣哆嗦,是煞氣!他翻身而起,飛奔下樓,今晚的荷花池肯定有事發生。正巧當時是石磊親自監視,他看到一安大半夜心急火燎的出門,心中一喜,以為犯罪嫌疑人終於露出馬腳,就緊緊的跟在他後面。
周圍開始起霧,荷花池隱藏於薄薄的迷霧中若隱若現。兩人小跑了一陣,遠遠的就看見荷花池附近站了一個女人。但是明明近在咫尺的荷花池,卻像長了腳一樣,一直與他們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怎麼也夠不到,連石磊都發現了異常。
陰冷的夜風讓人有一種徹骨的涼意,羊腸小徑邊古色古香的建築已經模糊不清,周圍陷入了重重的霧氣之中。一安的人影在黑暗中逐漸消失,石磊著急,也不管什麼隱蔽身形的說法,就朝著一安大叫起來。聽到石磊的喊聲,一安身形一滯,許是他心中焦慮,居然一路都沒有發現石磊跟在後面。
「莫老師,這是什麼回事,怎麼突然起了大霧?」石磊對於半夜鬼鬼祟祟的跟著一安倒是沒有半點不好意思,聽到這我不由的朝他翻了個白眼。
一安的聲音不似往日那般淡定:「我們好像遇到鬼打牆了。這個厲鬼道行不淺,估計在蓮花池上方開一個結界,阻止普通人靠近。」
石磊滿臉震驚,嘴巴張的老大,什麼鬼打牆,什麼結界,這不是靈異小說的題材麼,主觀上他是無論如何都不想相信,可現在自己深陷其中,由不得他懷疑。
「怪我剛才一時大意,竟然掉進了對方設置的迷伽幻境。」一安眉頭緊鎖,很是自責。
石磊當差十幾年,第一次遇上真正的靈異事件,不管平日裡如何穩重自信,眼下的他也失了方寸:「這能破嗎?」
一安沒有時間作答,只見他快速從懷裡摸出了一柄銅錢劍,一把將劍拋向空中,雙手結印,低喝了一聲「開」,銅錢劍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唆的一下橫空
立起,低低的旋轉了幾圈就朝前方飛去。
「若能找到陣眼,幻境自破。」
大約過了十幾秒,前方忽然出現一道亮光,隨之金光大盛,持續了沒多久,就聽到「卡嚓」一聲,好似巨型玻璃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夜空裡顯得分外刺耳。
周圍一下子清明起來。沒有霧氣,沒有刺骨的冰涼,只有空蕩蕩的荷花池倒映著清冷的月光。
「然後呢,那個厲鬼呢?」此時的我早已身臨其境,全身心的融入到昨夜的場景中,整顆心懸在半空。
石磊和一安同時歎了口氣:「不見了!」
「那個女生,救到了嗎?」
車子裡瞬間安靜了下來,許久沒有人接話,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她死了。」不知過了多久,一安低低的聲音響起,是我從未見過的失落與疲憊。
「是我的錯,我沒有料到它會使用幻境,耗費了太多時間,都是我的錯。」一安的頭微微後仰,整個人無力的靠在座椅上。他兩眼緊閉,雙手捏拳,我能想像在看到屍體的剎那,他是怎樣的心情。
「根本不關你的事,害人的是那個厲鬼。按照你的邏輯,當時我也在場,更是一點力都沒用上,我豈不是要以死謝罪啦?一安,不要把所有的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好好想想對付那個兇手的辦法,防止有學生再遇害。」
石磊的話擲地有聲,果真是一個爽朗、有擔當的漢子,我對他的印象大為好轉。
「雖然我們沒能救下那個女學生,但是也有發現。」石磊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最近發生了那麼多事,為防止犯罪嫌疑人在荷花池重複作案,我們在那附近安裝了攝像頭,全天候監視。我跟一安打撈起屍體後,就給警局的同事打了電話,調出了監控錄像。差不多12點的時候,一個身著粉色長裙的女生進入了攝像頭拍攝範圍。」
可能是想到了當時那個場景,石磊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起初她的面色平常,還有一點點害怕的樣子,但是突然她臉色就變了,變得一臉的迷茫,雙眼空洞,朝著荷花池邊走邊笑,神態非常溫柔。關鍵是另一個鏡頭顯示,荷花池那邊空無一人。」
「女生沿著荷花池徘徊了一會,直到鏡頭裡浮現出了一個人影,也就幾秒鐘的時間,鏡頭就花屏了,再次出現畫面的時候,女生已經消失,隨後便是我跟一安出現。」
「你們看到那個人影的樣子了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一安就在身邊,我還是有種冷嗖嗖的感覺。
「哎,明明是高清攝像頭,但是那個人影好像蒙上了一層霧氣,根本看不清,隱約是個年輕男子,穿著白色襯衣和灰色長褲。任何角度的攝像頭都沒有拍到他接近荷花池。怕有人對攝像頭動了手腳,我找了好幾個局裡的專家檢測過,都一致認為設備沒有問題,畫面也沒有剪切過的痕跡。」
說罷,石磊一臉的頹廢:「哎,說真的,我對付人還行,對付這些超自然的東西真不是我的強項。以後只能靠一安了。」
「石警官,你放心,即使你不說,我也自當竭盡全力。」一安鄭重的點頭。
「嗯,以後咱們就是朋友了,別再叫我石警官,顯得生分,叫我石頭。」
一安笑的點頭,隨即好像想起了什麼:「對了石頭,還有一個事可能要麻煩你。在1966至1968年期間,有姓嚴的老師一家四口溺死在荷花池,希望你能查一查當年他們屍體的處理情況,這對眼前的案子可能會有所幫助。」
「這沒問題。」石磊倒是爽快,也不多問。他的性格我很喜歡,對待敵人如獅子一般凶狠,對待朋友卻能毫無保留的信任。
「對了,那個死去女生叫什麼?」
一安看了看我,眼神有些奇怪,我的心不由的咯登一下。
「你們學院的許涵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