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6 文 / 淡呀淡的光
進來上了鋪,卻才知道是個外地佬,我說著普通話的也蹩腳不方便,只知道他醉酒滋事揍了人在醫院躺著。交流無望後,互相擺了幾個造型,然後手機彩信出去給了安小愛。
正琢磨做點什麼打發時間,他卻脫了個精光,只剩條三角褲衩,鼾聲如雷。有種想用腳跩他醒來的衝動,你奶奶的,煙你抽我的,水你喝我的,檳榔你嚼著我的,我要沒找值班領導要蚊香,你能這樣舒坦跟睡家裡一樣?
翻轉難側,看著不夜燈,最後我也沉沉入睡。
七七短信第二天悄然而至:不能保釋,你就安心去看守所蹲著吧。我連忙打電話,交代上帳和準備換洗衣服等事宜。
手機上的電池開始空格,閃爍著。我就給安小愛短信:最後一個電話打給誰?
安小愛的電話也就如期而至。
到了下午五點,隔壁房間裡的人該走的走了,該送的也送了。就我跟傻x一樣扔在那裡,無人過問。我突然意識事情肯定別有洞天。於是盤好腿,坐通鋪上,宛如老僧入定。
張隊背著手,踱著步進來,很嚴肅的打量我一番:我擔保你出去,三天時間,我給你三天時間出去擦屁股。
我聽了,真想在他光著的頭上親那麼一口,他是那麼的帥。
皓月當空,午夜的街頭,我牽著安小愛的手,沿著有著綠蔭的小道,真想就這麼一直走下去。突然就有點傷感,我跟她之間,到底能走多久?
安小愛曾問過我:你愛我嗎?
她問過三次,每次我都笑著呡著嘴,搖著頭說不愛。很多年前,一個女人問我,你愛我嗎?我說,愛。她一臉幸福。很多年中,一個女人問我,你愛我嗎?我說愛。她一臉迷惘。很多年後,她們都不再問我,我一臉絕望。
晚上洗臉,是一天的結束。早晨洗臉,是一天的開始。——洗著,洗著……人就老了。無起止的晝與夜的輪替銜接中,我們終究老去,終究死亡。其實我想告訴安小愛:有種情感,非要用語言表達的話,會是多麼的蒼白,空洞,和無力。而字,卻貌似可以有那麼一點永恆。
我萬萬沒料到,接下來的三天,會如此的難過。可能犯太歲,運道低迷吧。
我把腳擱在旁邊的椅子上,酒吧外面跟安小愛說著話時。八兒電話裡說:身上沒錢上網吃飯了。我就叫他過來拿。他是坐的士走的,可再半小時。他就把我的行蹤透露給了我一位債主,並且直接帶人過來,推揣著我上了一部車,當著安小愛的面。
在車上,我一臉憤怒。掏出一千塊,甩給他們:多的肯定沒有,這些,你們做費用。
他們載我兜了一個小時風,我安然脫身。
事後,我返回酒吧,對門口的服務生小弟說:下次這種情況,要報110,知道嗎?
小弟說:我問了的啊,可姐說,沒事,習慣了。
我就哭笑不得,對安小愛說:有點社會常識好吧。安小愛無辜的看著我:我認識你開始,你就是這樣啊!
我就想掐死她,腦袋跟西瓜似的。
可這件事情直接影響了我後來的判斷力,讓我太高估了自己。自古都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就第二天中午,我一個人在大街上打著電話,招搖過市時。來了兩部車,把我俘了上去。
是囂張下面的人,一群外地仔,在城市的江湖打拼。
我剛準備發揮自己的臨場激情演說,開車的小黑仔就遞了把長刃給我旁邊坐的小弟:他要多囉嗦,直接用刀捅就是。
我於是乾脆閉上了嘴。
車往城區外面的荒郊野嶺疾馳。上竄下跳著,最後在路邊停下。囂張笑嘻嘻的前面車過來和我打招呼,手裡拿著袋食鹽。
他把食鹽拆開來遞給我時,我笑著拂開,全灑落在了車上。
我問:你就不能換種花樣玩?
囂張面露凶光著:你真以為我不敢打你?
我笑:只要不打臉,都行。
囂張就笑了:行,就不打你臉。
中午的太陽曬在地上跟火烤著了似的,我被他們幾個如狼似虎的拽下了車。我整了整衣服。
跪下!一個老弟對我怒吼著。
我笑著搖頭,表示不會。他直接一飛腳就跩了過來,正中我前胸,我撲到在地上。
叫你媽的神氣,什麼鍋來著?幾個人全操著外地口音對我輪流著進行毆打,都是老手,用腳專踢軟組織部位,我咬著牙忍受著。過了片刻,有點扛不住了,我就對囂張擺手示意著。
我說:你給我幾分鐘喘下氣。
然後我就站站兢兢爬了起來,一邊拍打著褲子上的灰塵,一邊說囂張你這樣搞,會出事情,你信不信?
你還嚇我呢?他湊到我面前,用手拂掉我頭臉上的雜草,怒罵著:繼續!
幾個人開始新一輪對我的蹂躪,直到他們打累。囂張電話其實一直在響,他因為揍我的快感加劇而無暇其它。
他後來接電話時,不停的在瞟我。
我忘記告訴他,我跟洗腦哥約中午一起吃飯的。我是洗腦哥的老弟,囂張也是。
他們就把我帶回了市區,下車時。囂張問我:你身上怎麼弄的?
我說:自己摔的。
囂張笑:你知道就好。然後揚長而去。我冷笑了幾聲,然後給洗腦哥電話,我說飯局不去了,謝謝哥讓我脫身。
他問我是否有事,我說我沒事,但囂張肯定會有事。他繼續追問時,我掛了電話。
我直接打車去了分局。我幾乎是爬下車的。張隊看到我時,一臉愕然,更多的卻是憤怒。
因為我只說了一句話:老闆,你應該是直接把我關進去,而不是放我出去讓人揍的。
我被安排法醫鑒定,然後立案,警方給囂張定的性質:非法拘禁和暴力傷害。已經夠囂張尿一壺的了。
我渾身劇痛的躺在床上,翻身都有著應有的困難。到處都是瘀腫,而且觸目驚心。
安小愛只要碰我一下,我就哎喲一聲。她笑得開心極了。
她眉飛色舞的勾引著我:應該不能做壞事情了吧?
我就笑:試試了。
我們就真的試了,那張圓床很大,天花板上嵌著玻璃,很有感覺。整個過程,她讓我忘記了所有的痛疼和即將來臨的所有苦難。
對於跑路,我沒多大壓力,而且一般是在享受過程。因為我有很多朋友。
煒煒接到我電話時,我已經快到他的城市。當時路過一個縣鎮,我正和司機聊得甚歡,他告訴我:現在全國聞名啊,「熱烈慶祝xx縣評為全國貧困縣」大橫幅那種!
我捧著肚子都笑疼了:這裡的領導是人才!!
等和煒煒見面後,他已經開好了房,訂好了飯局。
跑路啊?吃好,住好,玩好。我這裡,隨便你呆多少天。煒煒丟包煙過來,然後把褲袋裡的錢掏出來,數都沒數,就遞給我:有銀子沒?
我笑著說我有。
他往我一塞:兜放身上就是。我也就笑著拿了,後來我數了,好幾千。
煒煒把蟋蟀,老灰,四哥介紹我時,我就知道,有些人注定會是朋友,只是相遇,地點和時間的問題。
東北喬四哥知道吧,我們這裡的喬四哥!煒煒指著四哥就笑。
中國梟雄會,兄弟同盟會,83,90,97,你們這裡不嚴打了三次?喬石委員長不曾有可殺不可殺者殺之,可判不可判判之語?你們居然還有x社會啊!我有點驚訝。
他們全笑了,蟋蟀說:我們的四哥以嫖宿聞名,記錄是三千個,他可以一天玩三個,你服不服?
我連忙敬酒:這個我服。
四哥一臉三點水的看著我:晚上我就讓你見真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