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25 文 / 淡呀淡的光
大街上撞見斌仔,他在一部掛外地車牌的車裡推開車窗,一邊叫我一邊看著我傻笑。兩個人把酒言歡。他是外地人,我們卻也認識了好幾年。這次他是坐牢才出來,他一朋友本地有老闆開水泥廠,朋友房子土地全被老闆徵收了,銀子也給了。朋友卻還隔三岔五的去要錢。老闆就怒了,銀子寧願出給別人了難也不想咽這口氣。兩幫人馬火拚下,老闆挨了十九刀,二級傷殘。
斌仔坐了兩年牢後,回自己當地派出所結案,卻無端扯出以前的案底來。某年,在當地鄉政府修建的一座橋上,斌仔的朋友開一東風卡車過去時,橋突然就垮了,車上朋友和朋友老婆及妻妹三人全部落水死亡,屍體就抬往鄉政府,鬧事後又打了人。政府後來出面給家屬做了賠償,並妥善處理。
但監控視屏裡,斌仔是帶頭做俑者之一,一個人站在車頂上大呼怪叫,這就必須嚴懲那種了。斌仔就一直遠走他鄉。斌仔說:我從不敢用身份證,最快五分鐘,最遲半小時,警察叔叔就會摸上門。某天,我以為躲了幾年,回家沒事,想家了,就回家了。我沒身份證,外面呆著的也不方便,便叫我姐去派出所補辦。可到半夜,四五部車就到了家門口。有人敲門,我姐問誰,人家說是警察。我姐就說:你說是警察就警察?人家就從門縫裡遞證件。幸虧我是呆朋友家的,我姐馬上就打電話我:斌斌,別回來了,跑吧!
我就皺了皺眉:這才多大事?斌仔笑:五萬塊就可以消案,可是,我坐牢時,家裡就已經用了二十多個,我哪來銀子整?不就現在天南地北的到處在賺錢。
我把酒杯跟他碰了碰:祝你早日發財。
女人昊跑路又跑了回來,她老公找到我:利息你都拿了八萬,這錢怎麼算?
我笑:有收條沒?有,錢我還你。他含恨而去。刑偵經偵的朋友都給我打了電話問情況。我說,借錢她還犯法了不成?我拿刀拿槍逼她借的?
而後的一天,我對七七說:請我吃頓飯吧?七七不說話,默默的點了份菜。辣椒爆豬大腸。我對七七說:請我喝瓶酒吧?七七不說話,默默的給我買了瓶白酒。我對七七說:你不吃?七七還是默默的那種。我就說:那你給我還買包煙吧!
七七就站起來,把單買了,然後默默的走了。我把筷子一扔,打電話劉總,我說我鬱悶。
劉總笑:來唄!來酒吧喝酒,還有女人。
我就笑,我就走路過去的,走了很久路才過去的,因為我身上貌似一毛錢也沒有了。到酒吧,我拿著冰啤酒急灌。少爺就問我什m情況。我說,我才要一個女人買煙,她頭也沒回,掉頭就走了。我哈哈大笑著。劉總問:這麼慘?!
我大聲說:是啊!
少爺就從包裡摸出兩包藍合,一包給我,一包給劉總,一邊對劉總說:煙是我給他的,酒歸你買單。劉總就笑:好。
我後來喝得很凶。旁邊檯子一小女孩一個人也在喝酒,她點了首王菲的愛與痛的邊緣,唱得有點淒涼。她白衣白裙白絲襪的,酒吧燈光下,顯得楚楚動人。我就過去敬她酒,她就看著我,沒什麼表情那種,杯也沒端。
等她唱完,我也就也點了首愛與痛的邊緣,譚校長的。等我唱完,她就把酒端過來喝了。
我發現,她卻在哭,我就亂了手腳。
劉總對我擠眉弄眼著:機會啊,趕緊的。我就笑著看他,問:為什麼現在,你在酒吧時,不唱歌了?
劉總驕傲的說:我早到了另外一種境界唄!
我笑:我也是。酒喝得開始濫時,我給安小愛打電話。她那邊關機,一直打不通。我就一直在打。終於,那邊電話打通了。我卻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讓電話通著,然後,我就等著那邊掛掉。我突然覺得很累那種感覺。很累很累。
如果對一件事情失望到了極點,是你連失望都忘記是什麼感覺時,對一個人不愛的時候,是連想起都需要別人提醒。就像真正的開始,都來不及炫耀,而真正的放棄也來不及想起。
心酸,只是一瞬間的事。
某年,我在光怪陸離的夜色裡穿行。一個與我擦肩而過的mm,穿著店裡面統一著裝的白色短制裙。急匆匆趕著進去上班時,她皎好的面容,似曾相識,讓我心裡一動。
推開巨大的玻璃窗,我直接進休息室找到她。
一百六一個鐘,只推油,不做,不包到位,而且你不能用手碰我,她看了看我,說。
我笑著點頭。
然後我跟著到了二樓右側一排有著夾層的狹小包間裡。她用臉盆打來熱水,替我解開褲帶,用毛巾小心的拭著我的身體。我一邊躺在床上放鬆著,一邊饒有興趣的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別這樣看著我,你笑起來好壞,她怪不好意思用丹鳳眼瞟我,忽閃忽閃的。
真不做嗎?我問。
我從錢包裡數了十張,很肯定的看著她:要麼你就這樣伺候我五個鐘。要麼,一個鍾後這些就都是你的。
她歎了口氣,出去到旁邊的超市買t,再進來後,開始脫自己的衣服。
我沒見過你這樣的客人,她坐我身上,靈活得扭動著自己的腰肢。我看著頭頂上的鏡子,糾纏在一起的身體,一覽無餘。
為什麼就找我了?
因為,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我笑。
是你女朋友嗎?她嬌喘著問我。
不算是,因為,她說她不喜歡我,我突然有點難過。我想起那一夜,我聽了一宿梵唱,
,不為參悟,只為尋找安小愛離開後的一絲氣息。我留不住她,很多事情,就像手裡的沙一樣,握得越緊,越抓不住。
我跑路的那天,就只告訴了安小愛一個人。她在打麻將,我對她說:等你胡第一手牌。半個小時後,她胡了,我就撐著傘,闖入了外面的大雨裡。
我給安小愛發了條短信:走了,很遠。然後直接關了機,拿下電板,取了卡。
事發的一個星期前,沒任何預兆。我在房間等安小愛,她說她就來,可門鈴響時,卻不是她。
對方亮出身份,示意我跟他們走。我就笑,說:我想上洗手間。然後坐馬桶上,抽著煙,冥思苦想著。
沒關門,在幹部的視線範圍。我沒想過會有這麼一天,也沒想到會是這麼突然。x哥告訴過我,少用自己身份證上網,開房,警方只要對你採取布控,就能輕而易舉找到人。
沖完馬桶出來後,有個幹部饒有興趣的在看我電腦上的聊天記錄,一邊笑著問:在等人?
我笑,是啊。然後給安小愛留言:別來了,我有事,要出去。
接著拿了幾包煙給幹部,我說:我跟你們走,不會跑,別讓我難堪。
因為我怕出去時,撞到安小愛。
幹部們就笑了笑,把手銬放回包裡。然後跟熟人一樣下了樓,退了房,再上了外面的車。
手機只關了一會,一小會。我發現去的地方,是張隊的轄管。我就笑著告訴了幹部,他們就給我了我電話。
我打給張隊:老闆,到了你的地盤,給我安排煙和水了?
他問我來幹嘛。
我笑著就把事情說了,他電話那邊連聲日我。
錄完口供,我直接進留置室。值班領導要收我身上的東西,旁邊幹部就在他耳邊低語了會,於是就讓我都帶了,但不許用打火機,表示要抽煙,他可以為我點火。
我是一個人關的一間,平常是屬於女群眾的,那天居然沒人。我實在不想太鬧。而且我要打電話跟外面聯繫。
可對著牆上的攝像頭,我有點無奈,因為沒人和我說話。
洗腦哥本約我吃晚飯,電話過來後,我就笑嘻嘻說了自己情況,他跑過來,兜了一塑料袋的煙,水,和檳榔。值班領導過來翻了翻看,怕礦泉水瓶裡裝的是汽油。洗腦哥就笑著塞了兩包煙給他,麻煩裡面多照顧我。
威威過來過,只丟了個充電器。我說這事只能張隊救我,威威就擠眉弄眼走的。
七七看我時,眼神有點哀怨,遞我部手機,以防備用。說:你是緩刑,事情不好辦。我隔著鐵欄杆抱了抱她,笑著說會沒事。
值班領導給我點了蚊香,因為我老要抽煙,他上下來回的跑著送打火機,是真不方便。
然後,我只給張隊電話和短信,發表著壯志未酬身先死之類的感慨。凌晨一二點,我還在喋喋不休時。他終於怒了:再吵,馬上就送你去看守所。
我頓時素然無味。一個人叼著煙,在無人的通鋪上晃過來走過去。
凌晨四點,外面一陣吵鬧,又關進來一個。我踮起腳尖望眼欲穿,值班領導接過我遞的煙,笑著:安排進來陪你說話?
我就像見著親人一樣點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