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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8章 文 / 刀巴師太

    徐熙言的臉上無比平靜,沒有憤恨,沒有埋怨,沒有遺憾,沒有困惑,安詳地像是已經劃完了最後一根火柴的賣火柴的小女孩。

    「滋~」

    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了路邊。

    車子的主人穿著珵亮的皮鞋,中長款的黑色翻領風衣,頭髮用發膠定型全部梳在腦後,露出光滑的額頭。

    來人走到了徐熙言身邊,居高臨下,渾身散發著讓人禁不住肅然起敬的氣場,冷眼卻又疼惜地看著窩在牆角的徐熙言,像一隻孤傲有無助的貓。

    感受到有人來了,徐熙言抬起頭來看著來人,眼神空洞沒有靈氣,扯了扯嘴角對來人擠出了一抹微笑。

    徐熙言不知道自己的那抹微笑有多怪異,多難看,像是早就變成了不會做任何面部表情的殭屍非要學習人類的表情。又或許徐熙言自己知道,但她也無可奈何。

    「走吧。」來人輕歎了一口氣,像是撿了一條剛剛被主人遺棄的小狗。

    徐熙言沒有爭辯,也沒有掙扎,沒有廢話,像是被施了跟隨法咒一樣,晃晃悠悠地站起身子,跟那人一起,上了車子。

    「好好睡覺。」莫梨花輕輕地幫徐熙言蓋上一層薄薄的絲綿被。

    徐熙言乖乖地閉上了眼睛,只是閉上眼睛之後,眼淚又順著眼角垂直流到了枕頭上。

    莫梨花看著徐熙言閉上眼睛,轉身走出了房間。幫徐熙言輕輕關上了房門。

    莫梨花並沒有問徐熙言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深更半夜一個女孩子家會那麼狼狽地坐在街角,失魂落魄,啼哭不止。是受了什麼委屈,是誰給她受的委屈。他知道,這種狀態下的徐熙言,即使有著小說家的天賦,可以落筆生花,也不能夠好好的描述一個完整的故事。而以徐熙言的性格,想必即使她能說得出來。也不會願意說。自己真不知道應該為自己這個半吊子妹妹倔強的性格感到驕傲還是心疼。

    自己今天晚上剛好有應酬。誰知開車回家的路上就撿到了蹲在角落裡的徐熙言。還好是讓自己遇到了,不然那樣的徐熙言,說不定會出什麼樣的事情,那自己怎麼跟張芝交代。退一萬步說。即使不是徐熙言。有那麼一個女生那般無助。自己也不能坐視不理。

    帶徐熙言回家的話,張芝一定會過分擔心,自己父親那邊也沒有辦法圓場。徐熙言也一定會感覺到壓力,對她的心情更是不利。莫梨花索性帶著徐熙言來到了自己在外面買的一處房子,安逸清靜,不會有閒人來打擾,也可以讓徐熙言好好「療傷」。

    莫梨花還記得初見徐熙言的時候,她是一個什麼形象。真是整個人把「人高馬大,心寬體胖」八個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大家互相都不認識的時候,頂著170cm的身高,170斤的體重在眾目睽睽之下大唱令人瞠目結舌,連吐槽都懶得吐的rap,只為了帶動現場尷尬的氣氛;野營的時候,不嫌熱,不怕髒不怕累地發揮著雷鋒精神,把自己當男人一樣的幹活;在被其他人奉為嘲笑對象的時候,雖然嗤之以鼻但也算得上是一笑置之;在極度危險的狀況下可以機敏的想出辦法讓自己全身而退……

    那個時候的徐熙言還叫蘇慕言,還因為身材的原因到處被人看不起,處處招人白眼,惹人嫌棄,但金子一般的善良還是為她贏得了眾人心底那一處的柔軟。

    才不到兩年的時候,眼前的徐熙言就已經清瘦到像營養不良,雖然那金子一般的善良依然熠熠生輝,但她再也沒有像當時那樣輕鬆地生活過了吧。在安氏當總經理,雖然是代理的,但也總是要勞心勞累,統籌大局,時刻謹慎小心,一點都怠慢不得。那個一步錯步步錯的地方,損耗了徐熙言人生當中太多的精力。

    而即使閉上眼睛卻依然蹙緊了眉頭,徐熙言到底心裡有多大的委屈。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她到底經歷了多少常人不該承受的事情和打擊呢。

    莫梨花脫掉外套,抬步走向另一個臥房。

    這一夜徐熙言睡的不是很好,應該說是非常不好。即使莫梨花家的床墊和被子都是既鬆軟又舒適,卻依然沒有帶給徐熙言一個安穩的好覺。

    自養父母過世以後,徐熙言再次體會到了夢魘和心悸。

    自己這樣翻來覆去,醒醒睡睡,睡睡醒醒,一夜就這樣過去了,也不知道安若晨一個人在家裡,有沒有睡好,她會擔心我嗎?會出來找我嗎?

    雖然被傷害得很深,很徹底,徐熙言還是忍不住想起昨天以前,還與自己同住在一個屋簷下的安若晨,畢竟這麼多年,身邊只有她一直都在,自己有事沒事先想到她的毛病,這一時半會兒的,也改不了了。

    徐熙言甩了甩腦袋,把腦子裡安若晨的殘骸驅逐出去。

    她既然已經做出了那樣的事情,想必在計劃好的時候就已經會料想到了會有今天這種局面,哪裡還會在乎自己的死活,自己還有什麼必要再去關心她有沒有睡好,她愛怎麼樣怎麼樣。

    徐熙言扶著床邊小心翼翼地穿上鞋子,這拖鞋估計是莫梨花的,她穿上以後還富餘出來了好大一截拖在腳跟後面,為了不讓這不合腳的鞋發出「啪啦啪啦」拖泥帶水的響聲,徐熙言更加放緩了步子。

    輕輕推開房間門,徐熙言從微微開啟的門縫裡露出一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偷偷瞄著外面的動靜。

    本來是以為自己起的早,別造出不和諧的動靜擾了莫梨花的睡眠,本來昨天晚上就已經麻煩到他了。可是不曾想,當徐熙言偷偷從門縫裡往外看的時候,就看見莫梨花已經穿戴整齊地坐在客廳裡,拿著報紙喝著咖啡了。

    再沒有

    了躡手躡腳的理由,徐熙言索性把房間門一把推開,大搖大擺,踢踏著腳上的大拖鞋,走進了客廳。

    「去洗漱。」莫梨花頭都沒抬,就對剛坐到飯桌一邊的徐熙言命令道。

    徐熙言是想著好好謝謝莫梨花這個及時雨一樣出現的大善人,昨天晚上自己沒有調整過來,不方便道謝,今天早上一見到,總得先慇勤一番。可沒曾想,還沒等她開口說話,莫梨花就頤指氣使地對她發號了使令。

    徐熙言聞了聞自己身上,也沒覺得有什麼奇怪的氣息,怎麼莫梨花的樣子就好像自己是剛從糞坑裡面爬出來的一樣。

    「也不髒啊。」徐熙言大大咧咧地狡辯。

    「你昨天晚上就沒洗漱。」莫梨花眉頭微皺,流露出一絲的嫌棄。

    徐熙言咂咂嘴,也沒說什麼,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何況自己現在是一個無家可歸的孤家寡人,為了避免莫梨花提著自己把自己從窗戶丟出去,還是默默地配合他的潔癖吧。

    徐熙言站起身來,朝洗手間走去。

    咦?我為什麼要用把自己從窗戶上丟出去這樣的句子來形容莫梨花。徐熙言扶著自己的額頭,看來安若晨留在自己身上的餘毒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看著牆上架子上整齊地擺放著了純白的毛巾、浴巾,拿起洗漱池上放好了的一次杯子,一次性牙膏牙刷,徐熙言覺得自己簡直就像住進了賓館。

    這白色的毛巾浴巾倒還好說,只是正常人家裡會有這種一次性的洗漱用具嗎?看莫梨花的樣子也不是個會去住賓館,隨手打包走賓館裡一次性用品的人,這種事情在我所認識的人之中,也只有我自己幹得出來。那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難不成是提前備好了的?難不成這裡經常來住一夜的客人?

    徐熙言滿嘴白色泡沫,突然明白了什麼似的,對著鏡子裡的自己別有深意的一笑,眼神裡閃過一絲淫|蕩和狡黠。

    徐熙言洗漱完畢之後,「噌」地一聲竄回到莫梨花旁邊坐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得意洋洋地看著莫梨花。

    莫梨花剛想端起還不停往外冒著咖啡的香氣和熱氣的杯子,想喝上一口咖啡,卻被徐熙言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舒服,擰著眉毛把眼睛從舉著的報紙頁面裡抬了起來,狐疑地看著不懷好意的徐熙言。

    這個女人昨天還哭得魂不守舍,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怎麼一夜過後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莫梨花不是女人,雖然看過那麼多言情小說,深諳女性讀者的喜好心理,但卻沒有參透一個玄之又玄的八卦就可以讓一個魂飛魄散的女人瞬間滿血復活。

    不過徐熙言這樣做也是有意在調整自己著自己的注意力。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徐熙言已經不會像十八歲一樣單調子地處理事情,一味地沉浸在自己的悲痛中而不問外界了。

    因為年紀大了,身上的責任也重了,心裡裝的事情也多了。再難過的事情,再悲痛欲絕的事情,自己也要咬緊牙關挺過去。

    因為現在自己的身邊還有那麼多關心自己的人在心心唸唸地想著自己。(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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