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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4章 大好的春光 文 / 趙愁城

    眼看苗頭不對,邊上幾個客人已經把錢放在桌上,悄悄站了起來,悄悄的走了出去。掌櫃的無可奈何,只能心中暗罵兩聲。

    誰知門口忽然一暗,那幾個客人也都停住了,好像腳上長了磁石,吸在地上。

    門被擋住了。

    擋門的不是人,是木柴。

    像小山那麼高的一大捆木柴,很枯,很乾燥。這樣大的一捆柴,本該是用車推的,此時卻壓在一個老人的身上,壓彎了老人的背。

    打漁的人是漁夫,背柴的人當然是樵夫。

    掌櫃的吞了一口口水,道:「我們打烊了。」

    老樵夫道:「我看廚房的煙囪還冒著熱氣。」

    掌櫃的道:「現在不買柴。」

    老樵夫道:「樵夫老了,只想換點酒飯,和閨女一起吃。」

    他話音剛落,柴禾底下真的鑽出一個辮子梢上繫著紅頭繩的大姑娘,一臉純真地看著掌櫃的。

    掌櫃的沒有辦法,縮回了櫃檯裡面。那老樵夫便帶著姑娘往後院去了。前門一亮出來,幾個客人便急忙溜了出去。

    過了一會兒,老樵夫又帶著那個姑娘,從後廚的門裡走了進來,找了最角落的座位坐下。

    伶俐的小二給他們一老一少端來一盤蒸野菜,兩個火燒,二兩燒刀子,還暗中塞了兩個鹵雞爪。

    老樵夫道:「謝謝。」掰開了一個火燒,和姑娘分著,慢慢吃起來。

    老樵夫終於坐下,黃衫玉帶青年與崑崙子弟的僵持還在繼續。

    那個一直不起立,也不發話的十幾歲少年,此時忽然開口,朝那黃衫玉帶的青年道:

    「閣下可是『金劍』柳金霄?」

    聽見這名字,旁邊兩人微微變色,心中暗道:

    「『金劍』柳金霄……難道就是七歲便得點蒼掌門真傳的『金劍神童』柳金霄?」

    點蒼山地處西南,點蒼門人極少在中原走動,江湖中只知點蒼山中藏有金礦,所以點蒼門人總是衣飾華美,喜好奢華,與一貫清苦的崑崙派截然相反。

    此外便是點蒼派的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變化多端,連綿不盡,被譽為當今世上最難修習的劍法。

    據說要學這種劍法,要先學十四年輕功,再學十四年劍,然後再用二十一年的時間,將劍招的每一種變化牢牢記在心上。

    學七七四十九手回風舞柳劍,竟是要七七四十九年。

    然而柳金霄,卻是點蒼開山立派以來,學這種武功最早,也最快的一個。

    他七歲時已經學成,十二歲時武功已與第一流的點蒼高手相當。十四歲時一劍將青城名劍「天罡」斬作兩截——就是在上一次洛陽名花劍會上。

    十年過去,如今柳金霄應該已有二十四歲,正是大好的青年,大好的春光。

    黃衫青年微微一笑,道:「不錯,我就是柳金霄。」

    他的年齡確實是二十四歲。

    那少年徐徐道:「冷師兄生前說過,四月十七名花劍會,他只在乎兩個對手,一個是華山顧人言,一個便是點蒼柳金霄。」

    柳金霄道:「你師兄眼力不差,可惜少些自知之明。」

    少年行了一禮,道:「在下何冰。」

    柳金霄輕笑一聲,道:「原來是何老道從來不敢示人的親孫。」

    「何老道」指的便是崑崙掌門何鏡玄。何鏡玄性好清靜,卻從未出家。柳金霄以「老道」稱之,大有不屑之意。

    他雖然話裡傲氣不小,眼中卻忽然多了一些謹慎。只因何冰這個名字他曾聽過。

    何冰道:「冷師兄雖然不幸亡故,在下對崑崙劍法也略知一二,庶幾可做閣下的對手。」

    柳金霄輕輕「哼」了一聲。

    此言一出,旁邊的中年人先變色了,失聲道:「師兄,不可。」

    他叫何冰師兄,只因為何冰雖然年輕,在崑崙派的位分卻很高。

    他是帶藝入門的,加入崑崙僅僅一年。在那之前他是川中第一鏢局「紅帆」的副鏢頭,故而一入門便拜在了崑崙第二高手執劍長老的門下。

    何冰卻是自打會爬就開始練劍了。

    一個四十多歲的人,當著幾個外人的面,叫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師兄」,當然是件很難為情的事。他也很不屑。

    孰料一年前門派內部突然發生了一件不足為外人道的醜事,始作俑者竟是執劍長老。

    掌門正在閉關,誰也動不了執劍長老,只能眼睜睜跟著一起淪陷。

    不料執劍長老還是伏誅了。三招過後,一劍洞穿他咽喉的,正是這個十六歲的師兄何冰。

    那是他第一次看見何冰的劍。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何冰從來不與他們一起練劍。

    殺人的劍,本就不是隨便給人看的。他阻攔何冰,也不是怕何冰落敗,只是怕崑崙與點蒼交惡——殺人畢竟不是愉快的事。

    何冰道:「柳兄是否也想看看我的劍?」

    柳金霄早想會一會何冰的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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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何冰的劍已出鞘。他的佩劍,本就是三人中最好的一把。

    雪白的劍鞘,劍光亦如昆山雪,又如昆山玉。

    劍光並沒指著柳金霄,而是朝著老樵夫那一桌飛去了。

    劍光只一閃。

    一閃過後,老樵夫手中的火燒上忽然飄下了薄如蟬翼的兩片,飄到了地上。

    老樵夫竟似渾然不覺,彷彿眼已花了。

    柳金霄微微動容。

    何冰道:「柳兄已看過我的劍。」

    柳金霄正色道:「不錯。」

    何冰道:「柳兄的劍呢,可否讓在下看看?」

    柳金霄道:「劍在。」

    他的劍本就隨意擱在桌上。一把金光閃閃的劍,劍身寬闊,刃卻極薄,沒有劍鞘,劍身上鑲著七七四十九塊祖母綠寶石,本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隨意往桌上一擱,就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如今劍已在手中,蕩出了風。柳色黃金嫩,春風花草香。

    這一道風,也朝著老樵夫那一桌飛去。

    老樵夫正拿起一個鹵雞爪,黃牙一張,正要往嘴裡送。他滿是皺紋的臉龐驀地劍風映成了金色,然後又暗了下來。

    老樵夫「哎」了一聲,低下了頭。

    他的雞爪已變成了一堆碎骨頭,掉落盤中,都是從關節的位置斷裂了。

    紅頭繩的姑娘笑道:「這雞爪鹵得真好,都酥爛了。」

    老樵夫點了點頭,用筷子撿起來,慢慢地咂著。

    柳金霄的劍已擺回了桌上。

    何冰道:「比劍不一定要在白馬寺,此地亦是不錯。」

    柳金霄道:「不錯。」

    何冰道:「所以今日,武林上一定要少一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了。」

    柳金霄道:「不錯。」

    何冰道:「那你還不出手?」

    柳金霄道:「正有此意。」

    掌櫃的身子又往櫃檯底下縮了幾分。

    桌椅後撤,他們兩人已在酒館中央相對而立。

    酒館不大,他們離得也很近,只有三步半。

    三步半,這便是生與死的距離。容不得外人插手,就連崑崙派另外兩個子弟也只能旁觀。然而他們心中已有了盤算:若是掌門的親孫倒下,那柳金霄也不要想活著離開此地。

    何冰道:「請。」

    柳金霄道:「請。」

    兩把劍幾乎同時向對方刺去。二人俱是天才,所學俱是快劍。快劍的生死之決就在拔劍的一瞬。旁人眼中那一瞬就猶如電光火石,只有握劍的人才知道那個過程漫長的就猶如人的一生。

    何冰清楚,在這一生裡,他的起步慢了一分。

    柳金霄的劍沒有鞘,但他的劍有。沒有鞘的劍,不用拔劍,出手也更快一些。

    但何冰的心中沒有恐懼。其實這一分,才是他劍法中制勝的關鍵。正因為這一分,他看出了柳金霄的空門所在,然後以更快的速度刺出了屬於他的那一劍。這便是後發先至之道。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見了柳金霄嘴角的笑意。與此同時,他發現自己的劍刺空了,頓時暗想糟糕——柳金霄的那一劍竟是佯攻,此時他的身體竟然以一個極不可能的弧度往後陡然一撤,恰恰避開了何冰的劍鋒,然後就像柳枝一樣蕩了開去,輕飄飄落在了何冰的身後。

    這是致命的失誤。

    他只看到了柳金霄那一劍的速度,自以為已在柳金霄之上,竟忘記回風舞柳劍本是一套輕功與劍法相結合的武學。

    再聽見柳金霄的劍聲,他的身子不閃也不避,直接將手中劍反手向身後刺去。

    他甚至不用回頭去看。只要柳金霄那一劍能夠刺中他,柳金霄的身子就一定在那裡。

    這是他平生最快的一劍,也是最後的一劍。這一劍必定刺中柳金霄的胸膛。也必定會送掉他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後悔。因為他雖然死,卻沒有敗。誰讓他們兩個都是天才,只能死,不能敗的天才。

    最不怕死是少年。

    但他的手上並沒傳來劍鋒刺入*的感覺,身子也沒感到痛。他只聽見一聲脆響。然後便是虎口一震,劍也輕了。

    難道這一劍竟然刺空?

    他連忙後躍,回身一望。

    柳金霄還站在距離他三步半的位置,整個人都已僵硬,像一棵枯死的柳樹。

    他也凍成了冰。

    ——劍斷了!

    響聲只有一聲,斷的卻是兩把劍。柳金霄劍上的祖母綠寶石崩落在地,四下跳動。

    地上滾動的還有兩根筷子,滾了兩下便不動了。筷子一半是圓,一半是方,本來就滾不了太遠。

    劍莫非是筷子擊斷的?

    屋裡只剩下一片死寂。只有角落裡的老樵夫慢慢喝著他的燒刀子。

    長辮子姑娘道:「爹爹,您的筷子掉了,我去幫您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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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樵夫道:「嗯。」

    長辮子姑娘離開了座位,朝他們走過來,撿起了地上的兩根筷子,然後又走了回去。她整個過程中都沒看過其他人一眼,就彷彿他們是空氣一般。

    柳金霄呆呆地看著這一老一少二人,看了不知多久,忽然朝他們作了一揖,連斷劍也不撿,大步走了出去。

    何冰也回過了神,作了揖,帶著他的同門離開了。

    大堂裡的客人只剩下了那一老一少,慢慢的吃,慢慢的喝。

    掌櫃的也看得呆了,連樓上走下了兩個人都沒發現。直到他鼻尖前面忽然多出一張紙。

    一張五百兩的銀票。

    是眼花了嗎?他擠擠眼再看,確是五百兩,京洛銀號,十足兌現。抬頭一看,櫃檯前正站著一個冷面佳公子。掌櫃仍在夢中,只覺得彷彿在哪裡見過,卻想不起來是誰。

    忽然公子身後閃出一個姑娘,不斷朝自己眨眼,掌櫃的看看她,想起這姑娘是方才投宿的,再看看那公子的相貌,頓時驚得張大了嘴,想說些什麼。

    公子開口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一男一女,午時進店。」

    後面那姑娘跟著把手中的劍抽出一截,亮出一段透明的劍身。

    角落裡的老樵夫忽然抬起眼睛,往櫃檯這邊冷冷看了一眼。然後便慢慢起身離開。

    長辮子姑娘也跟著他一道離開了。

    「大、大……大老爺,您這是哪兒來的話,別說第一次見面,哪怕您要小的從來沒見過您,小的也立刻將您忘得一乾二淨。」掌櫃的臉上堆起笑來。

    「很好。」蕭鳳鳴瞥了一眼沈青青,道,「她餓了,給我們弄些吃的。不用太豐盛,要快。」

    掌櫃的連忙道:「好說好說。」嘴上說著,忍不住又往門外張望了一眼。

    沈青青察覺掌櫃的有些異樣,便回過頭,跟著往門外看看,道:「剛才誰出去了?……你店裡的人呢?」

    掌櫃的歎口氣道:「我接手這酒館也有許多年了,從沒遇見過這樣的事。剛才崑崙派和點蒼派的人決鬥,忽然走進來一個老頭帶著一個閨女坐下來吃酒。那邊鬥得正酣,眼看就要同歸於盡,那老頭卻不知是哪裡來的腕力,兩根筷子嗖嗖拋了出去,兩把寶劍就鏗的一聲,斷了!」

    沈青青笑道:「我看你別賣酒,改說書吧,更加掙錢。」

    蕭鳳鳴忽然道:「他沒說笑。你看地上。」

    地上正躺著兩截斷劍,還有幾顆綠寶石。

    掌櫃的道:「我早知道這砍柴的這麼厲害,就不該買他的柴,這下麻煩大了……」

    他的話剛說了一半,沈青青便衝了出去。

    這樣眼准手快的樵夫,沈青青只認得一個,便是負心樓門口的那個。

    他的話剛說了一半,沈青青便衝了出去。如此眼准手快的樵夫,沈青青只認得一個,負心樓門口的那個。

    官道一方進城,一方出城。城中有人丁百萬,城外有四海五湖。

    她要往何處尋?又能往何處尋?

    沈青青停下了腳步,黯然神傷。

    蕭鳳鳴不知何時已走到她的身邊,道:「你為何要找他?」她也清楚那樵夫是誰。

    沈青青低頭道:「我想知道我的身世。所以想找到負心樓主,問一問她。」

    「你不知你的身世?……難道你是個孤兒?」

    沈青青抬眼看她:「很奇怪麼?」

    蕭鳳鳴默然片刻,道:「起初我還以為你找我退婚,是因為你覺得我的家世配不上你。所以我……也一直在暗中調查你。」

    她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似乎有些搖擺不定。

    沈青青道:「我只是不想嫁給一個從沒見過的人。再有權有勢也不行。」

    「我知道。」

    「你知道?」沈青青的眼睛閃了閃。

    蕭鳳鳴看著她,柔聲道:「因為我們已是朋友。」

    這話沈青青曾和她說過一遍,她如今又說給了沈青青聽。

    沈青青看著她,笑了笑,低下頭去。

    過了一會兒,沈青青道:「我也是最近才聽說了一點父母的事,卻不知是真是假。」她又抬起頭,「你既然一直暗中調查我,那麼有結果嗎?」

    蕭鳳鳴道:「你不生氣?」

    沈青青搖了搖頭,兩眼熱切地等待著問題的答案。

    蕭鳳鳴兩眼望向遠方,過了很久,才說:「暫時沒有。」

    沈青青歎道:「我相信你。」她的眼神又黯然了。

    蕭鳳鳴沒有回答。沈青青轉過身,邊走邊笑道:「我們回去吧。」

    蕭鳳鳴留在原地沒動,忽然道:「我可以替你問一問家母。」

    沈青青停住了腳步。

    蕭鳳鳴接著道:「只不過我可能要很久才能回去。」

    沈青青回過頭,向蕭鳳鳴燦爛一笑:「我餓了。」

    她的憂愁來得快,去得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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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等她們回來,桌上已擺好了半隻道口燒雞,兩碗羊肉燴面。

    她們從嵩山來洛陽,一路上都沒有人追蹤。沈青青覺得更加蹊蹺,在路上的時候,她就問蕭鳳鳴:「難道他們已找到了那個零件?」

    蕭鳳鳴卻說,若是這樣,他們就不該留下她們二人的命了。

    這麼看來,一定是一捻紅改了主意。但是為什麼呢?

    蕭鳳鳴說早晚會知道的。

    於是這事暫時成了謎。好在她們總算可以安心坐下來,吃些東西。

    看著那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面,蕭鳳鳴慢慢道:「吃完這碗麵,我們便從此別過。」

    今朝別君後,何日更重逢,蕭鳳鳴的話裡聽不出一點別情,她的心裡呢?

    沈青卻就好像完全沒聽見她的話。她見到食物兩眼便放出了光,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就好像要把這些天的不快,剛才追之不及的失落,全都發洩在這碗麵中。蕭鳳鳴見她吃得認真,也跟著動了筷子,卻是慢慢地吃。只吃了兩根面,便又把筷子放下,走去了廚房。

    沈青青一碗麵吃完,卻還未飽,真想把蕭鳳鳴那碗也吃下去。可是蕭鳳鳴還沒回來,她只有等。

    等到蕭鳳鳴折回來坐定,沈青青正想和她商量,卻又見蕭鳳鳴從袖中摸出一支鉛粉筆,幾張紙,飛快地寫畫起來。

    沈青青忍不住道:「你在畫什麼?」

    蕭鳳鳴道:「燴面機關甲型。」怕沈青青不明白,又解釋道,「有了這個機關,等我回到空心島,也能吃到和這碗一模一樣的面了。」

    沈青青瞪大了眼睛:「想吃什麼面,學一學不就會了嗎?……難道你們空心島的飯菜都是機關做的?」

    蕭鳳鳴驚訝地望著沈青青,道:「你會做飯?」

    沈青青點點頭道:「會啊。」

    蕭鳳鳴看著沈青青,好像看見了一件極不可思議的事,看了很久,方道:「你真厲害。」

    那個替她們跑過腿的伶俐小二走了過來,滿面堆笑:「二位吃得怎麼樣?」

    沈青青道:「我還沒飽。你們還有什麼拿手菜?」

    小二道:「女俠既然嘗了我們這裡的羊肉燴面,不如再嘗一下鯉魚焙面。有羊又有魚,才是一個『鮮』字嘛。」

    沈青青道:「好,就來這個。」

    一盤糖醋軟溜黃河鯉魚,扣上油炸得蓬鬆酥脆的龍鬚面,「滋啦」一響,香氣便升騰起來。

    沈青青向蕭鳳鳴笑道:「這面用機關做,恐怕不大方便吧?」

    蕭鳳鳴不說話了,拿著筷子默默吃起來,吃得很是珍惜。

    沈青青又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立刻屁顛屁顛跑了過來:「女俠還有什麼吩咐?」

    沈青青笑道:「你們這裡還有什麼招牌菜?說來聽聽。」

    小二轉轉眼珠,笑道:「有一種『牡丹燕菜』,和牡丹一樣,谷雨上市,出了四月便不見了,女俠要不要嘗嘗看?」

    聽見「牡丹燕菜」四字,蕭鳳鳴忽然停住了筷子。沈青青也若有所思。

    「牡丹燕菜……」

    「牡丹燕菜……」

    「來到洛陽已多日,忙於家事,從未賞過花。」

    「負心樓主沒找到,每天練劍,花也無心賞。」

    「今年花落顏色改,明年花開復誰在?」

    「其實花每年都可以賞,難得遇到能一道賞花的人。」

    她們什麼話也沒說,忽然對望了一眼,便一同站了起來。

    兩個小二驚了,掌櫃的也驚了:「二位這是……」

    蕭鳳鳴大袖一拂,人已到了門外。沈青青緊隨其後。

    那個笨手笨腳的小二望著她們兩人的背影,自言自語道:「也許她們在躲避追殺。」

    掌櫃瞪了小二一眼,道:「別說這些不吉利的,快把桌子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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