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事端 文 / **
雲淺回到太真門的時候,蕭聽雨正在她的門前等她,看著他落寞孤單的身影,想著他對自己的關懷、信任以及自己對他的隱瞞,一時之間竟停住了腳步,怔在了原地看著他。
有所感應般的蕭聽雨立時回過了頭,看著晨光中單薄的身影柔聲的道:「昨晚去哪了?」
雲淺低下頭醞釀自己撒謊的勇氣,可是蕭聽雨卻搶先一步的來到她身邊揉亂她的發,溫和的說道:「就算想要做點什麼也不能夜不歸宿的整晚在外面亂跑,我很擔心,知道嗎?」雲淺鼓起勇氣抬起頭,剛想要開口解釋卻被他再次阻止了開口的機會,他道,「快去洗漱吃東西,我們今天去看好戲。」
如果不是師兄的提醒雲淺幾乎已經忘記了這個正在召開的武林大會了,也就是說其實除卻身邊的這一兩個人之外她根本不在乎這個世界是怎樣的,其他的人是怎麼生活的,這種淡漠的性子或許是天生的,所以她才能給與東珠產生共鳴,進而使得門派內的長老們將其選為了東珠的繼承者與使用者,讓其成為隱宗的接班人;但也或是自己在使用了東珠的力量之後在結合本門修習的基礎上形成的一種觀念,一種思考問題的方式,無論到底是什麼原因,雲淺早已經不在乎,因為在這個世界上自己孤獨的命運是無法改變的。
武林大會名義上是公平比試、點到即止的選出在武學造詣以及德行品質等方面最能夠服眾的領袖,但是在清虛門出事之後,蕭聽雨就知道這次的武林大會絕不是大家看到的那樣,完全是一次民間自發的愛國行為。無論這次大會背後受益人的真正身份是什麼,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能夠對這裡的武林進行控制,進而使得武林力量為其所用,所以這次的武林大會之中幕後的組織一定會讓自己的傀儡勝出的順理成章,進而使自己的通知具有權威性。但蕭聽雨卻偏不想做他人的墊腳石,反倒想利用他人做好的基礎來成就自己的地位與名聲,而作為與太真門最為親近的清虛派,自然成為了他第一支先鋒。
在當地,聲明最盛的武學門派要屬太真門、清虛派以及扶風門了,前兩家同氣連枝,榮辱與共,根深蒂固的在此延續發展了二百來年;而扶風門雖然勢單力孤,但是因為有著不為江湖人知的秘術,所以在當地也是實力較強的一派。但是在二十多年前,扶風門的門主因為自己的女兒被溫家的公子始亂終棄,一病不起之後,扶風門的勢力正在逐漸的縮減,在近年漸漸有被同樣老資格的連環門超越的趨勢。
連環門在崛起之前一直是一個實力比較一般的門派,但是因為學習了太真門的隱宗與顯宗並存的管理方式與延續體系,所以近年來在江湖上的地位也在不斷的提升,不僅是因為隱宗作為門派真正實力的代表,保存了本門武學真正的精華,同時因為隱宗的宗主基本都是同代人中的佼佼者,所以在武學創新發展方面也能夠因為專一於武學而不斷的昇華,加上隱宗的宗主向來絕少涉足江湖,所以真正的底細與實力是江湖人不理解的,這就為實力的保存以及比試取勝增加了機會,同時作為顯宗的弟子也能夠將精力真正的放在發揚本門武學義理以及鞏固與發展本門派的規模方面,進而通過對門內弟子的特定培養以及分工合作的方式實現了門派的振興與崛起。
現今,連環門顯宗宗主是於右晴。此人雖然年紀很輕,但是在為人處世方面卻不遜於今天在場的老江湖,是新一代掌門中較有聲明的一位,在這種關鍵的時刻,看著台下的比試激烈的進行,台上的他就像沒看見般的悠然自得,甚至在對手勝出的時候他都能夠笑著喝彩鼓掌,這種人或許不是鑽研武學的上上之選,但絕對是統領與指揮的最佳人選,在江湖上生存單憑武功與內力是不現實的,而這個人明顯深諳此道。相較於他,蕭聽雨缺少的可能就是那份冷然與決絕了吧,想到自己溫柔多情的師兄,再想想如今的江湖形勢,雲淺不由得小小的歎了口氣,本來只是抒發一下自己對江湖爭名代價的無奈,可是蕭聽雨卻理解為了她對比試的無聊,溫和的開口安慰道:「淺淺不要急,很快就會有清虛派的師兄弟們出場了。」
坐在蕭聽雨身邊的溫桐只當沒聽見,只是那眼神恨不得能將比試中的人盯死,其實雲淺還是比較喜歡她這種性格的,不藏著自己情緒的人總要好過那些喜怒不形於色或是笑裡藏刀的人,起碼溫桐的城府與心機不如這些人狠毒,所以或許擔子較重一直鬱鬱寡歡的師兄和她在一起才能夠真正的獲得輕鬆與幸福,想得太認真,直接大膽的眼神惹得溫桐一記眼刀飛了過來。
果然,兩場比試之後就是清虛派與連環門的較量,出場的是清虛派的二師兄,雖然一年見不到幾次,但是雲淺還是會在每年的年關前後與師兄一起參加太真門與清虛派內部的比試,作為同輩,此人一直以沉穩老練以及低調謙恭著稱,但是雲淺知道這只是表象,其實二師兄是一個進取心比較強以及比較會做人的傢伙,不然也不會為了突出自己大師兄的實力,每一次都故意的輸掉,而這種能夠讓對手體面勝出的人基本都是一些實力比較雄厚的人。
比試的結果毫無疑問是清虛派勝出了,只是在台上觀戰的所有人都知道清虛派是險勝,因為連環門於明遠的那一掌雖然只是擦過了清虛派清揚的尺脈,但是在那一掌之後的清揚明顯是在硬撐,如果不是他一貫喜歡隱藏實力的做法使得對手低估了他的實力,最後的翻盤恐怕幾乎沒有可能,所以所有的人都知道這場比試的勝利的代價恐怕就是清揚的性命。
不理會全場的歡呼聲,清虛派的大師兄已經衝到了清揚的面前,到底是混江湖的,於右晴也幾乎同時就到了比武場中,伸手便給了手下弟子一記耳光,並且親自帶人將清揚送去就醫,落得個仁義大度的好名聲。
在得知清揚在那場比試之後就一直對罌粟欲罷不能的時候,蕭聽雨的直覺告訴他,自己的方向是正確的,那個當年暗算自己的孩子、那晚在密室之內暗算自己的人與整個武林大會以及針對太真門的陰謀之間有著莫大的關係,因為那天在比試的現場自己是想要去追趕清揚的,但是眼角的餘光偏偏瞥見了那個人,待得自己擠過人群再想要去追趕
的時候已經不可能了,那個人已經消失不見了,可當自己反身回到現場去追清揚的時候發現清揚他們早已經離開了,而雲淺正不知為什麼站在原地發呆,沒有了太真門的幫扶,清虛派關心則亂的結果便是輕易上當,致使清揚現在神志不清,一向剛烈的清風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沉浸在自責之中,最令人氣不過的是自己中了算計還不能外傳,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且不說連環門與幕後的組織之間有著怎樣的關係,就單憑清虛派能夠輕而易舉的被人算計這一點來看就在智慧與能力方面與武林盟主的職位要去便有著明顯的差距,蕭聽雨握緊雙拳,一定要在更糟糕的情況出現之前找到那個人。
比他行動更早的是雲淺,因為那天左騰的調虎離山她是看見了的,所以在蕭聽雨做出了反應的時候,她就立刻開口道:「師姐您去跟著清揚師兄,我去追師兄。」她想的是左騰必定來者不善,加上雲淺不想蕭聽雨一個人面對當年的失敗,所以一時間開口就成了命令。
「就算是隱宗,我也可以不聽你號令吧?」
雲淺止住要離開的身形,緩聲道歉道:「師姐誤會了,我只是想……」
「夠了!收起你那副可憐的樣子!別以為他寵著你信任你,你就可以背著他為所欲為,不要讓我知道你聯合外人算計他,不然我讓你好看!」說著向著蕭聽雨的方向就要追過去,可是溫桐仍然仍然覺得自己的意思沒有表達清楚,所以轉過身來補充了一句,「左騰是誰的人你比我清楚!而你自己在陪他睡了一晚之後是不是還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師妹,有沒有想過這件事對他的傷害與打擊有多大?難道你以為那晚之後你還能做回他珍惜的那個人?自己想清楚吧!」
自己可以不是那個能與他相親相守、共享天倫的那個人,但最起碼自己可以恣享他的關懷,只要有他在乎自己,一個人又怎樣?可是如果連他都捨棄自己的話,自己是不是就與這個世界真的一點聯繫都沒有了,自己依靠什麼走下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