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五十五章 文 / 野黛兒
皇家兄弟情深義重,常常秉燭夜談,宴飲到深夜,很快傳遍了京師大街小巷。
百姓們深贊天家和睦,帝王仁厚重情,王爺們悌孝和善。
恭王、康王時不時被帝王宣進宮裡擺宴共聚,把酒言歡,宴散舞曲終時,人已是酩酊大醉,兩人少不得又帝王被挽留在宮裡歇下。
幾人喝的爛醉,連路幾乎都走不動,每每都是宮人給攙扶回去歇下,隔日的早朝自然是去不了。
這般三番五次折騰下來,朝臣們頓時不滿了,國不可一日無君,怎麼可以因兄弟情貪杯耽誤國事,雪片似的奏疏飛到戚湛的案頭上。
戚湛看著堆疊成小山的奏疏,歎息一聲,為平息朝中非議,只得作罷,讓人將恭王、康王送出宮去,賞賜比往日更加豐厚。
早朝恢復如初,對此戚湛對著戚羽好一通抱怨,難得逮著機會睡到自然醒,好日子還沒過幾天,又得抹黑起床,坐在冰冷的龍椅上,聽著那起子人暢言屁大點的事。
自帝王一意孤行定下九門提督、京兆尹、京畿大營大統帥等要衝職位,這些內閣老臣們嘴上雖沒說什麼,私下裡的動作卻是不斷,百姓社稷大事被雞毛蒜皮的小事給取代,戚湛冷笑,這些人是變著法子同自己抗議,用軟招子逼自己就煩,妄想凌駕皇權做自己的主。
倘若是溫和親厚的先帝在位,被朝臣如此相逼,只怕會被他們得逞。
但戚湛性格行事方式與先帝截然相反,自然不會如他們所願,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只是苦了無辜被牽扯其中的恭王、康王。
戚羽笑著聽完他的嘮叨,拍了拍他的背,輕笑:「你個大傻蛋,自古只有昏君活的隨性所欲,你每天操心天下間大小事,你再仔細瞧瞧,朝中上下,幾千官員,有幾個是真心實意為百姓辦事,哪個不是拿腔作勢,長篇大論,說的比唱的還好聽。且多晾他們幾日,多刮幾個人腦袋,這些虛偽敷衍的人也就消停了。」
戚湛被他一通話給噎住,臉色微變,點了點他腦門:「昏君有幾人落的好下場,但是天下人的吐沫都能將皇城給淹了,更別論死後身上背負著千古罵名。若是如此行事,沒亡國城破,那簡直就是撞了天大的運道,我死了也得從棺材了笑醒。」
「烏鴉嘴,大清早說什麼死不死的,嘴裡沒個忌諱」戚羽啐了他一口,推著他的背部,將人從殿內給送了出去:「讓我出主意,又嫌我主意餿,忒難伺候了。快走,快走,上你的早朝去,我還得趕著去飛羽宮操練手下的大將呢。」
戚湛頂著滿天星辰,在少年腦門上狠狠親了一口,不情不願的去上朝。
曹德義在一旁依依不捨的望著帝王的聖駕,心說,陛下,你帶奴才一道走吧,奴才願意在金鑾殿聽他們嘰裡呱啦吵嘴架。總好過被妖孽千般折騰,百般蹂/躪,身嬌肉貴的他們完全承受不來,不到一個時辰下來,人跟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渾身濕透不說,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地方不疼的,幾天下來,半條命幾乎都沒了。
戚羽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曹德義下意識將腰背挺直,雙腿筆直,連條縫隙都不見。
戚羽笑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都成了皇宮內權柄最高的太監總管,簡在帝心,人人巴結奉承,這都不算人上人的話,那怎樣才算呢?
曹德義特別想不通這個問題,他身為宦官,又不能入朝為官,做了官又如何,還不是任人宰割,官位低的還不如他這個總管太監風光呢。
很快,曹德義就明白了這個關鍵疑惑,何謂人上人。
戚羽口中所謂的大將,正是從乾清宮挑選出來的面皮白淨的內宦和眉清目秀的宮女,男女各選出十人,組成兩支隊伍。
當初剛被挑選出來的時候,這些人心下還有些小小的興奮,雖不明白接下來要如何,畢竟是皇帝親自過問的,當然當仁不讓的誓言完成任務。
他們這些人打小進宮伺候人,侍奉人的本領早就刻在骨髓裡,印在精血中,還從沒被如此鄭重對待過,委以重任,胸腔內熱血翻滾,心潮澎湃不已,就這樣被戚羽給帶到了封閉起來的飛羽宮。
當然這裡已經過一頓整修,花花草草全部移除,空曠的院子中間高高架起平台,戚羽居高臨下站在上面滿臉笑容看著演武場上哭喪著臉,渾身散發著濃濃怨氣站姿歪歪斜斜的眾人。
喲,睡了一覺,骨頭都懶散成這樣了。
幾天下來,起初的那點高漲人情早被非人待遇的磨煉給耗光,骨頭縫裡都冒著酸疼,真想隨便找個地方趴下,一動不動躺上個三天三夜。
其實說句良心話,戚羽並未如何折騰他們,不過是讓這些人抬頭挺胸站在演武場上。
練習站姿對他們來說並不陌生,進宮之初,掌事姑姑、管事太監便教導過,頂著杯碟茶盞各種東西一站就是一天,無論是酷暑,還是嚴冬。
可難就難在,抬頭挺胸這點,對這些端茶遞水伺候主子們的宮人來說,那簡直是要了他們的命。
心裡惴惴不安的很。
十幾年下來,伺候每個主子們,無時無刻不得低著頭含著胸,這早已成為一種本能。
讓他們在短短五六日改掉談何容易。
戚羽自是明白這一點,倘若連這點都不能克服,任他有百般本事,也訓練不出一支比身經百戰的邊軍還要厲害三分的隊伍來。
做的再多也是枉然,一場空談,平添別人口裡的笑話。
 
況且戚羽勢必要通過這支不尋常的隊伍一鳴驚人,以達到自己走出後宮的目的,自是不會坐視這樣的情況發生。
不是沒有別的捷徑可走,但是戚羽自有他的一股不輸他人的驕傲,想通過這樣的出其不意的方式讓戚湛刮目相看。
軍權向來是帝王最大的依仗,皇權讓人敬畏又如何,沒有兵權在手,重兵在握,皇帝這位置能不能坐穩還難說,一旦兵權越過皇權,帝王也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往深裡說,揮師勤王也不是不肯能發生。
戚湛對此想的很通透,默許了少年的做法。
若是連枕邊人都不能信任,恐怕天下間再也尋不出一個讓他放心得下的人了。
晨曦頗雲而出,瑞光萬丈照在大地上,戚羽精緻的臉龐被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讓人不敢直視。
空曠的演武場邊武器架在晨光下泛著冰冷的寒光,站在上面的人不置一詞,唇角含笑的看向下方。
莫名心頭一顫,東倒西歪的人,再不敢胡亂打著長天呵欠,自覺的挺直身體,穩穩站立。
少年的聲音如同山澗的泉水,靜靜淌過每個人的心頭,聲音悅耳清脆,卻讓人心神俱震。
「這一刻,忘記你們是個奴才奴婢,是個伺候人的地位卑下的下人。有資格站在這裡的人,自然是深得帝王信任的人,你們在踏進飛羽宮那一刻早就不再是一個侍奉他人的奴才。你們是我戚羽精挑細選出來的兵,雖說不需要你們保家衛國,我卻也期盼著你們能夠有馳騁沙場的一天。」
「……」,向天借一百個膽子,這些人也不會有如此膽大包天的想法,臉色變得頓時變得慘白,毫無人色。
走出皇宮,飛向邊關,身批戰袍,跨上戰馬,手持長槍,斬將殺敵,橫掃侵犯我大隆朝寸土的敵寇。
「……」英雄氣概,氣吞山河。
戚羽心中的憧憬並不代表是在場諸人心頭的想法,聽完戚羽的話,他們腿瞬間軟了,腦袋也蔫了,大刀拿不穩,長槍提不動,戰馬更從沒見過,煞神投胎的蠻夷倒是聽說過,卻從未正面接觸過,單是聽到那殺人不眨眼,煞氣附體的來犯敵人,就已渾身戰慄,如何敢拚命殺敵。
眾人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全身上下冷汗直冒,連想都不敢去想,膽子慫了,週身本就沒半點氣勢,此時更加透著深深的絕望,這不是讓他們去送死麼。
生命何其寶貴,他們費盡心機得到在皇帝身邊伺候的機會,可不是衝著掉腦袋而來的。
曹德義的臉色也是雪白,面如金紙。
戚羽一看眾人比雪還要白臉色,便知這些人膽子已被下嚇破了。
自我反省,是不是說的太過駭人了,嚇死幾個怕是得不償失。
微微一笑:「當然,現在我不會讓你們去邊關送死。」
「……」,來日依然讓我們去送死?
這人光芒萬丈,怎麼心腸卻是黑的不見底呀。
戚羽摸了摸光潔的下頜,忽然臉色一沉,聲音凝重道:「你們現在是我的人,我戚羽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但做事自有一條準則就是護短,從不會讓我的人任人欺凌,即便是錯了,那也只能我親手處決,絕不容旁人代勞」
「太監又如何,你們比別人少了個零件又如何,難道你們連身為男人的尊嚴也隨之丟棄了嗎?別跟我講什麼虛的,說什麼伺候人,還有什麼自尊可談,尊嚴這東西旁人是給不了你的,只有自己內心強大了,腰桿子硬實了,尊嚴這玩意才會真正屬於你們。外面那些人打心眼裡瞧不起你們又如何,等你們權柄赫赫,這些人至多私下裡嘴碎幾句,碰見了還不得乖乖將頭低下。前朝大周朝,出了多少個馬背上功夫強悍的宦官,青史留名不說,一生盡得帝王重用,哪個人敢小覷他們這些太監,哪個敢當面唾罵他們是奸佞小人,哪個敢指著他們脊樑骨罵,腌臢廢物,不男不女,只知趨炎附勢的玩意。」
「……」,曹德義等十個內宦心頭狠狠被一震,看向戚羽的目光滿是不敢置信。
「再來談談你們這些宮女,跟了好主子又如何,主子得寵得勢,終究不是你們自己掙來的,還不是得看人眼色做事。幸運的話,到了年紀被主子賞賜給一個家有幾畝良田的平頭百姓,備受主子寵愛,自己又不願意成親,自是可以留在宮裡,試問留下又如何,蹉跎歲月,孤獨終老,老死宮中嗎?這就是你們想過的日子嗎?站的不夠高,始終看不到外面的美麗風景。但是如果有一天你們能夠建功立業,堂堂正正活出一個人樣,我大隆朝多少大好男兒任你們挑選,家世身價算的了什麼,在絕對的權利面前不過是個渣,你們有了功勞傍身,任意挑選一個如意郎君,再不會是一場美夢,而是實打實的好處。」
「……」,映寒等十個宮女眸子微閃,眼中似有寶石在閃動。
戚羽抬手,朗聲道:「為了美好的未來,去拚搏吧。」
架勢十足一個老神棍在忽悠灌了*湯的「冤大頭」。
戚湛晚間回來,聽了下面人的回稟,無聲的笑了,是不是該考慮新設一個官位,名曰國師,如此神奇鼓動人心的人功夫,白白放著怪可惜的。
作者有話要說:噗,怎麼回事,上一章被鎖了,回來檢查半天,也沒發現哪裡不妥呀~~~~
暈,*搞什麼啊,又沒h,只打了擦邊球,怎麼也不行呀。
倒,該怎麼檢查啊。☉﹏☉b汗,和諧風刮的好猛啊,哪些詞彙是不給寫的,完全不懂啊,臣妾做不到啊。
/>o(n_n)o謝謝dd的雷,很是安慰了我一個玻璃心。
demeter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4-08-1900:42: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