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七章 文 / 野黛兒
次日卯時,朝陽還未升起的時候,戚湛移開放在他下腹的手,準備起身,誰知剛動了下身體,趴在他懷中的少年,跟著動了下身體,眼睛都未睜開,接連打了幾個連天呵欠,迷迷糊糊的問:「幾時了。」
曹德義用金鉤將明黃色帷幔鉤起,回道:「卯時剛過。」
少年的臉色略有些蒼白,眼角眉梢滿含倦態,掩著唇「嗯」了聲,睜開惺忪的睡眼,抬起手臂,睨視了戚湛一言,戚湛跨下龍床的動作一頓,彎腰低下頭親暱的咬了下他唇角:「捨不得朕?」語氣含笑,甚是篤定。
「哪個稀罕你」戚羽嗤笑一聲,雙手環繞在他脖頸上,雙腿盤到他腰上,腦袋有氣無力的搭在戚湛的肩窩處:「抱去小解。」
戚湛當時那叫一個氣喔,這小東西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愈發漸長,使喚起高高在上的帝王,態度那叫一個理所當然。
見他沒精打采的模樣,又忍不住心疼,暗暗責怪自己近幾日越發沒有控制力,於風月上行事就像一個剛開了葷不知其味的毛頭小子,一旦開吃起來,渀佛脫韁的驚馬,一路狂奔,不吃到鬄足,絕不罷手。
想到這裡忍俊不禁笑了,一把托起他臀部,讓曹德義等人在一邊候著,走路的同時還作勢要將少年從高處拋下,換來戚羽一個不屑的眼神,雙腿緊緊的勾在他身上,紋絲不動,咬著對方白皙的耳垂,挑釁道:「我們來比誰尿的遠。」
戚湛聞言哭笑不得,騰出攬著他的腰的手,改揉了揉他頭頂,眼裡的寵溺一覽無遺。
兩人繞過金座雕壯麗山河圖的屏風往淨房走去。
曹德義躬著身體,嘴角微微一抽,很是佩服戚羽哄人的本事,帝王那愉快的歡笑聲不停的從淨房傳了過來。
去時蔫著腦袋,回來的時候,少年更加垂頭喪氣,咬牙切齒的啃咬著戚湛的耳朵,戚湛捏了捏他脖頸,簡直就跟安撫鬧脾氣的寵物一般,心情十分歡暢的將他放在龍床上。
戚湛笑容燦爛的讓曹德義等人替他洗漱更衣,佩戴好像征帝王身份金冕,曹德義跪在地上將配飾掛在描金龍雲紋金玉琥珀透犀束帶上,一旁的宮女跪伏在地上,將龍袍的邊邊角角撫平整。
戚湛無意中回頭便見少年一咕嚕從床榻上爬起來,一臉怨念的抱著明黃色錦被,朝他齜牙咧嘴,還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戚湛得意朝他一笑,罕見失了沉穩,對他眨了下眼,戚羽鼻子抽動幾下,吐了下舌頭,挑釁的看著他。那眼神似乎在說,有本事這個你也學給我瞧瞧。
戚湛睇了一眼跪拜在地上整理龍袍的宮人,略有些放心,一時童心大起,眉開眼笑,斜挑了下眉頭,當真朝他吐了下舌頭,倒將戚羽看了一愣,好半天才回神過來,戚湛被他呆呆的反應逗的大笑不止。
曹德義心中很糾結,尊貴的帝王竟也學會了擠眉弄眼,冷眼瞧著,在那妖孽的鼓噪下,他家威嚴非凡的帝王越來越朝跳脫明快的方向狂奔而去頭不回。
兩人嬉笑玩鬧間,宮人們花費了比平日多一倍的功夫才將龍袍穿戴整齊,戚湛走到床榻邊,挨著他坐下,長手一撈,將少年攬在懷裡:「怎麼今兒起這樣早,不再睡會?」他很是驚訝,一向不睡到日上三竿,甚至晌午的少年,竟一反常態,早早的起了身。
戚羽拿手戳了戳他臉,似乎在笑他臉皮厚,頭挨著他肩頭說:「今兒要去給皇后請安。」
戚湛皺眉,不悅道:「不許去,朕讓人傳話,免了這礙事的請安禮。」一想到少年坐在衣釵環珮的衣香鬢影中,愉悅的心情瞬間跌宕到谷底,臉色黑的跟鍋底一樣。
旋即側頭對曹德義吩咐:「派人去給皇后傳話,就說南妃雖是後宮妃嬪一員,卻也是一介男兒身,往中宮請安多是不便,往後這請安就免了。」
曹德義點了點頭,剛想轉身去吩咐內侍,就見戚羽冷冷的開口:「等等。」
曹德義腦門上淌汗,這左右得罪不起,按理來說,他身為帝王的奴才,理應聽他吩咐。
可一想到少年那詭譎莫測的手腕,心底就打退堂鼓,索性裝戚了鵪鶉,縮著腦袋,腳步慢慢的往外挪,作勢往外走。
戚湛瞪了他一眼,捏著少年的下頜,手腕上帶了幾分力道,吹彈可破的下頜上瞬時就起了個醒目紅痕,戚羽不畏懼的對視他的雙眸,嗤笑:「誰稀罕和你大大小小的女人周旋」一把拍開他的手指,將他人推到,跨騎到他身上,居高臨下,氣憤道:「你宮裡從上到下那一堆女人就沒一個好相與的,你以為我願意裝模作樣同她們虛與委蛇。」
戚湛視線冰冷盯著少年,銳利的眼神帶著壓迫,質問:「既然如此不喜,為什麼對朕的安排不滿?」
戚羽身體壓低,清冷的眸子變得幽深狂熱,貼著他耳朵道:「你莫非沒聽過這麼一句話,遇見潰散窮寇,乘勝追擊,將敵人徹底打趴下,不給對方再翻身的機會嗎?」
戚湛蹙眉:「快別侮辱了古語名句,分明是窮寇莫追,哪裡學來的胡亂杜撰,斷章取義。」
戚羽毫不在意一笑,捏了捏他的臉頰,輕啄了一口:「意思差不多就行了,計較個沒完,好不矯情,我又不是那些酸儒成日引經據典的,你不膩味,我還嫌煩呢。」
「胡鬧」戚湛被他氣笑起來,將他攬在胸口上,拍著他的背說:「餘下的事我來做即可,如果你再出手的話,勢必成為別人的眼中釘,只怕將來勢必成為別人的把柄,將槍頭轉向你。」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戚羽渾然不懼,依偎在他胸膛上,腦袋蹭了蹭他胸口,把玩著他金冠的上龍珠:「只要你一直寵著我,護著
著我,我懼他們做什麼。」
「」帝王無情,帝王的寵愛向來如飄渺的雲彩一般,誰能說得清上一刻寵冠後宮的人,下一刻會落到怎樣的境地。
少年的話卻彷彿說的理所當然,合該萬萬人之上的帝王只該永遠寵愛著他一人。
戚羽見他眼中的躊躇之色,斂下眸子深處隱藏的暴虐,嘲笑道:「是我妄想了麼?你不願意?」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他,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
戚湛回過神來,抬手臨摹著少年精緻絕倫的輪廓,感受著掌心下的細膩和溫暖,喟歎一口長氣,將他腦袋按下胸口處,讓他聽那砰然如鼓雷般的心跳聲,鄭重的點許諾:「我活著一日,便會護你一日周全。」
承諾對帝王來說,向來是需要的時候便開張口就來,不需要的時候,只當從未發生過一般。
皆說君無戲言,言出必行,那不過是胡弄無權無勢無知愚民罷了。
而此時此刻,戚羽聽著耳邊傳來的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嘴角高高揚起,暗藏在眸色深處的陰邪之色,瞬間收斂殆盡,臉上的笑容純粹而又滿足,讓人移不開視線,被他漆黑深邃的視線吸引,似乎墮入深不見底的黑洞,哪怕粉身碎骨,卻也是心甘情願。
戚羽臉上的笑意如何也遮蓋不住,隔著層層龍袍,在他下腹上狠狠揉磋了幾下,直將對方下腹隆起個明顯的帳篷才住了手,抬頭給了戚湛一個纏綿而又火熱的吻,輕聲道:「午膳回來一起吃,下午讓你吃個飽。」
曹德義低垂著腦袋,餘光瞥下外面,天邊的星辰漸漸暗去,再不走,就該來不及上早朝了。
曹德義小聲提醒正糾纏在一起的兩人:「皇上,早朝時辰到了。」
戚羽側頭斜睇了他一眼,曹德義心裡那叫一個委屈,我招誰,惹誰了,今兒得了兩個白眼。
戚湛微微一笑,無聲看了分外委屈的曹德義一眼,低頭在戚羽腦門上蓋下一吻:「早去早回,午膳我們一道用。」
目送著帝王威嚴的儀仗出了宮門,戚羽收回視線,懶洋洋的喚映寒幾人:「更衣」。
乾清宮留下宮人自是乖巧的上前幫忙。
戚羽頂著漫天暗淡的星辰往廷議金鑾殿而去,坐在御斂上,手指無意識的敲擊著扶手,吩咐曹德義:「早朝後宣告濱傑前來御書房議事。」
曹德義領命,吩咐人去傳旨。
既然注定放不開手,只能替他掃除一切的障礙,寵他生生世世。
到底是何時動了心,戚湛也說不清楚,只知道剛才那一低頭,一點頭,心底半點猶豫也沒,許下的誓言,沒有半分勉強。
一切的一切都那麼自然,理所當然的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