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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八章 文 / 野黛兒

    秦美人自被魏淑妃一通犀利斥責後,整個人變得木訥沒有半分活力,一身綾羅華服,也難掩其憔悴落寞之態,早早的就過來坤寧宮請安。

    她不過是個地位卑下的五品美人,按宮裡規矩自是沒有資格乘坐步輦,只能步行,加上住的鏡月軒離皇后宮殿又遠,得頂著星辰起床梳洗裝扮,饒是如此,趕到坤寧宮的時候,來請安的妃嬪陸陸續續的到了。

    屈膝行禮退到大門口一邊,讓高位份的妃嬪先行進去,低垂著眼瞼,盯著錦緞鞋面上的精緻繡花。

    喬賢妃在劉瑩的攙扶下跨過門檻,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輕飄飄從她眼前掠過,經過她的時候,喬賢妃睇視她一眼,目中流露讚賞之色,勾唇一笑:「秦美人,今兒規矩不錯,想必回去嬤嬤有仔細教導過是麼?」

    說完也不等她回話,留下串銀鈴般的笑聲揚長而去。

    秦美人心有不甘,垂下的眸子裡映滿怨懟,可是一想到魏淑妃的呵斥和喬賢妃背後的依仗,縱然心裡有千般怨毒,終究是不敢露出一絲不滿。

    一旁前來請安的妃嬪,拿著手帕捂著嘴輕笑,眼裡的嘲諷之色甚濃,令低眉順眼立在一邊的秦美人臉上更加難看,面皮發窘。

    譏笑秦美人不知好歹,喬賢妃是什麼人,在家就是千嬌萬寵的主兒,進了宮又有太后護著,哪個敢掠其鋒芒。只有這位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得了聖寵,忘了形,不知天高地厚,膽敢在喬賢妃與皇后打機鋒的時候插上一言,也不想想自己是何出身,如今恩寵不在,竟不知收斂,還妄想壓過喬賢妃一頭。

    當真是癡人說夢,心比天高,命比紙薄。

    魏淑妃扶著貼身宮女的手,冷然瞥了她一眼,她剛坐在步輦上一絲不落的將這裡發生的一切收進眼底,對她的前倨後恭甚是不屑,嗤笑一聲,心生厭惡。

    真是個扶不上牆的的阿斗,如果真有幾分聰明勁,隨便找個由頭避個風頭,安生的呆在鏡月軒裡思過,倒也不失一個好辦法。

    再不濟有幾分膽色的話,便與賢妃繼續對上又如何,指不定還會令人高看幾分。

    一時氣盛,一時怯懦,最是讓人看不上。

    無視她討好的笑,扶著宮女的手,逶迤過去,彷彿沒看見她這個大活人一般。

    秦美人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青白交替,配上那嬌柔的面孔,在晨光的照射下,倒生出幾分楚楚可憐,令人憐惜的味道來。

    戚羽高調的乘坐著華美的步輦上到了坤寧宮,一揚手,八位身體強壯的太監穩穩的將步輦停下,秦美人正準備走進宮殿,便被這突如其來的奢華儀仗弄了個措手不及。

    愣神之際,便見一位身穿寶藍色春衫的少年翩然而來,腰間繫著寸寬暗金色腰帶,身材修長勻稱,綽約似仙人姿態,端是一個玉人兒。

    略顯蒼白卻顯國色的臉上,一雙漂亮至極的桃花眼裡帶著星星笑意,紅潤的嘴唇勾起一抹妖嬈笑意,如三月熏風佛水袖,本就艷若桃李的俊顏因這抹笑容更是顯得綺麗無雙,端的是風華絕代,傾城之姿不足以形容。

    秦美人身後的宮女紅袖雖不認識少年是誰,卻認得出妃位儀仗,一個勁兒的扯她袖擺,忙不迭的跪拜在地,輕聲提醒她來人是誰,秦美人回過神來,臉色早已是紅若飛霞,曲膝搖搖一拜:「妾身見過南妃。」

    戚羽含笑的眼底掠過不易察覺的冷意,眼睛一瞇,寒光一閃而過,卻讓在場眾人背上無端生出寒涼。

    映寒低聲提示:「鏡月軒的秦美人。」

    「秦美人?」戚羽玩味的笑著,仔細聽來,卻似乎將這個三個字放在口中咀嚼,一字一頓的兀自說著:「秦美人,抬起頭來讓我瞧瞧。」

    秦美人本以為這位俊美柔善的少年,是後宮哪位妃嬪得家人。如若不然,怎麼可以名目張大的在後宮來去自如,卻沒料到,這位竟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南妃。緊緊咬著粉唇,心裡極其不甘心,一個靠著美色的玩物,竟敢跋扈的以羞辱的口味命令自己。

    長長的指甲掐進嬌嫩的手掌心,撐著得體的笑容,微微抬起頭來,戚羽看了她一眼,眉頭一挑,佯作驚訝的說:「這副容顏,怎能配得上美人二字?我還以為是位國色天香的佳人,原來不過如此,真是侮辱了美人二字。」

    秦美人聽了渾身一僵,頓時怒火中燒,眼睛裡瞬間佈滿猩紅的血絲,手掌心已被指甲掐的血痕斑駁,不由惱羞成怒便想開口大罵,卻被身後的紅袖死死拽著袖擺,不由想起這人身份來,強壓下心頭的滔天怒火,一時恐慌不已,險些跌坐在地。

    戚羽不鹹不淡的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宮女,紅袖被他若有如無的視線一掃,心裡惴惴不安,腦袋低低的含在胸前,背後生出涼濕的冷汗。

    映寒小心翼翼的扶著戚羽的手,柔聲道:「主子,時辰不早了,該進去給皇后請安了。」

    戚羽微微頷首,看也不看花容失色的秦美人。

    惋惜的看了一眼紅袖,耳聰目明識時務,可惜跟了個不著調的主子,竟是可惜了,若是放在自己身邊調/教上段時日,倒不失為一個好的助手。

    戚羽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大肚的人,向來奉行「睚眥必報,小仇大報,大仇拿命來抵」的原則。

    秦美人煽風點火一事,自是落在他的耳中眼裡,暫時先還她三分利息,等收拾了李三順再來殺個回馬槍。

    戚羽進屋的時候,一屋子的正在言笑晏晏的美人兒都顯得十分驚訝,見過他的人神色片刻如常,沒見過她的慌亂的想迴避,在身邊人的提醒下,略帶羞澀的坐在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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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羽長揖到地:「臣妾見過皇后,臣妾晚到了,還請皇后恕罪。」

    風度翩翩,溫致的作風,同殿外氣勢凌然之態截然不同,不由令人心生好感,感慨好一個俊美柔善的少年。

    「南妃不必多禮,你伺候皇上辛苦,來晚點也無妨。」周皇后淡淡的開口,一如往日,不見半點情緒,令人賞坐,端上茶盞,擺上點心。

    「皇后憐恤,是臣妾之幸」戚羽面帶笑意謝過,懶懶的打了個呵欠,在椅子上坐下。

    周皇后嘴角輕輕一抽,每次聽聞少年自然而然的說出「臣妾」二字,她就渾身冒雞皮疙瘩,端的是吃不消,面上還得帶出再正常不過的神色。

    喬賢妃拿著茶蓋撇去茶盞上的浮沫,笑盈盈望向戚羽:「可是困乏了?看你精神頭不大好,想必是昨兒伺候皇上勞累了。」

    戚羽淺淺一笑,揉了揉睏倦的臉色:「多謝姐姐關心,困倒是不睏,就是身體有點懶卷,渾身酸軟無力。」

    露出一個羞澀的笑容,臉上浮起一抹紅雲,微微低下頭,輕聲道:「皇上他精神頭太好了,臣妾力有不殆,才稍顯疲憊,倒讓諸位姐姐看笑話了。」

    「」喬賢妃端著茶盞的手頓住,裡面的茶水險些灑了出來,一旁的劉瑩眼疾手快的替她扶穩,喬賢妃腹誹:「露出猶抱琵琶半遮面的笑容為哪般?」,聽他說的話,渾身的汗毛都跟跟豎立起來了,這牙那叫一個酸喔。

    喬賢妃牙酸,可眾位在場妃嬪酸的可不就是牙齒了,而是心口發酸,嘴裡發苦。

    她們想承歡都沒機會,他卻大言不慚的說出令諸人心生激憤嫉妒的話語,話裡話外透出他現在聖寵正隆的訊息,叫人牙根發癢,氣的都不想接他的話。

    魏淑妃面上依然是點點笑意,只眼裡卻透出冷光,嗤笑,當真是個憨傻的,這番話一出口,不明白惹起眾人嫉恨,將自己推向風口浪尖麼。

    怪不得一朝翻身,便迫不及待的氣焰囂張起來,打壓宮人,嘲笑不受寵妃嬪。

    斜視了戚羽一眼,心裡冷哼,倒不用自己出手收拾他,憑他這個跋扈不知謙恭的脾性,沒幾日,等皇上的新鮮勁一過,便會被皇上拋之腦後,到時候,不用她出手,多的是捧高踩低的人上前碾壓死他。

    戚羽端起茶盞輕輕啜了一口,不動聲色將所有人神色收入眼底。

    氣氛一時有些僵硬,誰也沒先開口,這時外面人通傳:「秦美人到。」

    喬賢妃接過宮人遞過來的手帕,仔仔細細的手上不小心濺上的茶汁擦淨,涼涼的譏笑道:「人家南妃弟弟伺候皇上那樣勞累,倒也知道規規矩矩的過來給皇后請安,她不過是個小小的美人,竟敢輕慢皇后娘娘,規矩當真越發鬆散了。」

    一向以寬厚平和的周皇后,破天荒的竟順著喬賢妃的話接著說:「這後宮自是有後宮的一套規矩,規矩自是不能亂的。」

    眼角微微向上挑,看不出喜怒的臉上,神色極其冷清:「既然秦美人不願意給本宮請安,以後也不必來了。」

    處置一個小小的美人,皇后自是無須顧忌的,甚至不必請皇帝裁決,當場便吩咐宮人,將走進殿門的秦美人給送了回去,連跪拜喊冤的機會都被直接剝奪了。

    諸位妃嬪只略怔了下,就似乎後宮從沒她這個人一般,滿不在乎的同身邊的人小聲交談起來,彷彿剛才的一幕連插曲都算不上,還不如南妃那句得意洋洋的話令人來的有談興。心底倒是略差異皇后今日之舉,瞧上去帶有警告的意味。

    「臣妾厚顏,想向皇后娘娘討個人情。」戚羽對著周皇后作揖,笑著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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