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都市小說 > 寵妃禍國

正文 第7章 文 / 蘇如憶

    夜深人靜,月涼如水。此時子時已過,更深霧重,後宮各院早已睡下,僅剩下宮牆邊的落葉在風中揚起落下。

    清音閣中一切皆成灰燼,邵充華自以宮妃之禮斂葬,原本伺候清音閣的宮人也去了尚宮局重做宮殿分派。只這清音閣的修葺,不知是要何時才動工。

    闔宮之中,最靠近清音閣的便是其北面的梨花殿。清音閣走水那日恰巧吹的北風,整個灰黑的濃煙都往梨花殿的方向飄了去,梨花殿後壁院牆一側的樹幹牆壁被熏得一道暈黃的影。

    此時正值深夜,宮中已然無人行走,便是負責內宮的護衛也不過是在內宮周圍巡視。梨花殿門外兩個值夜的宮女此刻也因抵擋不住夜幕的疲勞而歪頭打著瞌睡。

    每宮的內室之中,夜裡只點了一盞微黃的宮燈留作夜裡主子起榻之用。梨花殿內室之中光線低迷,空氣之中帶了秋夜的涼風。

    侯貴人此時睡意正濃,面上是白日裡少有的安詳之色。只是睡夢之中眉頭微皺著,似有些許不安。侯貴人週身微涼,只覺內室裡比往日溫度低了些。

    朦朦朧朧地睜開眼,撫了撫微涼的膀臂,侯貴人側首,才發覺興許是宮人未將內室的窗關緊,一側窗門已被秋風吹動敞開,這才讓內室進了風。

    侯貴人睡眼惺忪著起身,看了看窗外,樹影「秫秫」而動。

    藉著內室微黃的燈火,侯貴人探著步子走到窗側,關上窗子,室內顯然少了些涼意。

    剛走到床邊,侯貴人身形忽然一頓。竟是莫名的,背脊之處不知被什麼東西掃過了一絲寒意。

    「呼呼呼~」背後忽然驟起一陣寒風凜冽之聲。

    侯貴人只覺睡意全消,遲疑著回頭。不知是在她轉身的何時,那窗門又被風吹開了。微黃的燭影微微動了一動,然後被瞬間熄滅,室內忽然升起一陣詭異地藍光,一陣的刺骨寒涼霎時襲來。

    侯貴人摸索著床沿。看著窗外樹影斑駁而動,一時有些心裡發慌。

    「我死得好慘~」不知從哪處飄來的聲音,哀怨淒涼。

    「誰?究竟是誰?」侯貴人底氣一時間全然沒了,那滿室不知名的藍光與此刻強大的恐懼感都告訴自己這並不是夢。

    話音未落,窗外樹影之間似乎飄過一個黑影,掠過窗帷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見蹤影。

    滿室詭譎的藍光,侯貴人早已大驚失色著蜷縮在了床腳:「來人,來人啊,來人啊!」

    「啊——」窗外忽然現出一個長髮遮面的頭部,侯貴人驚叫出聲。

    「娘娘,娘娘?」宮外值夜的錦兒正在睡夢之中,忽聽自家主子尖叫之聲,忙忙拿著宮燈進來,宮燈下第一眼瞧見的便是自家主子此刻窩在床腳的樣子。

    錦兒將內室的燭光重新點亮,再靠近了侯貴人這才感覺到自家主子此時竟是瑟瑟發抖:「娘娘您怎麼了。」

    「窗……窗外有人……」侯貴人的頭忽然狠狠靠進了錦兒,然後死命指著窗口方向。

    「有人?」聽到侯貴人這樣說,再覺自家主子的恐懼。錦兒也不禁心裡多了些寒意,卻仍是大著膽子顫巍巍地看向窗口。

    侯貴人口中喃喃自語:「她在看我,她在看我。」

    錦兒雖是心中害怕,可在瞧見窗口只是一片樹影的時候,然後怔怔輕拍了拍侯貴人,「娘娘,沒有,什麼人都沒有。」

    許是怕極,侯貴人仍是畏縮在錦兒懷裡:「有人的,聞到了們,有一股焦味兒,為什麼會有焦味兒?」

    焦味兒,空氣中確是還瀰漫著些許焦味。

    「娘娘忘了,是清音閣……」錦兒悄言安慰著。

    「不是!」侯貴人厲聲喝道,言語間難掩的恐懼感,「是她身上的氣味,是她身上的氣味!」

    錦兒忽然被侯貴人嚇著了,試探著問道:「娘娘,你是不是做了噩夢?」

    「噩夢?」侯貴人癡癡仰頭,卻令錦兒驚了驚。此時的侯貴人面色慘白,已然是驚嚇過度了。

    侯貴人終是抬起了頭,室內詭異之色已然消失不見,僅剩了滿室燈光。當真是夢不成?若是這樣,這夢也太恐怖地真實:「去,把本宮宮中所有的蠟燭全都找出來,把這裡點亮。快呀!」

    ……

    而同一夜,昭崇殿不了了之的宴後,霍媯便就近留宿在了君王殿。

    一大早楚遇下了朝,霍媯卻還榻上睡得安穩著,顯然她完全沒為自己昨夜的「不成體統」感到心有不安。楚遇也好似根本沒放在心上,反而覺得昨夜的霍媯甚是讓人驚艷。

    因為此時的楚遇,正坐在床邊,狹長的眸子瞧著霍媯的睡顏顯然有些不捨得移開眼。直至瞧見了霍媯胸前佩戴的紅玉碧珠環珮,楚遇薄唇微抿,狹長的眸子才幽深了幾分。

    「君上……」門外,福祿忽然進來,卻又不敢太過驚擾了裡頭的人。

    聽到福祿的聲音,楚遇終於將目光從霍媯面上移開。走到了屏風之前。

    而屏風之後,霍媯卻暗暗睜開了眼。感受到了楚遇在她身上灼熱的眼神她便醒了。

    「君上……淮南侯買下了家的宅子。」福祿的聲音從屏風另一側傳到霍媯耳中。

    一直未聽到楚遇說話。時間長到霍媯認為他們已經知道她在偷聽所以走開了。然而,楚遇還是說話了,不過語氣中有些情緒壓

    抑:「隨他。」

    不過霍媯很快就意識到——楚遇不是真的打算隨他。因為半盞茶之後,楚遇便命福祿備了車馬,便服出宮去了。

    君上離開君王殿不久,稱心便出現在了霍媯眼前:「主子,尚宮局的人說梨花殿的錦兒今兒一大早便去庫房要了幾百隻蠟燭。」

    「要這麼多蠟燭,看來她昨夜嚇得不輕。」霍媯嘴角撇了一個冷笑。

    稱心看著霍媯嘴角揚起的冷笑,不禁問道:「以主子的性子向來無謂於在侯貴人這種人身上費這些大工夫。」

    「本宮確實無謂於在侯貴人這種人身上費工夫,不過對戚妃,本宮不介意多花一點心思。」霍媯眸光清洌,眼角望著稱心,「你給本宮找一件宮女服備著。」

    「宮女服?」稱心輕輕「咦」了一聲,應道,「是。」

    霍媯忽然想起了什麼,對稱心道:「你去給本宮調查,淮南侯是否在京城購置了宅子。」

    「在京城辦置府宅,向來是藩王的禁忌。淮南侯竟如此大膽?」稱心聽到霍媯的指示,忽然奇道。

    作為有封地的王侯,入京面聖向來都是被安排住在京城的驛館,便是來參與國宴在國宴之後也需得盡快返回封地。在京城私自購置府宅,那不是明擺著告訴君上他覺得君上腳下的土地更吸引人麼?

    「昨兒夜裡瞧見淮南侯那人,本宮便覺得有些不對。你且去查,若能將淮南侯的底細查得更清楚些那便更好。」昨夜那個淮南侯給她的印象顯然很不同,比之朝堂上那些以君上為尊的臣子不同,淮南侯

    似乎……並不給君上面子。

    而且,君上也有些私心在袒護他。

    「稱心知道,斷然為主子您消卻憂慮。」稱心自然聽出了霍媯的奇怪。

    想了想,霍媯忽然道:「這件事你自己調查,莫要讓信王殿下知道。」

    直至聽到這一局,稱心終是怔了怔。終於答道:「稱心隨同主子進宮,便是依足信王殿下的吩咐——聽從主子您的所有指示,盡心盡力保護主子。這次瞞著信王殿下,既是主子的指示,稱心亦會依從。」

    霍媯自是對稱心的回答滿意:「你雖然有武功在身,但還是要萬事小心。」

    信王將稱心安排在她身邊在這半年的確用處不小。但凡她想要知道什麼,稱心總也都可以打聽出來。她可以在戚妃跟前為所欲為,除卻了倚仗戚妃不敢將她怎樣的心理,還有稱心這一身可以制住戚妃氣焰的武功——縱使埋得深,擋戚妃的板子耳光那也足夠不露痕跡了。

    調查淮南侯,不是故意瞞著信王,而是霍媯有種潛意識覺得,信王雖然對她護著,可卻不全然信她。那位失蹤了的寧嬪、四年前的事情、還有君上對淮南侯的態度……他分明樁樁件件都心中有底,卻偏生一個字都不願在她跟前透露。

    她不敢保證,若然信王知曉她已然開始懷疑他,他會否覺得她不再有利用價值故而毀了她。

    所以這中間的事情,勢必要她自己去查明。若然有必要,她興許還會讓稱心去調查信王。

    瞞著信王,她的調查必然會順遂些。

    「是。那主子還要等君上回宮麼?」稱心問道。

    霍媯瞧了一眼君王殿的擺設,幾乎不假思索:「回風月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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