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夜 我的水呢 文 / 季年文宇

    「我的水呢！」她的手指戳著他的脊骨，他可以感受到她指尖冰涼，她總是凍手凍腳的，喜歡溫暖和陽光，就像柔弱的小動物。他手腳麻利的倒了一杯熱茶給她，她滿足的捧起來呼著飄在空中的熱氣。透過微微的熱溫，他可以看到她眼底一條條的血絲，就像有裂痕的玻璃球。他還是沒有勇氣，所以輕鬆的問她，「一會兒要吃什麼，我帶你去吃地道的西班牙菜？」

    「我要去廣場看和平鴿。」

    「哪裡來的和平鴿？」

    「廣場，就我來的時候。我把地址給司機，他就把我送到了那個廣場邊，然後就開走了。」原來她是從瑪格麗特廣場一路找過來的，還好不算很遠，可是昨晚下了雨，那個司機一定是個白癡，傻瓜，蠢蛋，才會把她一個人丟在路邊，她一定找了很久走了很遠，她的西班牙語還停留在字母階段。鬼知道，她究竟一個人走了多久！

    他一把抱住她，修長結實的手臂繞過她整個背部緊緊將她扣向自己的胸前。「為什麼不打電話，不寫郵件，不發消息，讓我去接你。」

    「忘記了啦！」她不耐煩的推開他，因為他的用力過猛她手裡的茶杯都翻出水來，她不滿的看了他一眼一邊喝水，一邊瞭望窗外，雨過後天氣晴朗，陽光很好。他沒有再問，埋頭打蛋煮麥片。「吃完後帶你去廣場看鴿子。」

    「你不用上班？」

    「股市交易九點開始。我有電腦就可以了。」

    「你不回華爾街了？」

    「這裡的生活節奏更適合我。」

    「呵呵呵。」她笑起來，一副藏了秘密的樣子，他順著她追問，「笑什麼呢這麼賊。」

    「我在笑你的mr。william老師，他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憤怒。」

    「不會。聽說他現在也從商了，我說過他太痞，根本不適合做老師。」

    「可是他把你教的很好啊。」

    「那是我本來就很好，誰來教都一樣。」

    他們彷彿又回到了從前，躺在英國劍橋的綠草地上，她是剛剛考過語言的留學生，居然膽敢參加英國皇家古典詩社，他是詩社裡的前輩了，一臉的道貌岸然。因為社長與副社長的分手風波鬧得滿城風雨他不得不擔任代理社長一職，然後一邊泡妹子一邊帶領新人參觀英國古典劇院，唐門問過他加入詩社的理由真的只是長腿辣妹比較多麼。其實他心底還有一個掩埋的聲音，他鍾愛那些沉迷於過去的日子。

    他的泡妹技術始終一流，從未失手，所以詩社裡的辣妹除了副社長幾乎都與他相交甚好，他只是還未決定要摘取哪一朵芬芳。那時候的她始終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從來不會去干預一個新人的自由，所以她可以隨心所欲，直到他第一次找她搭訕時問起她的學業，她的專業其實與古典詩八桿子打不到一塊兒，她學的是抽像理論數學。

    他說，你是來自東方的吧，亞洲人數學都很厲害，超級計算機頭腦。她卻說，我來自遙遠的八達衛星體，你聽說過麼，它只出現過一次，在古典的詩歌裡，與地球再也不會相遇。

    她是那種很乾淨很清秀超脫得不沾染塵世的女子，他從來不對這類女子感冒，因為她們離現實太遙遠，雖然美麗，卻無比易碎。可是她卻好像不是。她堅硬的像花崗岩，有見過打不破的玻璃杯麼，一定是防彈玻璃做的。他搖頭晃腦的調戲她，總是拿晦澀深奧的典籍奧義考驗她，可是卻驀然發現她太聰明，她不念數學大概就該去研究宇宙了吧，被他一次兩次的刁難過後她便再也不中他的招，都能回答得從善如流。

    那時候他在詩社最大的興趣就是與她說話，她的反應很敏捷，迅速，跳脫，若是跟不上她的節奏她的思緒便會飛到天外，讓你再也無從抓起，所以抓住她便是他極致的樂趣。所以當有一天她不再出現，他開始焦慮煩躁甚至易怒，這與他平時應付女友不同，因為女友們都是能掌控的，可是這個留學生卻極難捉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