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夜 於是將 文 / 季年文宇

    於是，將近凌晨六點，一個罵罵咧咧只穿著睡衣赤著腳的女子就流落在了街頭，她拚命的敲著一戶門，可是那扇門再也沒有開。她狼狽的穿過馬路，沒入了樹叢裡。

    致際一遍一遍耐心的敲門，終於得到了絲毫的回應，「抱歉，我睡著了。我馬上出來。」

    她來了，她居然出現在他面前了。他欣喜若狂，又患得患失。她看著他，用寵物看著主人般討好的眼神，「致際，我無處可去了，所以買了張機票來找你。」

    「那你的行禮呢，是丟在機場了嗎？沒關係，等你睡醒了我陪你去找回來。」

    「沒有，我沒有帶行禮。我抓了包就出來了。」她把腦袋擱在桌子上，馬上就睡著了。他把她整個人打橫抱起來，他的房間裡太亂了而且有蓮娜留下的氣味，他不喜歡她聞到別人的味道，所以就把她放在了沙發上，沙發足夠大足夠柔軟，然後他又找了一條毯子蓋在她身上。

    她在睡夢裡很不安穩，總是咬著牙，時而皺一下眉，他就把她放在他的腿上，自己坐在那裡安撫的拍著她的背。她慢慢的睡沉了，一隻手抱住他的膝蓋，一隻手垂在他的手裡，他輕輕的握緊它，不敢太用力卻又不想放它走。

    他對她總是很複雜，看見的時候很愛，看不見的時候恨極了，愛便是她的全部，恨便是她的無愛，她總是匆匆的走進他留下一顰一笑，然後若無其事的離開傷的他體無完膚，可是還令他沒有辦法說她一句不好。他的姐姐洛麗塔說，她就像毒蛇中的帝王蛇，沒有致命的毒液卻有致命的魅惑。蓮娜被他攆出門的時候嘶喊，森特你會後悔的，你的眼裡只有她，只有她一個人你會失去她的，你會生不如死，從你只看得見她一個人時開始你就注定了失敗！

    對。他除了苦笑著承認，沒有一丁點反駁的餘地。他是只看得見她，可惜她從來都不在乎，從他的眼裡只剩下她一個人開始，他的確就注定了做一個失敗者。

    摟著她慢慢的入睡，他知道她很快又會離開，和以往的經歷一樣，但是他卻懦弱的感到滿足，哪怕只擁有她一秒鐘，也是無比的歡快。

    她終於睡著了，睡得很沉，難得的安穩。她知道自己會來找他，因為只有他身邊才是安寧的，靜謐的，溫暖的。他就像陽光，她總是在追逐陽光，依賴它留戀它卻無法靠近它，因為她的心早就留在了陰影裡。

    陰影裡有一個像她影子一般存在的人，在不知不覺中就困住了她，讓她沒有逃開的意願，讓她寧願放棄沐浴陽光的機會，讓她放棄自己的追逐。

    她慢慢的醒過來，滿足的伸起了懶腰，她的手臂打到了一張臉，她毫無愧疚的繼續伸展她的四肢，身上乾燥的襯衣因為肌膚的摩擦發出微微的窸窣聲。她看了一眼耷拉在手臂上的袖子，是她多年前留下的衣物，他一直保存著，哪怕他早就決定了對她的放棄。

    她微微笑了一下，用手背敲打他的睡容。他是個好看的男子，俊朗明媚挺拔，五官都能夠透出陽光的氣味。她用力掐了一把他的鼻子，他終於皺眉著醒了過來，第一聲咒罵因為她的笑容而灰飛煙滅。

    「醒了？」

    「廢話，不然誰掐你的。」

    他挪了挪麻木的腳試圖把她挪到靠墊上。但是她一下跳了起來，孤自往遠處走，他一驚顧不得腿上的麻木站起來追她，幾乎被矮凳絆倒。她回過頭看他，笑的無比的燦爛，就像她的名字，她永遠對他展示著她的笑顏。他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腕，「去哪裡？」

    「喝水，我好渴。你的廚房是在這邊吧，我記得你昨晚，哦不，今早就是往這兒走的。咦對了，你的室友呢，我來的時候好像這裡還有一個人住，是去上班了麼？」

    「大概吧。」他咬著嘴唇避開了她的視線，下意識的不想讓她知道那個是蓮娜，是他稍微固定一點的女朋友。「你坐下吧，我去幫你倒水。」

    他走到廚房的時候，用水拍著臉，拚命的告訴自己要振作一點，不要她一出現就把她嚇走，不要像洛麗塔說的那麼沒有出息，可是他真的好沒出息，從見到她出現在門口到現在他都懷疑這是一場冗長華麗的美夢，醒來的時候睡在他身邊的依然是身材火辣的蓮娜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