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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羊花湯 文 / 暻秀

    王娡見狀心都揪成一團,顫聲道:「你服食過羊花湯?你忘了你自幼體質燥熱,即便是隆冬九月也不能大量飲用羊花湯,何況你現在懷有身孕,身子火氣更勝於往日。你告訴我,是在哪裡服用的這個東西?」。

    姁兒面色如同白絮,道:「前日去給皇后娘娘請安,說起天氣轉涼,娘娘囑咐我多吃溫補之物,現叫御膳房給我送了羊花湯來,我二人一同服食。」。

    鄧銘庭重重歎一口氣:「這便是了,羊花湯性子溫熱,積於五臟六腑而不發。如今天氣冷暖反覆,因此將藥性激了出來,引得胎氣大動。」。

    王娡聽聞皇后牽涉了進來,便是心亂如麻,低聲道:「你可確定?此事事關皇后娘娘,若是有一絲一毫的差錯,就是無端誣陷國母。」。

    姁兒既驚且懼,眼中楚楚含淚:「妹妹怎敢撒謊?又有何必要撒謊?」。

    王娡凝神思索片刻,掃視殿中諸人,心中拿定了主意,方才道:「皇后娘娘一向宅心仁厚,且羊花湯本無大礙,只是碰巧與你的體質相剋,因此才會引得胎氣激盪。這樣的事情,無謂鬧到皇上那裡去,下次注意就是了。」。

    姁兒聞言,有些委屈不甘:「妹妹自然不敢指摘皇后娘娘,只是此事畢竟涉及龍嗣,姐姐當真要如此一筆帶過?」。

    王娡極敏銳掃視她一眼,道:「那你待如何?難道要將此事捅到皇上那裡,鬧得不可收拾才好嗎?鄧太醫,我妹妹的身孕可有大礙?」。

    鄧銘庭見問到他,急忙道:「無礙,微臣只需開幾劑清涼敗火的方子,這位娘娘好生休息幾日也就罷了。」。

    王娡聞言,略略放下心來,道一聲費心。復又看著殿中諸人,嚴厲了聲氣道:「這件事情出了這殿門便不許朝外傳去,否則我必定不會輕饒了你們。」。

    眾人唯唯諾諾應了,姁兒猶自有些不甘心,道:「只是妹妹此番飽受驚嚇,當真是害怕的緊。」。

    王娡瞧著她神色古怪,隱約覺得有些蹊蹺,當下也不好多做問詢,只得道:「你且好生養著,日後飲食起居一定要多加小心。孕婦金貴,你自己也該忌口些才是。」。

    如此再三叮囑,又對姁兒多加安慰,王娡方才走出玉堂殿。

    走出殿門,她便按耐不住,問容芷道:「我瞧著姁兒今日倒有些古怪。」。

    容芷謹慎道:「許是少使受了驚嚇方纔如此。」。

    王娡搖一搖頭,道:「我說起皇后一事,她似乎極想將此事張揚出去,真是好生奇怪。想來也不是皇后的過失,而是她自己不小心的,不知為何她如此急切?」。

    容芷細細思索,半晌面有沮喪之色:「奴婢愚鈍,不知其因。」。

    王娡也是腹中一團疑問,抬眼看一看天色尚早,道:「不如你陪我去往皇后娘娘宮裡走一趟。」。

    皇后想來剛剛沐浴結束,散落著一頭如瀑的長髮,從銅鏡裡看見王娡的身影,不等她請安便笑道:「你來了?」。

    許是因為剛沐浴的關係,皇后脂粉未施,與平常相比更是清秀端麗。

    面色白皙如玉,晶瑩剔透。渾身有著一點淡淡的茉莉花味,整個人如同雨後的白荷。

    王娡笑道:「長日無事,臣妾便想著要來和皇后說說話,皇后不要嫌棄才是。」。

    皇后露出一點清淺的笑意:「你肯過來,我怎麼會嫌棄呢?快些坐下說話。」。

    說罷,又吩咐花枝和茯苓去端了各色精緻的點心來,倒也滿滿擺了一桌子。

    王娡笑著執起一塊牛乳酥,道:「姐姐這裡的點心也比別處格外好吃些,不知是什麼方子做的呢?」。

    皇后隨意攏一攏頭髮,道:「小廚房不如御膳房大氣,做這些點心小巧之物倒也還擅長。你若喜歡,日日來我這裡吃就是。」。

    王娡嚥下牛乳酥,笑道:「臣妾的妹妹也極喜歡皇后這裡的點心呢,上回皇后是喊人給她做了羊花湯罷,回去和我說嘴,可讓我好生艷羨。」。

    說這話時,她留心看著皇后的臉色。哪知皇后絲毫不以為然,反倒笑著道:「說來也巧,那日你妹妹來,說起這幾日身子寒涼,我便勸她多吃些滋補之物抵禦寒氣,因此她說素日在家最喜吃羊花湯,我便登時讓小廚房去做了。你妹妹果然喜歡,足足用了半海碗呢。」。

    王娡聞言,幾乎當場愣在那裡,這樣說來,飲用羊花湯竟是姁兒自己的主意?

    而她明明知道自己體質不適宜飲用羊花湯,那麼這又是為何?

    不容她多想,皇后猶自說道:「你妹妹懷有身孕胃口一直不好,難得喜歡吃什麼,下次也該多多給她預備了才是。」。

    王娡慌忙道:「姐姐一片好心,臣妾知道。只是臣妾妹妹是個糊塗透頂的,這樣大年紀了,也不知道自己該忌口些什麼。她從小體質溫熱,最是不能吃這些行熱之物,奈何她嘴饞,需得我時時刻刻點醒著,這樣一個不留神她便自己渾忘了。」。

    皇后聞言,有侷促之色,道:「竟是我無知,險些害了姁兒,當真是罪過。」。

    王娡急忙道:「這不關姐姐的事,姐姐萬萬不要自責,否則便是臣妾的罪過了。臣妾回去之後必得點醒妹妹,讓她時刻小心才是。」。

    話這樣說著,王娡心裡卻是說不盡的疑惑。

    姁兒為何對自己撒謊?她的目的何在呢?這些都讓她覺得頭疼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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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sp;從皇后宮裡出來,王娡才敢顯出自己的怒氣。容芷與青寒不敢多言,默默跟在她的身後。

    她幾乎想要立刻去質問姁兒,到底生生忍住了,無論如何,姁兒的身子還要將養,自己不可冒失行事。

    只是這樣的疑問,她不能不解開。因此也只對青寒簡單道:「晚膳後你讓二小姐來一趟,悄悄的不許驚動了人兒。」。

    青寒點頭應了,暫且按下不提。

    心中有事,王娡一下午都恍惚不定,直到乳母抱了煙雨來給她看。

    煙雨似乎又長大了一些,已經可以看出將來必定是個美人胚子。睫毛長如鴉羽,一雙眼睛如同烏墨水銀丸一般。

    王娡安慰地看著懷裡的煙雨,笑著逗弄她。

    無論怎樣,自己至少還有這樣一個女兒在,也是皇上唯一的公主。

    只是一兒一女才湊的一個好字,她有些隱憂,摸一摸尚且平坦的小腹,覺得有些不安。

    她產女的虧空尚未完全補回來,也不是有孕的好時機。

    只是她沒有時間再去等待了,新來的女子如同嬌艷的花朵一般,引人注目。

    若是她們中任何一人有了身孕,自己的地位難免有動搖。

    雖然籠絡官員,涉及前朝。只是到底後宮才是自己的根本,這一點萬萬不可忘記。

    煙雨咿咿呀呀不知說著什麼,白嫩的小手伸著想去夠桌子上的一本淺草色史籍,王娡信手取來放在女兒手裡,笑道:「我們平陽公主也想要讀書識字了麼?」。

    容芷在一旁打趣道:「平陽公主必定如同她的母妃一樣聰慧過人呢。」。

    王娡淡然一笑:「雖說女子無才是德,只是到底也不能太過愚鈍,將來任人宰割。只是自然了,煙雨是公主,這也是她的命好。」。

    話這樣說著,她也有些低落,煙雨將來必定是要嫁給一位好的郎君度過無憂無慮的一生的。

    那麼作為她的母妃,便不能不費盡心機,永保她平安無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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