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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九十六章 長袖當起舞 文 / 暻秀

    王夫人被他這樣一嗆,臉上便有些不大好看,只得訕訕把簪子摘了,遞到旁邊小宮女的手中。

    王娡越發心煩意亂,一年未見,母親的性格真真半分未改,反倒更是鋪張虛榮。

    她在宮中想來也要住上一個月,自己倒真要處處當心,以防母親鬧出什麼岔子。

    本是一身繁瑣之事,爾今又多了一樁,王娡幾乎淡淡苦笑出來。

    正這樣想著,青寒匆匆走了進來。王娡抬眼問她:「怎樣?可說了見還是不見?」。

    青寒點一點頭:「太后說是願意一見,還請小姐與老夫人快些動身。」。

    王娡微微有些詫異,她原是不指望太后肯見的,昨日才失了親弟弟,太后應該哀恫欲絕才是。

    慌亂之下,王娡只得揀了幾句要緊的囑咐母親,特意叮嚀了她,見了太后若非問話,皆不許多言,一切看她眼色行事。

    王夫人自矜年輕時也有些身份,只口不應心地答應了。

    王娡無可奈何,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來。

    她們坐的是宮車,王娡趁著路上一盞茶工夫,又絮絮說了幾句,心中仍舊是七上八下的。

    她在太后面前苦心經營的樣子,若是母親給她丟了人,當真是無可挽回,這怎能讓她不心焦?

    這樣想著,便也到了長信宮門口。

    王娡慢慢扶著肚子走下車,看見母親也跟著下來了。卻是大長秋滿面笑容迎上來,道:「娘娘來了?今日長公主也來了,太后正在裡面和長公主說話。娘娘稍等片刻,奴婢即可去通傳。」。

    王娡微微曲一曲身子:「多謝姑姑。」。

    待到大長秋進去了,王夫人壓低聲音問道:「我瞧著她的樣子,不過是個體面些的丫頭,你何必對她這樣客氣?若是不拿出做主子的威風來,日後人人都得看不起你。」。

    王娡聽得這話既愚蠢又不堪,當下氣惱至極,礙於不在自己宮中,只得壓低聲音斥責道:「母親少說兩句罷。到底是我在宮中的日子長,說什麼話,做什麼事,我心裡自然都是有數的。母親只消看我眼色即可,先前囑咐的話,竟都渾忘了嗎?」。

    王夫人見她神色不善,也不敢多吭聲,只小聲咕噥了幾句,王娡也並不怎樣願意聽,由得她去了。

    片刻之後,大長秋滿面笑容走了出來,對王娡行了一禮:「太后正在裡面等候娘娘,娘娘煩請移步。只是,」,她略略有些為難,看向王夫人:「太后說有些話,想單獨和娘娘說說,這位老夫人可以在偏殿等候傳詔。」。

    王娡不知何事,心下便有些惴惴不安。

    王夫人聽聞不讓她進去,當下也有些發愣。

    王娡只得勉強回頭道:「煩請大長秋姑姑替我照料些母親。母親初次進宮,不懂規矩,如有冒犯,還請姑姑不要見怪。」。

    大長秋恭謹道:「娘娘哪裡的話,這本是奴婢的本分。老夫人這裡請。」。

    王夫人雖是不願意,也奈何不得宮規,只得隨著大長秋去了。

    踏進長信宮主殿之前,王娡心中翻轉了千百個念頭,太后執意與自己單獨談,不知是何用意?

    按理說來,在章武侯一事上自己隱藏的極好,不該被察覺。

    這樣想著,她慢慢走進長信宮。果不其然,太后並一名年輕女子正端坐在梅花蓮芝椅上。

    王娡認出那名年輕的端莊女子便是長公主,數日不見,她倒更見風韻了,想來是出了月子調養的好的緣故。

    此刻她正靠在太后身邊,低聲軟語,不知勸慰著什麼。

    太后一身縞素,正在舉袖抹淚,雙目也微微有些紅腫。

    王娡當即明白過來,章武侯逝世,宮中自是不必披麻戴孝,太后卻執意以此方式,悼念親弟。

    此情此景,讓她也不禁有些微微動容。

    太后見她來了,微微收斂了幾分悲痛之色。

    王娡不敢在禮儀上有絲毫馬虎,規規矩矩伏下身,道:「臣妾王娡給皇太后,長公主請安。恭祝皇太后,長公主萬福金安。」。

    太后道一聲:「起來罷。」。

    長公主起身笑道:「王美人多禮了,你我二人該見平禮才對。」。

    王娡看她們母女二人雖是神色悲慼,對自己倒也客客氣氣,不見不尋常之處,倒是放下幾分心來。

    太后定了定神,道:「今日你的母親來了?」。

    王娡點頭:「家母不懂規矩,難得太后願意見她。」。

    太后微微一笑:「既是你的母親,也算是半個皇親了。皇親國戚,怎敢有人肆意嘲諷?」。

    王娡慌忙道:「承蒙太后抬舉,臣妾必定時時刻刻提醒母親,不落了錯處才是。」。

    太后點一點頭,聲音復又憂愁起來:「哀家今日精神不大好,倒是嫖兒這孩子勸慰著方才略略好轉。」。

    王娡心知肚明太后緣何精神不好,當下只作不覺,道:「長公主孝順柔嘉,臣妾必定好生學習效仿才是。」。

    太后歎一口氣,道:「哀家昨日沒有了弟弟。哀家這一輩子就只有這一個弟弟,兒時與他離散多年,,好不容易長大後尋親認祖,弟弟倒也爭氣,素日

    只與忠心之士往來。怎料出了這樣的橫禍,哀家連自己親生弟弟最後一面也不得見,怎能不讓人心如刀絞?」。

    王娡聽了半日,也不知太后要與自己談何事,只得更加小心,道:「皇上必定嚴懲強盜,讓章武侯入土為安。」。

    說話的卻是長公主,她柔美的臉龐上有一點淡淡的憂疑,道:「便就是這樁事情有些難辦。如今皇上事務繁多,隨時下令徹查,也不能時時刻刻緊盯著。手下難免有只吃飯不幹事的。今日母后請你過來,也是看中你與皇上相處時日最多,務必時刻提醒皇上,不要忘了此事,必得嚴懲真兇才好。孤雖是皇上的親姐姐,素日也不能日日面聖,不如你來的方便妥當。母后曾讚揚你行事穩重,還請萬萬不要拒絕才是。」。

    王娡方才明白過來,想來太后與長公主,是要自己當說客,去說服皇上嚴查此事。

    當下心中不動聲色鬆了一口氣,無論怎樣,未曾懷疑到自己頭上便好。

    說客這件事情,她自是不會傻到去做。皇上對待章武侯是什麼態度,沒有人比她更心知肚明。

    然而她怎會當著太后與長公主的面露出一分一毫?那樣無異於在太后的心口上捅了一刀,日後必定會使太后懷恨在心。

    於是她臉上醞釀好了溫和的笑意:「臣妾明白,必得日日提醒皇上,太后放心就是。」。

    身於二者之間,不能不長袖善舞,否則稍有不慎,便是兩邊皆不討好,受的罪名必會更大。

    然而若是做到八面玲瓏,能讓太后與皇帝都信任自己,那麼將來必定順風順水,無人阻擋。

    這些道理,王娡再清楚不過。宮中本就是一個處處鑽營的地方,如今幸而她還能平衡二者,不露了錯處去。

    太后對她的回答似乎極是滿意,點頭道:「你肯答應就好。」。

    長公主對她微微一笑,道:「母后當真沒有稱讚錯你,你果然不同於一般女子軟弱。」。

    王娡依言謝過,裝作不經意間仔細打量了長公主。

    如此看來,長公主倒真真是個得太后倚重的,聽聞她與皇帝姐弟情深,這樣的女子,王娡便覺得,不能不深交。

    若是日後二人相處融洽,對自己也只有好處,沒有壞處。遇上事情,長公主倒可以在皇帝面前美言幾句。

    只是這樣身份尊貴,又不常見面的女子,如何能與她深交,倒真真是要費一番腦筋呢。

    王娡不動聲色,心裡慢慢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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