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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十九章 吳王妃 文 / 暻秀

    宮車一路滾滾而過,皇宮中處處都是極喜慶的氛圍。

    王娡覺得有些失笑,不過就是幾日前,這裡的諸人都還是哀哀欲絕的樣子,竟也是這樣快便轉圜了過來。

    當真是哭與笑,無關情緒,只關乎場合罷。

    所有的女眷都聚集在太后的未央宮中,除去後宮中尚在的數位妃嬪,太子府中十餘位女子,旁的便是諸侯親王的王妃命婦之流。

    如此倒也有了近五十餘人,與上次見面不同,今日因是喜事,可以穿的喜慶些。

    一時間衣襟魅影,香風陣陣。

    眾人等候太后出來,王娡雖是在和姁兒說著話,卻裝作不經意地打量著周圍諸人。

    只見得眾位王妃雖是皆姿色過人,只是其餘的女子也都是容貌拔尖兒的,倒也並不怎樣出奇。

    只是一個女子,因著特殊,王娡便多打量了她兩眼。

    那名女子想來頗有了幾歲年紀,一望可知並不是方才初為人婦的少女。

    只是與容貌相比,她更是自有一股沉穩雍容之氣。

    都是親王貴胄,她卻比別人更為端莊秀麗。

    她容貌生的極美艷,幾乎讓人見之忘俗。

    膚色白膩如羊脂玉,一雙剪水瞳水光流轉,濃密的眼睫隱瞞著心事無限。

    嘴上雖是一直微微笑著,卻並不讓人覺得怎樣暖,反而有些壓迫之意。

    這樣奇特的女子,通身的氣派倒不似長安中原的皇親國戚,而是頗似西北邊疆異族女子一般冷艷清麗。

    王娡不由得仔細瞧了,不知她究竟是何人。

    見她多看了幾眼,太子妃悄悄在她耳邊說:「那位便是吳王的王妃了。」。

    王娡一聽,立時醒轉過來。

    前夜的不速之客擅闖太子府自然不是偶然,吳王也著實是太子的心腹大患。

    如今只靜靜等待時機,將來必欲除之而後快。

    想到此節,王娡看向吳王妃的目光更為複雜,不知她這個王妃,究竟是怎樣思怎樣想的?素日聽太子說夫婦二人感情頗深,想來此次事她也該是略有瞭解的了。

    由此,她看向吳王妃的目光不由得更加複雜。

    吳王妃似乎並未感覺到任何異樣,仍舊垂目靜靜品嚐著茶盞中的碧色茶湯,是上好的「雨過天青」。

    裊裊升起的乳白色的茶湯蒸汽,映得她容顏有些虛浮的不真實,倒是比驟然看過去柔和了幾分。

    吳王生性狷介陰狠,好戰喜功,面目也是陰沉不善。

    如今看來這位王妃也並不是個好相與的,並非柔弱無知的大家閨秀,想來也該是有出謀劃策之功的。

    如此一來,太子若是想早日戰勝吳王,倒很要費一番心思呢。

    王娡靜靜想著,不知來日太子勝算幾何?

    她的手指輕輕叩著白骨瓷茶碗,這是她在閨閣之時便有的習慣。

    這樣凝神想著,幾乎視週遭環境於無物。

    乍然之間,卻是只覺得衣衫微動,隱隱有一陣香風。

    王娡受驚,方才抬起眼來,卻看見吳王妃正盈盈立於面前,微笑著注視於她。

    王娡乍然之下,不知她找自己何事。

    當下卻仍舊盡力笑得不露痕跡,站起身來道:「妾身失禮,見過王妃。」。

    吳王妃親自扶了一把她的手肘,笑道:「姑娘有了身孕,是萬萬站不得的。如此多禮,倒叫本王妃心中不安。」。

    王娡方才依言坐下,笑得極溫婉:「方纔妾身才與太子妃娘娘道,覺得王妃容色過人,氣質端和,倒不知是哪位親王好福氣娶得王妃呢呢。」。

    吳王妃笑意愈勝:「我並非親王王妃,而是吳國的王妃,名喚沈景運。」。

    王娡留神看了,覺得這位吳王妃倒是與外表不同,似乎是極懂禮的一個人,言談舉止也大方,並不見怎樣驕縱狠毒,只是到底相知不深,不敢妄下結論罷了。

    吳王妃目光流連在王娡已經隆起的頗為明顯的小腹上,道:「如今貿然前來,姑娘可不要覺得我無禮才好。實在是見姑娘即將做母親了,特意前來恭賀。」。

    王娡低頭笑著撫一撫小腹,目光柔和:「王妃很是溫柔平和,想來也必定是做了母親的人了,方纔如此罷。」。

    吳王妃的目光有一瞬間的失神,旋即復歸平常:「我曾育有一子一女,只是可惜兒子早逝,如今便只剩了一個女兒了。」。

    王娡聽的她提起自己的兒子,心中驟然一驚,便知道必定是曾與太子有過爭執後被太子所殺的吳王長子。

    喪子之痛,焉能不報?

    她當下只作渾然不知,斂目道:「王妃節哀。」。

    吳王妃微微一笑:「已是許多年前的陳年往事了。景運謝過姑娘關懷。」。

    她目光依依不捨地停留在王娡的小腹上,溫柔道:「看姑娘今日這個樣子,許是有六七個月了罷?」。

    王娡頷首而笑:「王妃好眼力,已是七個月了。想來不出三月便要臨盆。」。

    吳王妃點一點頭:「宮中生養孩子不易,姑娘好自將養著,來日誕下麟兒我再來前往祝賀。」。

    二人又絮絮談論了生兒育女的種種,不時相視而笑。

    乍看起來,一派和樂融融,倒也投機。

    只是王娡雖然與她談笑風生,心裡卻仍然時時刻刻顧忌著她是吳王的王妃,並不敢怎樣深談,不過面子上轉圜的過去也就罷了。

    正談笑間,矩允出來,道是太后與長公主便要出來了。

    於是眾人也紛紛止了談笑,只凝神屏氣靜靜等待。

    不過片刻,便看見月影紗後面轉出來兩名女子,年長者便正是太后。

    今日太后帶著紫金冠,落下的珍珠垂面紛繁複雜,倒讓人看不清她的容顏,只覺得太后整個人如在雲端之中,氣度巍峨,華貴無比。

    她身旁有一個年輕女子小心攙扶著,倒不是尋常宮女姑姑裝束。

    王娡心知,這必是長公主無疑了。

    許是前幾日聽了關於長公主的傳言,王娡對於她是怎樣的女子便是揣測頗多。

    如今她低著頭看不清楚容顏,乍看之下,只覺得身量苗條,婀娜動人,舉手投足別有一番端然之氣。

    長公主極為細心體貼,服侍著太后坐穩了,方才靜靜退到一旁坐下。

    王娡見她抬起頭來,便留心去看。只見她與太子生得極為相似,皆是眉眼之間神采奕奕,劍眉星目。

    只是比之太子的英氣勃勃,她倒是更多了些女子的溫柔婉約。

    或許是剛剛做了母親的緣故,整個人仍舊是溫柔和藹的,嘴角帶著笑意,讓人見之可親。

    只是天生的氣度,卻仍舊是有不可小覷之態。

    長公主是太后唯一的嫡女,向來備受太后疼愛。

    且她自幼聰明穎慧,與尋常女子大不相同,頗有些帝王家的凜然之氣。

    因此太后更是寵愛有加,不捨得她遠嫁外地,便在長安城中替她擇了午安侯為駙馬,府邸便修建在皇宮旁邊,母女二人得以常常相見。

    如今誕有一女,取名陳嬌,據說也是生的活潑俊俏,頗為可愛。

    且太子自幼在她的照拂下長大,讀書寫字,長了十餘年。

    因此與她感情極深,姐弟二人常常互為問候,即便長公主出嫁後也不曾改變半分。

    王娡心知,這樣的女子,若是與自己交好,必定是利大於弊的,無異於為自己的後宮之路添磚加瓦。

    於是當下便拿定了主意,需得盡力親近她才好。

    卻也知道此事不可操之過急,否則便落了刻意。

    天長日久,需得靜心等待來日才是。

    因此王娡只安靜移開目光,看著手腕上的水玉流珠,淺淺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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