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九章 小周子 文 / 樓三層
兩個紙人如同活人般站起身來,正對著照鏡子喃喃自語的姜師傅。而後兩個紙人同時轉身,正對著對方。粉色的紙人僵硬的扭動身軀,一聲淒厲的聲音從空蕩的軀殼裡傳出來,使得貼在木枝的紙片嗖嗖作響。
〞林耀宗,你這個畜生,連孩子都沒放過。我要殺了你。〞
〞哼,要怪就怪你自己。如果當初不是你和那個吳振華出去偷情,給我戴綠帽子,我會這麼瘋狂嗎!哈,再說了那個野種可不是我的兒子,殺了就殺了。〞
棕色紙人伸出左手對著面前的粉色紙人,同樣,嘶啞厚重的男聲從空蕩的軀殼裡。
「作死,你這畜生。」
棕色紙人一聽到這話,扭動著僵硬的軀殼衝到粉色紙人面前,左手一伸,無法彎曲的手臂直擊粉色紙人的臉。粉色紙人毫不示弱的衝上前去,伸出手臂。兩隻紙人的手臂碰撞在一起,沒有任何的慣性,就這麼貼在一起。棕色紙人呆呆的站在那裡,拳頭也不收回,將表情固定的頭轉向姜師傅的方向,有些凶狠的說道:「死老頭,你到底做了什麼,快」
還沒等講完,粉色紙人收回拳頭,整個身體輕飄飄的撞了過去。
棕色紙人緩慢的倒在地上。
「林嵐,你個婊子,竟然敢撞我。」棕色紙人在倒地之後立馬反彈回來,站的筆直,如同一個提線木偶一樣,被人操控著。「你活得不耐煩了!」
粉色紙人毫無恐懼,尖銳的說:「我這輩子算是被你們林家毀了。生前的我就是傻子,竟然為你們家任勞任怨。現在,我總算想通了,林耀宗,你毀了我一生,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說完,粉色紙人的身軀開始顫抖起來,踩在地面的兩腳都微微離地,好似快要失去了生命。而在紙人的頭頂,突然冒起幾縷白煙,凝聚不散。隱約之間,可以看見白煙裡有個人臉,人臉的大部分面貌被長髮遮擋住,露出來的嘴唇是艷紅色的,嘴角延伸到臉頰有一道艷紅色的痕跡。
那人臉正是林嵐。
「你以為就你能出來。」
語音剛落,站在粉色紙人面前的棕色紙人頭頂也快速的冒出幾縷白煙,白煙裡出現的人臉正是披頭散髮好似野人的林耀宗。白煙裡的林耀宗一雙快要冒火的眼睛看著林嵐,一雙手呈爪型從白煙裡鑽出來,下方的棕色紙人動了起來,衝向林嵐。
相貌恐怖的林嵐在白煙中露出兇惡的表情,看著前方,好似前面的東西讓她痛恨到骨子裡。一雙粗糙的手從林嵐的白煙中鑽出。粉色紙人衝上前去。
林耀宗的雙手鑽進粉色紙人的白煙中,抓住林嵐的頭髮,使勁的往外拽。林嵐的手伸進棕色紙人的白煙中,那隻手如同章魚的觸角抓在林耀宗的臉頰,看樣子好似在抓一塊豬肉。
兩人的臉龐都扭曲起來,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
姜師傅將頭頂幾根翹得老高的頭髮壓下來,枯老的手一遍又一遍的從上到下順著撫摸過去,試圖想把頭髮壓下來。那幾根花白的頭髮就好像頑皮的孩童,根本不理會姜師傅的心思。姜師傅一壓下來,撫摸過去,頭髮依舊翹的老高。
「該死的。」
姜師傅有些惱火的看著鏡子裡那幾根翹起的頭髮,嘴裡咒罵著。房間裡迴盪著林耀宗和林嵐慘烈的叫聲,姜師傅把毛衣帽又戴了回去,調整好位置,把頭頂的深褐色斑塊完全掩蓋住。他又一次把老花鏡給戴上,一轉身,有些火氣的對著白煙中的林嵐和林耀宗說:「鬧夠了沒有!每天都要打幾次架,吵吵嘴皮子,煩不煩人。這屋子又不是只有你們兩個人。要不是看在你們兩個還有用處的份上,我早就親自動手滅了你們兩個。」
林嵐和林耀宗一聽到這話,感覺藏在靈體裡的三魂六魄都隱隱顫抖起來,彷彿站在面前說話的老人就是一個頂天的巨人,捏死他們如同捏死兩隻螞蟻這麼簡單。很默契的,林嵐和林耀宗都把手臂收回白煙裡。
兩團白煙正要縮回紙人裡的時候,安靜下來的壽衣店裡突然多出一股壓力,那壓力彷彿就是針對靈魂,壓得白煙裡的林嵐和林耀宗面龐扭曲,臉上多出幾道裂縫,他們兩人眼神裡透著恐懼,看著緊閉的店門。
一個秀氣的少年站在緊閉的店門前,面帶微笑的看著姜師傅。
「二師兄。」
姜師傅轉身看向少年,細小如縫的眼睛又微微瞇起,看上去兩眼都闔起。房間裡只有林嵐和林耀宗的慘叫聲,兩個人臉上的裂縫彎曲的向外蔓延,一片片白色的碎片從兩人臉上掉落下來,在半空中化成一絲黑氣消失不見。而兩人的臉龐多了幾處缺口,缺口漆黑一片。
少年和姜師傅四目對視,沒有理會旁邊兩鬼的慘叫,也沒有開口說話,彷彿兩人正在用眼神交流。
壓力越來越大,林嵐和林耀宗感覺靈魂快要崩裂開來,一種接近死亡的氣息在心底湧出,不是**的死亡,而是真正的死亡——魂飛魄散。
半響之後,姜師傅的張開細小的眼睛,沉聲說道:「快把你的靈魂收起來,不然那兩個鬼死了,你自己去和老頭子去解釋。」
少年嘿嘿一笑,林嵐和林耀宗感覺剛才那股無窮無盡的壓力消失不見,喘息之間,白煙縮回紙人裡。兩個紙人輕飄飄的走回角落,靠在牆壁上微微顫抖。
「二師兄,你的靈魂還是這麼強大。我是太歲的軀體了,靈魂凝練還是比不上你。哎,真是不公平。」少年很隨意的走到躺椅上坐下來,兩腿隨意晃蕩著。
「老頭子真是捨得,竟然把太歲的屍體給了你。這好像是他為了以防自己遇到什麼困境才備著的,算是他壓箱底的保命之物。看來他很看重你。」姜師傅將老花鏡擺正。「靈魂再怎麼強大有什麼用。還是無法長生不死。話說回來,成仙已經無望,為什麼老頭子還依舊在堅持。」
少年起身坐在躺椅上,躺椅晃蕩著,他看著面前老態龍鍾的姜師傅,有些詭異的笑著說:「二師兄,我可以說你是在套我的話麼?不過告訴你也無妨,關於成仙還有一絲希望,老頭子這麼多年一直在等這個希望出現。不過這個希望是什麼,我卻不知道。」
「套什麼話。我一把老骨頭了,哪還有什麼力氣去逆反老頭子。我的時間不多了,只想著能見師妹最後一面。」
少年包含深意的看了姜師傅一眼,又躺下來,晃蕩著雙腿讓慣力將躺椅搖蕩起來。少年瞇著眼睛,白如牛奶般的雙手敲打在躺椅上。
房間裡沉默許久之後,少年閉著眼睛說道:「師兄,老頭子沒有給你丹藥麼?」
姜師傅搬來一條板凳坐在少年旁邊,又把毯子拿來蓋在腿上,拿起兩根毛線針繼續織起毛衣。他毫無反應的低著頭,自顧自的織著毛衣,而後突然開口說:「婉兒復活了麼?」
「快了。師妹就快醒了。」
「時間不多了。」
「師兄,反正現在你又為老頭子做事情了,他肯定會給你…」
話語戛然而止,少年失態的從躺椅上跳起來,看著姜師傅脫掉毛衣帽,幾乎光禿的頭頂一大塊斑塊如同跗骨之蛆依附在上面,尖叫起來。
「天人五衰!」——
周大娘望著緊閉的大門,走到旁邊的低圍牆看了一眼裡面的房子,仍然是緊閉著的。她疑惑的搖了搖頭,轉身正要離去,周師傅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小妹,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麼?」
周大娘轉身看去,便看見周師傅背著個補丁包站在門前拿著鑰匙開鎖。她又望了望周師傅有些破洞的衣服和沾滿泥土的鞋子,剛要準備問問之前周師傅去幹什麼的時候,腦子裡又想到狐狸二字,原先的話嚥了回去。
「周大哥,去幫我看看周石吧。這兔崽子幾天前帶回一個狐狸就變得古里古怪的,我怕….我怕那狐狸有古怪。」
周師傅將手裡的鑰匙收回去,走到周大娘面前說:「帶我去看看。」
周大娘點點頭,邁著急匆匆的步伐走出小路,周師傅尾隨其後。
快走到自個家的時候,周大娘卻發現周師傅站在不遠處望著自己的房子,臉色有些凝重。她又返回走到周師傅旁邊,輕聲問:「周大哥,有什麼事情麼?」
周師傅搖搖頭,說道:「沒什麼,你先站在這裡別動,周石帶回來的狐狸有問題。」
周大娘點點頭,站在原定一動不動,看著周師傅的後背,激動的說:「周大哥,你一定要幫我把狐狸趕走。我就這麼一個兒子,可不想他出什麼意外。」
周師傅走進院子裡,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輕手輕腳的走到周石房間的窗戶前,裡面的窗簾上一個狐狸的影子在跳動。他伸進布袋子裡拿出符紙,危機感在心底油然而生,轉身看向院子的圍牆上。
圍牆上正坐在一個少女,晃動著兩腳,白皙的手撐在石磚上,緊致的格子襯衫襯托出傲人的身材,一雙魅惑的眼睛看著他。周師傅正要用氣勢壓向少女的時候,少女動了動朱紅的嘴唇。
「小周子,不記得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