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三十章 龜甲銅錢 文 / 樓三層
胡蘭望著周師傅那張皺紋滿面的老臉耷拉下來,兩條稀鬆的眉毛擠成一團,眉毛兩間皮膚擠成一個川字。渾濁的眼球透著震驚。她挺直身子,本來支撐在石磚上的手伸回來捂著嘴,咯咯直笑。
「小周子,你不認得我了。」
周師傅回過神來,腦袋像個撥浪鼓來回搖甩。
「那就行。我還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不認識我了。想當年還是我幫你殺你師父的。」胡蘭收回笑容,平靜的看著底下的周師傅。
周師傅看著胡蘭的臉色,像是變戲法一樣,嘴角微微抽搐,有些埋怨的說:「最後還不是沒有殺掉他,只是重傷而已,還讓他逃掉了。這麼多年,你都沒有殺掉他,還讓他一直苟活在這世界上。他不死,總是這個世界的危害。」
胡蘭不安分的翻動身子,先是直接躺在圍牆上,而後覺得石磚太冰冷,又起身,左腳勾搭在右腳上晃蕩起來。她找好姿態後,笑了一下,聽見周師傅說的話,臉色又拉下來,說道:「你怎麼不說說你師父活了多少年,和我的年齡差不多。你知道他這個人有多老奸巨猾的。而已也因為你師父那謹慎的性格,我這麼多年出來在南部的每個地方尋找,愣是沒有找到他的一絲身影。」
「那現在呢,你為什麼會在周石家裡。」
「你可管不著我。我在這裡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
周師傅望著賊人一樣閃躲目光的胡蘭,眼神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有些沉重的說。
「你也動凡心了。」
「怎麼了,不行麼。我可不是超脫紅塵的仙。」
胡蘭白皙的手指纏繞住髮絲打轉起來,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又想到什麼要說的,隨即開口道:「現在你知道你師傅躲在哪裡麼?」
周師傅搖搖頭,說道:「不知道。但是他受傷很重,需要魂魄去療傷。你當初也見過我的師弟姜厲,他今天晚上要給我的師傅送三個魂魄過去,會經過鬼門關。」
胡蘭放下纏住髮絲的手指,兩手撐在圍牆上,臉色如同冷霜,一種滲人靈魂的壓力憑空出現。
「當年他慫恿我胡家的子弟來到人間,禍患天下,使得胡家的聲譽一落千丈。這次我看你師傅還能不能逃掉。」
周師傅聳聳肩,說道:「周大娘已經察覺了狐狸有古怪,特意讓我來看看。你就到我家裡呆幾天,等到把事情都辦完了,你再回來。」
胡蘭轉頭望了望周石的房間,眼色一絲不捨閃爍而過,隨後回頭對著周師傅笑了笑,整個人一躍而下,在半空中變成一隻雪白的狐狸落在地面上。
周師傅抱起狐狸,打開虛掩的大門。遠處站著三個人影。走進一看,只見周大娘雙手緊握胸前,一副緊張的神情,不時來回走動。另外兩個孩童站在原地不動,一臉疑惑的樣子。再仔細一看,男孩疑惑的眼神裡透著莫名的激動。
「這狐狸確實有古怪,我就帶回去了。」周師傅與周大娘對視一眼說道,隨後看見兩個小孩,笑著說道:「小寬和小瀾也在啊。」
周大娘點點頭,深呼一口氣,彷彿本來壓在心裡的石頭都放下來了,一臉輕鬆的樣子,而後心有餘悸的嘀咕著:「我就說這狐狸有古怪。」
「那沒有事情,我就回去了。小寬,你去我家裡一趟,我有點事情要找你。」
我興奮的點點頭,站在旁邊的表妹跳起來,激動的說:「那我呢!那我呢!我也要去周爺爺家裡。」
「小瀾,這次你不能去。下次周爺爺給你做個會動的紙青蛙,好不好。」
我望著身邊的表妹一臉思索的樣子,無意之間瞥見她眼裡一絲狡猾的光芒,心裡暗暗想著原來這小妮子覺得條件不夠。
「給我做兩隻會跳的紙青蛙,我就不去了。」
表妹一臉心疼的樣子,說話的語氣好似周師傅欠了她什麼東西。誰知道周師傅搖搖頭,說了一句:「就一隻紙青蛙,不要貪多。如果你不同意,那麼紙青蛙也沒有了。」
聽到這話,表妹像是洩氣的皮球,無力的說道:「好吧好吧。」
周大娘帶著表妹回房子的時候,表妹三步一回頭的看著我。我笑著揮揮,表妹看見我的表情和動作,臉色更加拉下來。
「走吧。」
周師傅手裡抱著狐狸走在前頭,我跟在後邊,一路無話。周師傅一走進房間把狐狸放在椅子上,狐狸的毛髮從頭頂開始脫落,脫落下來的部位都變成人的樣子。等到整個身子都變成人的時候,胡蘭在一瞬間穿著緊身的格子襯衫和淡藍色的牛仔褲,十分愜意的坐在椅子上。
我被這堪稱神奇的狐變人震驚到了,嘴巴微張,兩眼一直注視著坐在椅子上的少女。胡蘭似乎被看得有些不適應,說道:「小寬,你幹嘛這樣子看著姐姐。」
我搖搖頭,不說話。坐在椅子上的胡蘭咯咯直笑起來。周師傅放下包袱,走進房間裡拿出一顆白色的藥丸放進水杯裡,隨後將水倒進杯子裡,晃蕩幾下。
「小寬,來把這杯水喝下去。」
我應了一聲,接住水杯一股腦的喝了下去。
之後,周師傅坐在客廳和胡蘭閒聊起來,而我就坐在旁邊無聊的聽著,雖然不知道周師傅叫我過來有什麼事情,但是只要今晚能住在周師傅家裡,就有機會去鬼門關看看。可能是事情想得太入神,也可能是周師傅和胡蘭姐之間的話題太無聊。總之,我就突然昏昏沉沉的閉上眼睛。
「你到底在做什麼。」胡蘭望著周師傅,疑惑的說道。從剛才章晉寬喝下水不到十分鐘的時間就睡著了,這可不是什麼正常的現象。
「當然有事情。」
說完,周師傅伸出枯老的雙手按在正熟睡中的少年頭上,一雙渾濁的眼睛盯著少年的腦袋,一股無形的壓力出現在房間裡。如果有鬼魂走進房間裡,就會發現房間裡的壓力從少年的位置開始向外擴散,越往少年身邊走,壓力就越大。
胡蘭的手指放在桌子上敲動起來,房間的壓力一出現,她就明瞭周師傅的意圖。
不管是野仙還是道士,每個修煉的人都是主要凝練自己的靈魂,而後是改善自己的身體,試圖靈肉合一,白日成仙。
而成仙是傳說,根本沒有人能成功過。可是每個修煉的人靈魂卻比一般人要強大,他們能控制自己的靈魂去探索身體的每個角落,發現其中的奧秘,或者是用靈魂去壓迫普通的孤魂野鬼。
現在周師傅正在做的就是用自己的靈魂去探索少年的身體,就如當初的自己。
胡蘭想想少年腦海裡的場景,不忍提醒道:「我勸你不要去探索小寬的身體,不然吃苦的是你。」
語音一落,房間裡的壓力就消失不見。
周師傅轉身過來,意味深長的看著胡蘭:「你探索過?」
「我知道你要幹嘛,不過你要先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訴我,我才會告訴你,小寬背後有什麼秘密。」
周師傅對於胡蘭還是十分信任的,二話不說從布袋裡拿出一個刻滿古文的龜甲出來,放在胡蘭面前。
「這是我小師弟算命所用的工具,是當年師傅賜給他的。可以這麼說,我的小師弟是師兄弟中最弱小的一個,他只會算命,趨吉避凶。當初也是他算出你胡家和師傅有仇,我才去蒼茫山偷偷報信。」
「從那次你和師傅的大戰之後,我每隔十年就會去小師弟那裡,讓他算算師傅藏在哪裡。」
「那你為什麼有線索不來蒼茫山通知我一聲,我好早點解決掉他。」胡蘭有些埋怨的說。
周師傅搖搖頭,說道:「算命又不一定準確。我的小師弟只能算出因,卻不能算出果。他只能算出在某個時間段之前,師傅呆在什麼地方。也可以說只能算過去,而後透過線索去尋找未來。」
胡蘭點點頭,卻似懂非懂。
「就在前幾天,我收拾完一個鬼魂之後,照舊跑去小師弟那邊算命。我先讓他算了師傅的位置。出現的是這個字。」
說著,周師傅搖動龜甲,從右邊的空隙處掉落下一個銅錢,上面刻著一個「鬼」字。
「這個字說明師傅還在重傷中,需要靈魂療傷。在加上後來小寬的父親打來電話說我的師弟姜歷突然出現在他們家收了那三個鬼魂。可以推斷出姜師弟要把這三個鬼魂送給師傅。」
而後周師傅又從龜殼裡掉出兩個銅錢,上面都分別刻著「屍」「歲」「青冥」。
「這三個銅錢。我不能理解出什麼。可能屍字表示我的師妹婉兒已經被師傅練成旱魁。但是也不否定這個理解是錯誤的。而青冥二字,就只能解釋為小寬。」
胡蘭點點頭,有些無語的說道:「這些都和小寬沒有關係啊。你幹嘛要去探索他的身體。」
「我還沒說完,在小師弟算好之後,龜甲裡面掉落出這個青冥的銅錢之後,還掉了一個銅錢下來。」
周師傅看了胡蘭一眼,從口袋裡掏出碎成兩半的銅錢,他將兩個銅錢碎片合在一起,銅錢上的字眼暮然出現,一個「仙」字。
胡蘭猛然站起來,驚呼著說:「這你師弟都能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