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第二十八章 鬼門關 文 / 樓三層
周家岙和清河鎮的交界處如同鑲在一座山的頂端,通往兩地的大路左上右下如同一條弧度線,線的最頂端正處於山頭。而這座大山的山腳下有個十分隱秘的山洞,山洞裡漆黑一片,如若走進去就能發現裡面的山洞不止一個,彎彎曲曲密密麻麻的通道口如同蜂巢一般交錯在整個山洞內。仔仔細細的看著這些無數的通道,可以發現通道裡有這麼一絲的光亮,仿若走向這個通道就能走出山洞。
山洞外被層層密密的樹木所包圍起來,地面上被無數雜草綠葉給掩蓋,週遭沒有一點蟲鳴鳥叫,很是奇怪。要是無意間有鳥兒飛來這地方,總會擺出同樣的動作,兩個細小的眼睛盯著洞口看了看,然後人性化的抖動幾下弱小的身軀,翅膀一揮遠離這地方。
這就是一塊無人問津的地方。
如果有居住在周家岙的村民來到這裡看見黑黝黝的山洞如同凶獸的巨口,都會驚呼道這是哪裡。
卡嚓。
一道身影從茂密的山林裡鑽出來,一隻穿著軍綠色運動鞋的腳踩在厚實的枯枝上,卡嚓一聲,枯枝斷裂發出響聲。
緊接著另一隻腳踩在厚實的枯葉堆上,然後整個人影都出了山林,那人影身穿灰白色的大褂,單肩背著一個補丁的布袋子。他的臉色慘白,額頭冒出一層細汗,一雙眼睛瞇起,眼下深黑色的眼袋凸出來。他看了看那漆黑的山洞,緩緩地說了一句:「終於到了。」
周師傅看著手裡的羅盤,表面上密密麻麻佈滿字紋的羅盤中央有個指針,那指針正在兩個地方反覆轉動。指針間斷性的會停下來,而每次停下來的指針都指著山洞的方向。
他看了看山洞,一陣風從山洞裡吹出來,掠過身體的時候,他感覺全身就想墜入了九幽的深淵,寒冷刺骨。沒有多停留會兒,他在山洞的四處來回走動,在一片隱藏在雜草叢中發現一具黑色的屍骸,一眼就能看出是鳥類的屍骸。
日上中天,月下九幽。洞口如門,穴有無數,陰氣如潮,成風湧動。鳥獸飛散,絕陰之地。
周師傅心裡念著這幾句話,細小成縫的眼睛往四周掃視,紛紛將這話裡的內容對照起來。
這山頂離地為空,這洞口在地為幽。這看上去就像一道巨大的門的洞口印證第二句的前半段,裡面交錯著無數的通道印證後半句。剛才從洞口吹出來的風寒冷刺骨,是為第三句的內容。剛才一走進這地方,本來縈繞耳邊的蟲鳴鳥叫都消失,還有被雜草掩蓋的鳥類屍體,是為第四句的內容。
這地方就是清河鎮僅有的絕陰之地。
周師傅看著黑黝的洞口,笑著自言自語起來。
「絕陰之地,鬼門關。師弟,你可要小心了,這鬼門關可不是誰都可以安然度過的。雖然不知道他在搞什麼鬼,但是如果能阻止一下他的行動,想必他會氣的發瘋吧。」
「她的靈魂也不見了,身軀成了旱魁。師弟,你為什麼看不開,要去聽令他的話。你明明知道他沒有能力去復活她,你為什麼」
「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不管你為了什麼。她的死是那個老不死的過錯。我能在當年利用野仙的實力讓他重傷,那麼,我也能讓他在這個世界消失。」
周師傅枯老的雙手握緊如拳,佈滿血絲的雙眼緊盯著洞口。以往的記憶湧上心頭,一種仇深似海的情緒蔓延全身。
許久,周師傅從布袋子拿出一堆的東西,在洞口周圍肆意走動。
與此同時,一處山洞裡。
山洞裡恍如白日,那些驅散黑暗的光亮的源頭在洞裡石壁上的一顆珍珠。那珍珠足足有兩個成年男人的拳頭那麼大。珍珠的表面覆蓋著一層柔和的光暈,宛如一個小型太陽照耀整個洞府。
山洞裡空無一人,只有石牆上散發著光芒的珍珠。而在山洞的中央,懸浮著一個黃褐色的,肉團表面如同波浪,反覆翻滾,如同一個活著的生物一般。
啵。
在一瞬間,肉團無限膨脹開來,最後彷彿超出物體膨脹的極限,爆裂開來,一塊塊碎肉在地面、牆壁上蠕動。那些碎肉蠕動的速度開始緩慢下來,直到快要停止不動的時候,一股莫名的力量將遍佈山洞的碎肉聚集在一起,形成一個人型。
人型在蠕動之間露出人的特徵,偏黃的皮膚,黑亮的髮絲和瞳孔,還有手腳鼻子兩耳朵。眨幾下眼睛的時間裡,一個看似十七八歲的清秀少年出現在之前肉團的位置。少年伸出雙手,難以置信的雙眼盯著揮舞的雙臂。
「姓周的,你給我等著。你害我身軀全無,我要你受盡靈魂之苦。等著,我回來了。」
少年將內心快要湧出來的仇恨壓在心底,面無表情的走出山洞。
「咳咳咳。」
少年走出山洞,面無表情的站在空地上,後背的洞口湧來耀眼的陽光,陽光下的少年前面正盤坐著個黑色的人影,那咳嗽聲正是從人影中傳來。人影看了一眼少年,平靜下有好似有些激動的說:「醒了。」
少年身軀一抖,雙腿彎曲跪在地上,面龐僵硬,就連說出的話都不帶一絲感情。
「謝師傅在緊要關頭救我一絲殘魂。」
「嗯。太歲的身軀,你掌控的怎麼樣了。如果已經掌控自如就給我去尋找魂魄來,最好是孩童的魂魄。」人影說完之後,又咳嗽幾聲,身虛氣弱的喘息著。
「師傅傷得很重麼?」少年低著頭,平靜的說,雙眼裡翻滾著異樣的情緒。
山洞裡一片靜寂,猛的一聲,跪在地上的少年憑空被一股力量擊退幾米,塵土飛揚,一道凹進去的泥土出現。少年的雙速轉動幾下,嘴角一絲嫣紅的鮮血流出來,他有些慌張的磕著頭,解釋道:「師傅,我沒有不軌之心,有不軌之心的人是師兄。請您恕罪。我保證給你找來幾個陰時出生的孩童給你療傷。」
「哼,最好不是。不要趁我受傷的時候打什麼注意。」人影連續咳嗽了幾聲,似乎剛才出手又加重了傷勢。他有些不接氣的說了上半句,片刻,才繼續說道。「等我傷好了,自然要讓你師兄得到他該有的懲罰。當年要不是他去和蒼茫山的那狐狸精偷偷報信,我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那只野狐狸,我遲早讓她死。」
人影咬牙切齒的說出最後一個字,山洞的溫度下降,呼嘯聲在山洞裡肆意響起。跪在地上的少年沒有接話。而山洞裡又突兀的傳來一聲好似野人的叫聲。少年回頭望去,眼神裡掠過異樣的眼神。
「好了,你師妹也快醒了。你快去找你的姜師兄,他剛剛傳來消息,你的大師兄要在鬼門關阻止他送魂魄來,幫助你師兄順利將三個魂魄送到。我繼續要魂魄療傷。」
少年點點頭,艱難的忍住胸口的疼痛,起身向人影鞠了一躬,倒退到山洞口。正當少年要轉身離去的時候,靜寂的山洞裡傳來人影虛弱的聲音。
「記住,我能賜予你的,就有能力收回來。」
少年咬牙,面龐扭曲,雙眼如同毒蛇的眼睛陰狠的看著前方的山林。站在山洞口許久,少年才平復心裡快要暴露的情緒,困難的憋出一個字:「是。」
少年化作一道身影飛向天空,掠過的山林下驚起一群鳥獸。逆風而行中,少年的臉上莫名一笑,想起剛才差點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
情緒暴露在敵人面前就是死路一條。這樣不好,不好——
壽衣店。
姜師傅舒坦的坐在木籐搖椅上,雙腿蓋著棕色的老舊毛毯。他正戴著一副老花鏡,有些渾濁的雙眼盯著手上左右來動的毛線針,紅色的毛線纏繞在針尖被穿進毛衣裡。順著毛線而下,一件織到一半的毛衣躺在毛毯上。片刻後,他停下活動太久的雙手,將毛線針放在毯子上,扭動手腕,喃喃自語道:「老了不中用。手腳不利索,才織了這麼一點就開始酸痛了。」
姜師傅拿起那件毛衣,仔細看著上面各種顏色的毛衣交織而成的動物圖案,有些欣喜又有些憂愁的說道:「時間不多了。不知道能不能把這件毛衣織完。算了,能織完就織完,不能也把這件毛衣給你,你自己織。你肯定很喜歡這毛衣,你最喜歡動物。」
「哎,時間不多了。」
姜師傅把毛毯裹成一團放在旁邊,起身離開搖椅,遲緩的走進一面鏡子前,摘掉老花鏡,脫掉帽子。
鏡子裡的老人皺紋佈滿整個面龐,眼尖的人可以看出在褶皺下垂的皮膚下隱藏著一顆顆深褐色的斑點。那些斑點如同跗骨之蛆一般印在皮膚上,分散而開。頭頂的毛髮稀鬆,只有幾根白色的頭髮微微翹起。頭皮上赫然有一大塊深褐色的斑塊,和隱藏在皮膚的斑點完全相符。
「都已經蔓延到頭頂了,頭髮也快掉光了。」
姜師傅枯老的手指撫摸過頭頂的斑塊,有些憂愁的說著。
在姜師傅所站位置旁邊的角落上,幾個紙人靠在牆壁上。那些紙人顏色各不同,最小的一個紙人衣服是淡藍色,頭上戴著一頂黑色的皮瓜帽。在淡藍色紙人的右邊是一個女性紙人,頭髮紮成馬尾辮,全身的衣服是粉色的。而左邊是一個略微顯得壯碩的男性紙人,身上的衣服和頭頂的皮瓜帽都是棕色的。
這三個紙人的軀殼都被薄薄的紙片和木枝所撐起來,看上去顯得十分的假。
假的讓人看上去就覺得是個沒有生命的紙人。
就在姜師傅喃喃自語的抱怨著時間不多的那一刻,淡藍色紙人身旁的兩個男女紙人突然抖動了一下,隨後如同活人一般將傾斜的身體擺正,站立在角落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