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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章 想通 文 / 夢見稻穀

    玄朱臉煞白,怒了,「花簽都髒污了!」她抬起頭來看向小空,一臉的不可置信。她是姜影兒的侍女,素來在宮裡頗受尊重,何曾見過這樣放肆的人。

    小空道,「弄髒了你的花簽紙,不好意思。不過看見別人打架吵架,你本就該把那些東西先收起來,而不是還鋪滿了一桌子在旁邊忙活著——哼,裝給誰看?」

    「你們在做什麼?」姜影兒走進屋內。但見一片狼藉,大畫桌裂了,花簽紙灑了一地。眾人見她進來,宋緋兒和另一個少女剛把阮秀扶起來,玄朱也走過來,那小空走回到虞盛光身後,一下子就分出兩個陣營。

    阮秀忍恥道,「影兒姊姊,是我不好,弄亂了你的屋子。」

    姜影兒看向虞盛光。對方沒有說話,平和的站在原地,眼睛清亮,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侍女隨在她的身後,神態自然。

    她問宋緋兒,「這是怎麼回事?」

    宋緋兒道,「也是阿阮太沖,但——虞姑娘的婢女確實刁蠻。」她們都是宮裡的女官,是天之驕女,今日竟然被一個侍女打了——同為殊閣的女官,宋緋兒雖性情平和,但這時候自然向著阮秀,問虞盛光,「虞姑娘,我說的公允不公允?」

    盛光道,「是阮女官先要打的小空。小空的力氣大,以後我會教她小心些。」

    玄朱忍不住搶白,「那我們那些花簽就白髒污了?」

    「住嘴!」姜影兒斥她。玄朱委屈得收住聲。

    盛光態度誠懇,「這些花簽紙是過年贈禮所用的吧?影兒姊姊如果不嫌棄,盛光也懂如何制簽,一起做的話,幾天就可得了。」

    姜影兒道,「可以。」話鋒一轉,「不過你的侍女以下犯上,宮裡不比外面,最是講究規矩,卻是要罰。」

    虞盛光輕輕皺眉,「影兒姊姊若是想公事公辦,也非不可。不過一來今日打架的是二人,又是阮秀姑娘挑釁在先,要罰不能只罰小空一人;二則姊姊是殊閣的掌女官,難道也司著懲處宮人的職責嗎?」

    眾人不料她竟如此較真,阮秀臊紅了滿臉,此時此刻,她倒是最不希望把這事兒公開出去的,姜影兒問,「你說阮秀先要打你的婢女,有什麼證據嗎?」

    虞盛光看向宋緋兒幾人。她幾個卻都不做聲,那阮秀屁股痛的緊,只紅著臉咬牙撐著,小空卻笑了,向前一步道,「原來這就是鼎鼎大名的殊閣的女官們,」向虞盛光道,「小姐,奴婢願意領罰。」

    盛光柔和著道,「無論怎樣,她傷了,你卻好好兒的,又砸了花桌子,罰也罰得。」小空應是。虞盛光便對著一直在旁邊站著的寶穗道,「寶穗小公公,煩勞你領著她去尚官局領罰。」又問姜影兒她們,「女官人們還要派人去盯看著嗎?」

    她幾人都沒有說話,最後姜影兒道,「好,就這樣吧。寶穗,如果高尚宮有什麼事要來詢問,直接讓她找我。」

    「是。」寶穗小機靈鬼兒,哪一頭都不得罪,皆唯唯應下,虞盛光對她幾人道,「阮女官不如先回去療傷,色戒,你幫著玄朱把屋子收拾一下。」說著微微頷首,「失陪。」

    「不過是仗著陛下寵愛她。」一人道。

    「不要再說了。」姜影兒淡淡道,說這些沒有用的有什麼用呢?今日明顯是對方之勢壓過了她們。她對阮秀道,「阿秀趕緊回去吧,請太醫來看看,不要傷了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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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空被打了十板子,送回來。虞盛光與色戒主僕二人安頓她、要湯藥,寶穗和另個小太監一直跟著忙前忙後,玄朱在旁冷眼看著,沒有再多言。

    晚上,姜影兒去未央宮當值,色戒來到臥室。

    「小空脾氣躁,給姑娘添麻煩了。」她坐在床榻下首對虞盛光道。

    盛光問,「她傷怎麼樣?」

    色戒搖頭,「不妨事,也沒打得重。」

    虞盛光看著色戒,心裡頭卻想到了豫平郡王。白天的那個吻,現在想起來仍有些不適,讓人感到噁心,但是他卻是與她定了親的人,是她未來的夫君。至於申時軼——人和動物的區別就在於要知道羞恥和道德,所以無論從哪種角度,自己都不應該再放縱對他的莫名其妙的吸引。

    既然將道理想通了,虞盛光決定接受現實,好在豫平郡王大典後即要回臨江,不會再有親密的舉動,而申時軼——有小空在自己身邊,他也難再來糾纏。

    既然他們可以成熟睿智,淡定從容,那麼她也可以的。而且她更重要的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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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皇下罷了朝,回到未央宮,見虞盛光聽召候在殿內,笑著道,「哦呵小阿圓,你來了啊!」

    盛光忙行禮,「陛下聖恭安。」

    霍昭道,「起來吧。」走到屏風內更衣,一會兒換上燕居的寬鬆長裙出來,盛光見她,丹鳳眼、瓊鼻紅唇,額頭和兩腮都微微突出,下巴方圓,雖上了年紀皮膚略有鬆弛,但仍可以想見年輕時是一名神采奕奕的美人。

    「看什麼呢?」

    盛光微笑著說,「臣女在想,陛下年輕時候,必然風姿過人。」

    霍昭笑了,真喜歡少女這樣緩緩兒說話,聲音悅耳,靈慧動人的樣子,那般柔和而尊貴,是大家子風範。

    「聽說你們昨日在重華殿打架了?」霍昭讓阿圓到隱囊上坐好,自己坐在螭紋透雕鋪錦墊大榻上,葉柳兒跪在榻下三雲上給她輕輕捶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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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虞盛光道,「也沒有什麼,我的侍女許是不懂得宮中的規矩,臣女已經讓她去尚官局那裡領罰。」

    霍昭問,「是豫平給你的侍女?他調理出來的人會不懂規矩?」笑了,撇開這話題,問她,「你在宮裡住的習慣吧?有人刁難你就跟我說。」

    葉柳兒一邊捶腿,一邊拿眼斜著看虞盛光怎麼回答。

    虞盛光起身道,「都很好。只是臣女仰慕陛下,這才央著郡王爺來到宮裡。如今臣女也來了,見到殊閣的姊姊們都敬慕得緊,臣女想能進到殊閣,與姊姊們一道侍奉陛下娘娘,方不枉了這一生,有幸陪伴千古唯一的女帝。」說罷跪下身,大拜到地板上。

    女皇笑了,「小阿圓啊,你這小嘴兒倒甜的緊。」讓她起身,看著少女微微泛紅的臉,顯然她說的是實情,這女孩子是真心想進宮做女官,陪侍在自己左右,語氣更柔和了幾分,「你卻不用著急,對你,朕另有安排。」

    虞盛光疑惑,微微側頭,霍昭讓葉柳兒退下,招手喚阿圓,「你過來,寫幾個字給朕看看,我要看看,你師傅把你教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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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申時軼回到值房,準備更衣,他的副將進了來,掩上門,「郡王爺,霍笙的右衛軍這幾日有幾個人鬼鬼祟祟,行跡可疑。」

    「哦?」申時軼問,「他們做了什麼?」

    「他們有跟蹤常世子等人的,也有的去武侯鋪子、牧畜司那裡打聽消息。」那副將將這幾日打探到的消息詳細說來,然後問,「他是管宮禁各門,卻為什麼要插手京城內的事情?」

    申時軼道,「霍笙做事不擇手段,為傷敵一千,常常寧願自損八百。大典將至,難保他會想出什麼歪主意。你還是要盯緊點,時時向我匯報。」

    那人應是,自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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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回到寧王府,在父親的院子前看見了豫平郡王的侍從,不禁攢起濃眉。一個侍衛告訴他道,「豫平郡王來拜會王爺。」他嗯了一聲,走進房內。

    申牧與寧王申重正在大榻上說話,申重對臨江王府的兄弟倆素無好感,但又不敢很得罪他,更有那申牧與人說話,最擅長春風和睦,因此二人倒也坐了小半個時辰。申重一時覺得與申牧交談輕鬆愉快,一時卻又為自己的軟弱心煩,下人一聲,「郡王爺來了。」他方定下心,找到了主心骨兒。

    申時軼先向父親行禮,然後向豫平郡王,「堂叔。」

    申牧看過來,兩個人的眼睛對上,申牧淡淡的,「二郎果然是好人才,」對申重道,「堂兄生的一個好兒子!」

    申重覺得對方是話裡有話,卻聽不明白什麼,幹幹得道,「總歸我們都是太宗爺爺的後代,正統的申家人。」

    「呵呵,」豫平郡王笑了,「誰說不是呢。」站起身,那朱色小科官袍上幾乎沒有褶皺,彷彿衣衫到他這裡都要像水一樣貼服了。他向申時軼看過來,「二郎,能不能陪我走一走?」

    申時軼微微一笑,對比丰神儒的豫平郡王,他的英武神駿,帶著少年人不可一世的沖囂勁兒,幾乎令人不敢逼視。

    「呵,有什麼不可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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