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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章 羞辱 文 / 夢見稻穀

    少女還是天真的,申牧微微笑了,轉過去看案子上其他的東西。

    他沒有回答她,虞盛光也沒有辦法再問出來。她低下頭,感到有點茫然。似乎是稀里糊塗的,就闖到了一個完全未知的世界裡,變化紛至沓來,讓人應接不暇,憑自己那點子掌控能力,根本無法支撐。

    而他之前是警示過她的。

    正有些發呆,豫平郡王從後面將她摟住,帶著有些哄慰的語氣,「在想什麼?」

    虞盛光僵了一下,身子不自覺間牴觸。

    申牧笑了,「才幾日沒抱你,就又不習慣了嗎?」說著將她摟得更緊,低低得笑著。

    「王爺…」

    「叫我阿牧,或是二郎。」申牧道,虞盛光身子一個激靈,想到另一個二郎。

    「小阿圓昨日的花為什麼不送給我?」豫平郡王今天的聲音低稠,這是在與她調、情嗎?盛光很不能適應,即使這近一個月來已經接受了對方將要是自己的夫君這樣的事實,可是讓她與真的與他親密相處,心裡頭還是有障礙的。

    「您別這樣,」她盡力挺直脊背,想脫離他。對方卻不容,繼續淡淡得問,「是誰都不想給嗎?」

    誰?哪個誰?

    少女的臉兒白了白,驚疑之中被調轉了身子,他將她抱起坐在案子上。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他的臉還是那樣平靜,像是沒有一絲風的靜的可怕的海,眼角處有一些細紋,讓他顯出與申時軼完全不一樣的成熟男子的魅力。

    「阿圓是心悅西平郡王嗎?」豫平郡王像是在問一個不相干的問題,一根手指劃過她的臉,挑起她的下巴。

    虞盛光的臉徹底白了,然後變成勻淨的水粉色,那雙眼睛裡的光啊,害怕、羞惱、不解、驚疑,她竭盡全力得想拿出點氣勢來,可是他掐住她的下巴,俯身哄著道,「乖,張嘴。」

    少女哪裡肯,掙扎著想要下來,下巴那裡的手指卻收緊了,這一下有點痛,她哼了一聲,對方強制得抬起她的臉龐,吻了下來。

    虞盛光抑制不住身體的顫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一種說不出的憤懣與禁忌荒唐的感覺,令人泛惡,氣壓直堵到喉頭。她想躲,可是他掐著她的下巴,根本動彈不得,雙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申牧制住了,鎖起來扣到背後,小小的胸脯被迫著挺起。

    這樣的姿勢,這樣的口吻相接,幾乎就是和昨天一模一樣的,然後他鬆開她的唇,手卻摸向那小小的胸部。

    「不要!」女孩驚叫,臉孔變得雪白,像被抽乾了血,申牧驟然鬆開了她,淡淡道,「離申時軼遠一點,你還應付不了男人。」

    虞盛光身子晃了晃,坐在案子上,像是被猛然間打了一鞭子,巨大的羞恥湧上心頭,她推開他,顫抖得繫好自己的大氅,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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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宮的馬車上,少女坐在裡面,心裡有些涼。這一刻,虞盛光覺得自己是輕賤的,她變得不像是她了,有眼淚想湧到眼眶裡,她忙抬起頭,瞪著車頂的承塵,直到它們又酸又脹,淚意消退。

    起碼我如願到了宮廷,她這樣想著,不管師傅與女皇、還有那未名的女子之間有什麼樣的曾經往事,現下女皇對自己的態度是正面的,這已然是天賜之機,多大的幸運!那麼,還有什麼理由去怨天尤人呢?當務之急是先找到祖母,至於其他的,都並不重要。

    回到她與姜影兒居住的重華殿,這裡是內廷女官們居住的地方,影兒為尊,住在正殿東室,虞盛光與她一道。

    姜影兒並不在,她的兩個侍女玄朱、凝碧正在收拾房間,凝碧在廊下用小泥爐燉著湯水,有紅棗和當歸的味道。看見她,站起來行禮,「虞姑娘回來了。」

    虞盛光問,「影兒姊姊呢?去當值了?」

    「是,」凝碧答道,「掌今晚不回來,讓姑娘自歇下,不用等她。」

    她走進屋,玄朱正在曬書籤。虞盛光一看,大都是五雲簽,還有魚子簽、流霞簽,滿滿得擺了一整個無束腰裹腿卡子花的大案,原本案上擺著的花瓶、插屏都移到了別的地方。玄朱比凝碧冷淡許多,見到她,微微福了福身是個意思,仍彎下腰做自己的活計。

    盛光見外間都佔滿了,便回到內室,拿一本書在椅上看著。

    一會兒,有人來訪。

    虞盛光本沒有聽,但她們提到了她。

    「……陛下離不開影兒姊姊,她都要時常的值夜,這位虞姑娘到底是怎麼安排,難道緋兒姊姊也不知道麼?」

    宋緋兒的聲音道,「陛下只讓我將她安置好,其他的一概沒說。」

    便有一人不服,「她究竟是誰,憑的是什麼這樣特殊,一來就要壓了我等一頭,我們便還算了,我卻不信,連影兒姊姊都不如她麼?」

    似乎有人攔住她,不讓她再說,內外兩室之間是用玫瑰圓光罩相隔,虞盛光透過透雕的玫瑰向外看,只見三四個宮裝的麗人站在廳堂中央,那玄朱卻是個妙人,還低著頭檢查書籤。盛光將書放下,站起身,緩緩走了出去。

    「各位姊姊。」她遙遙向她們先行了平輩禮,然後慢慢走過去。

    見她出來了,幾個少女不再說話,但是看她的眼神卻並不客氣。她們都是殊閣的女官,大都出身世家,受到過良好的教育,經選擢入宮,大晉朝現下是女主為帝,她們並不是嬪妃,而是以武之才侍奉帝王,是一等一的天之驕女

    女。連楚國夫人的孫女兒、臨江王林王妃的侄女林頤都沒能入選,若沒有真本領,光憑著女皇的寵愛,絕不能令她們服氣。

    虞盛光道,「姊姊們若是來找影兒姊姊,她並不在,若是來找我,請到裡面坐來。」

    宋緋兒想說話,剛才最後一個說話的少女上前一步,她眉眼明快,直背蜂腰,可見是一個爽利的性子,毫不客氣地道,「這是影兒姊姊的屋子,我們來自是找她的,你不過是暫時住在這裡,擺什麼主人架子?」

    宋緋兒攔住她,「阿阮……」

    這少女名叫阮秀,出身將門,卻讀的好書,寫的好字,又通武藝,可謂武雙全。

    虞盛光笑了,「這位女官人,我好心好意請你來坐,既不是來找我,客客氣氣說便算了,何故這般犀利?我都並不識得你!」

    阮秀見她這樣,也即冷笑,「請我們來坐?誰給你端茶倒水?你不會連影兒姊姊的婢女都要佔著吧?」

    話音剛落,外面傳來寶穗的聲音,「虞姑娘在嗎?…凝碧姊姊好。」邊說邊笑著進來了,後面跟著一對長得一模一樣的少女,皆是梳雙丫髻,穿青衫紅裙,一個溫柔恬淡,一個神色清冷,卻不是色戒和小空是誰。

    寶穗向幾個少女行了禮,笑嘻嘻道,「各位女大人好!虞姑娘,方才豫平郡王爺遣人將這二位姊姊送來,劉爺爺讓我把人領到您這裡。」

    色戒和小空步伐一致,走到虞盛光身前,行了禮,色戒溫溫柔柔得站到她的身後,小空則是目空一切,眼神斜著房梁的方向斜著下巴站到虞盛光身前,八字步邁開。

    阮秀與另一個少女互相看了一眼,她柳眉倒豎,幾乎就要被小空那鳥呼呼的樣子激怒了,寶穗滴溜溜的眼睛一會看看這個,一會兒看看那個,宋緋兒卻看向那新進來的雙胞胎姊妹,生的明眸皓齒,容色極佳——只論容貌的話,這樣的女子在宮中也屬上乘,遑論這二人一動一靜,一一武,顯是有十分人才——這樣的人,豫平郡王竟將她們給虞盛光做婢女用。她不由又仔細看向小空身後的少女。

    虞盛光想想就明白了。剛才去驛館,大抵豫平郡王就是想讓她帶回色戒和小空,但二人剛才那個樣子,卻把這茬給忘了。對待豫平郡王,她總是有摸不透猜不著力不從心的感覺,他方纔那樣羞辱她,卻又馬上把侍女給送來,這就是不負氣、成熟穩妥的大人的節奏嗎?

    「小空,退後。」她輕輕道,然後面向幾個少女,「幾位姊姊,盛光來到昭陽宮,與各位一樣是為了侍奉陛下,並沒有任何特殊。」

    阮秀哼了一聲。「我們都是經過再三的擢選,你呢?就憑著是什麼人的未婚妻嗎?豫平郡王有多了不起嗎?」

    小空耐不住,哈了一聲。

    阮秀怒,「你哈什麼?」

    小空淡淡道,「你哼什麼,我就哈什麼。」見她氣急,想要動手的樣子,笑著道,「你想跟我打,勸你別了,你不是我的對手。」

    阮秀聽她這樣刺激,如何還忍得,箭步上前,要拿她腰頸緊要處。她出身武將之家,很有幾分功夫,也是憑著武藝彌補了才的不足,才被選為女官,素日很以自己的身手為傲。卻不料這一步上前,還沒拿到對方,只覺其身移影動,手一虛沒有抓住對方的腰間,反而身子一騰,被她拿住了腰帶,提將起來。

    「轟」的一聲,阮秀但覺臀部一陣劇痛,被重重扔了出去,恰跌坐到玄朱正在曬花簽的大畫案上。各色的花簽如花瓣雪片,散落一地,那畫案也破裂了。

    門口傳來姜影兒的聲音,「你們在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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