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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五個任務(10) 文 / 華玫

    林俐再次醒來時,是在當天夜裡。一睜眼,就見劉永泰盤腿坐在她身邊,守靈似地守著她,看她看得一眼不眨。

    見她醒了,劉永泰先是一驚,驚完之後接著喜。

    「桂英兒,你醒了?」他探下*身,湊近林俐的耳朵輕輕問。

    林俐沒說話,只是望著他眨了下眼,權作回應。下一秒,她緩緩伸手撫上這副身體的小腹。掌下,不再是前幾天微隆的的手感,而是微向下窪去。她在心裡暗暗一笑,很好。

    劉永泰已經有一兒一女了,再多個孩雖好,但是沒了這個未知的兒和女兒也無妨。凡事沒有分完美,當年武則天如果不放大招,悶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嫁禍王皇后,唐高宗未必會發雷霆之怒,廢了王皇后。

    林俐看出來了,劉永泰是個非常重親情的人。他疼韓桂英,怕韓桂英不假,可是在疼媳婦怕媳婦的同時,他同樣心疼著,惦記著他的一奶同胞。

    想讓劉永泰痛下決心和他的一奶同胞翻臉,必須下狠手,出狠招。孩,尤其是未出生的孩,是林俐能想到的,對劉永泰最行之有效的大招。所以,她主動湊近暴怒中的劉永善,不露聲色地誘導劉永善——誘導劉永善踢她。

    簡短回憶了下電視裡的女主們得知自己流產後的反應,林俐開始了表演。她一邊上下左右地摸按著自己的肚皮,一邊神色驚慌地問劉永泰,「孩呢?我的孩呢?」

    她看到劉永泰的臉上,現出了沉痛的神色,「桂英兒……」劉永泰喚了她一聲,嗓便哽住了。昏暗的燈光下,林俐看到劉永泰眼中的淚光越來越厚。於是,林俐加大了表演力。一伸手,抓住劉永泰的胳膊,她從炕上欠起點身,目光在驚慌中又加了點瘋狂,「他爹,孩呢?我的孩呢?!」

    「桂英兒,桂英兒,你這別這樣兒!」劉永泰慌了,努力想把林俐按回炕上。

    林俐表演得很到位,直著眼睛瞪著劉永泰,兩顆大大的眼淚配合著她的表情,「撲嚕」一下從眼睛裡滾出來,「孩沒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告訴我,是不是?!」她一邊聲嘶力竭地喊著,一邊用手使勁捶打劉永泰。

    劉永泰也掉了淚,一把把林俐緊緊摟進懷裡,「柱他娘,你別難過。咱以後再生,你想生幾個,就生幾個。」

    聽了這話,林俐又流淚。這回不是表演,而是發自內心的感傷。多好的男人,可惜,不是她的。如果能有這樣一個男人,完完全全屬於她,在她悲傷痛苦無助的時候,能像劉永泰體貼韓桂英這般,給她一個溫暖堅定的擁抱,給她一句溫柔體貼的安慰,該有多好。

    兩秒之後,林俐從感傷中清醒過來,收起感傷,繼續表演,「是不是劉永善干的?」她從劉永泰的懷裡仰起頭。

    劉永泰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林俐像只暴怒的母老虎,直著眼睛,在劉永泰懷裡使勁掙扎,「我殺了他!我去殺了他!」

    她才不會去呢,一沒體力,二怕見血,也不值當。只要劉永泰不借劉永善錢,過不了幾天,自會有人收拾劉永善。

    劉永泰哪知道這些,只道媳婦是受了刺激崩潰了,「桂英兒,桂英兒……」他死死地摟著林俐,兩條手臂像兩道鐵箍,將林俐的身牢牢地箍在懷裡。

    林俐裝模作樣地掙扎了一會兒,不動了,把臉埋在劉永泰懷裡放聲大哭。劉永泰以為她是失了孩傷心難過,不過林俐自己知道,這哭,一小半是作戲給劉永泰看,另外一大半是她自感身世。在劉永泰不住嘴的溫聲勸解中,林俐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然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收了聲。心裡舒服了不少。

    「男孩女孩?」她抬起熱氣騰騰的腦袋問劉永泰。

    劉永泰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媳婦兒是在問流掉的孩,「男的。」他收回一隻箍著林俐的手,摸向她的肚,「肚還疼不疼了?」

    林俐低下頭,懶懶地靠著劉永泰的胸膛,「咋不疼呢?踢你一腳試試?」疼是疼,不過和剛挨踹那一刻比起來,這點兒疼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她這麼說,純是想讓劉永泰心裡不好受。

    果然,劉永泰皺起了眉。邊皺眉,邊輕輕給她揉肚。一邊揉,一邊小聲埋怨她,「你也是。看他那個樣兒你還往跟前湊,還跟他叫號兒。」

    林俐裝純良,「誰尋思他那麼牲口!」

    「也是你把他罵急眼了。」劉永泰想也不想,順嘴往下接。

    林俐一捶劉永泰的胸膛,從劉永泰懷裡坐起來,瞪著眼睛歪著脖,「啥意思呀?是我不對唄?我對不起他,我不該罵他,是不這意思?!」

    「沒有,沒有,你罵得對!罵得好!」劉永泰連忙把林俐摟回懷裡,「你看你,盡挑歪理,我能向著他嗎?我也就隨嘴那麼一說。」

    林俐在劉永泰懷裡偷偷一撇嘴,再次從劉永泰懷裡坐起來,伸出一指,指著劉永泰的鼻,滿臉階級*鬥爭,「說!借沒借他錢?」

    「沒有!」劉永泰答得斬釘截鐵。

    「真沒有?」

    「他踢我媳婦兒,我還借他錢?我腦袋讓驢踢了?」

    林俐翻了劉永泰一眼,懶洋洋靠回他懷裡,「你以前讓驢踢了。」

    劉永泰嘿嘿笑了兩聲。

    臉靠著劉永泰溫熱的胸膛,兼之哭了一大場,兼之昏迷時流了產,林俐有些累,眼皮漸漸往下耷拉。她一次次掙扎著跟下垂的眼皮作鬥爭,「他沒藉著錢能甘心嗎?你瞅著吧,這幾天,他還得來鬧。」

    這句話說完,屋裡靜了一會

    兒。然後,就聽劉永泰悶聲悶氣地說:「他不甘心能咋的?錢是我的,我不借給他,他還能明搶?」

    林俐的眼皮越來越重,「他要是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跟你說,你倆是一個媽生的,他是你哥,你也不管他?」

    又是一陣沉默。

    「不管。」在林俐實在抵抗不住睡意,昏昏睡去前,她聽到劉永泰如是說。

    不管才怪。

    她聽出來了,那「不管」二字說得有多牽強,那裡面蘊含了多少猶豫不決,那猶豫不決裡又蘊含了多少對親情的難以割捨。

    沉沉睡去前,林俐暗歎,就知道你還是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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